海貨鋪老板的頭被蘇瑯狠狠的按在地上,回想起吳旗碌剛才的那句“蘇帥”,心中驚恐了起來。
“帥”,御將之將。
能被冠以帥名的,只有魏國三軍統(tǒng)帥,遼東總兵呂驁攝,關(guān)西九城主將楊隕,還有那位被罷免又復(fù)起的荒州大將軍蘇瑯!
“蘇,蘇帥,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您見諒??!”海貨鋪老板欲哭無淚的說:“您想問什么,我全都說,絕不隱瞞!”
蘇瑯一把拽住了海貨鋪老板的頭發(fā),將其摔在了地上。
他坐在了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指了指暈倒的吳旗碌:“你膽敢騙我一句,我要你人頭落地!”
海貨鋪老板磕了幾個響頭道:“小的絕不敢期滿蘇帥??!”
“別廢話!”
見蘇瑯抬手又要打,海貨鋪老板連忙說道:“這是吳旗碌和舊都兵部尚書盧大人的交易,小的只是個中間人??!”
蘇瑯眼神微瞇:“什么交易?”
海貨鋪老板猶豫了一下,沒敢說出來。
蘇瑯見狀氣不打一出來,一腳踹開了海貨鋪老板,怒道:“他一個小小的三品舊都六部尚書,你怕他,不怕我?”
舊都設(shè)六部,仿照京師六部,統(tǒng)御南方。
雖然名為尚書,但權(quán)力跟京師六部差遠了,官階也比京師六部尚書差一品。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海貨鋪老板強忍疼痛說道:“吳旗碌的荒州軍千獅營有兩千人要更換防具,他為了斂財,想了個主意,在東王城找了我這個中間人,我聯(lián)系了舊都戶部的盧尚書商議,舊都六部都是穿一條褲子的,一下就答應(yīng)了下來?!?p> 荒州軍械更換,歸屬京師六部。
舊都六部攔下了這個事,怕是沒少往京師送油水。
“你小小一個東王城海貨鋪的老板,也能聯(lián)系的上舊都六部?”蘇瑯懷疑的問。
三品的實權(quán)大員,雖然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但放在南境已經(jīng)是天花板級的大官了。
一州布政史也不過是正四品。
“小的雖然只是一介賤民,但舊都的盧尚書是小的的舅舅,憑借這層關(guān)系,小的在東王城做中間人的名聲也算是人盡皆知,平日里用海貨鋪的身份掩人耳目,如有人上門求生意,只需花三十兩買只螃蟹就行。”海貨鋪老板顫顫巍巍的說。
在東王城這沿海城池,一只螃蟹的價格最多二十文,就算東王城物價離譜,也絕不會超過五百文。
海貨鋪老板敢要蘇瑯五兩銀子一只螃蟹,分明是吳旗碌到來,海貨鋪老板急著去見吳旗碌,想用價格嚇退蘇瑯。
但他沒想到的是蘇瑯居然真的答應(yīng)了,沒辦法的海貨鋪老板只能先跑路。
這才讓蘇瑯追查了下來。
“那位盧尚書,見過吳旗碌嗎?”蘇瑯心中有了一個奇妙的想法。
海貨鋪老板微微一愣:“還,還未曾見過,這是吳旗碌和盧尚書第一次交易,盧尚書為了以表誠意,與吳旗碌以后多次合作,才要親自前來的。”
“很好,你聽我說……”
“啊這?!?p> ……
盧尚書意氣風(fēng)發(fā)的走進了破敗的宅院,身側(cè)只有一個忠心的護衛(wèi)跟隨。
此時的他心里跟抹了蜜一樣甘甜,此時他要去和荒州軍千獅營校尉吳旗碌交易。
雖然這次交易給他帶來的收益算不上什么,但這只是個開始!
戰(zhàn)爭,永遠是滋生暴利的地方。
但荒州近幾十年的大將軍明顯有些不近人情,這讓他們很苦惱。
很少有人能從軍紀嚴苛的荒州摳出來油水。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蘇瑯被困京師,荒州群龍無首。
如果他能用吳旗碌這枚棋子打開渠道,那他將獲得難以想象的財富!
至于這樣會不會耽誤軍機?
管他什么事?
就這樣,心里美滋滋的盧尚書走進了屋子里。
一進屋,就看見海貨鋪老板笑嘻嘻的走了上來:“舅舅,好久不見?。 ?p> “哈哈,真是好久不見,這次多虧你為我引薦了那位吳校尉,吳校尉人呢?”
蘇瑯帶著微笑,從屏風(fēng)后走出:“盧尚書,久仰久仰。”
盧尚書微微一愣,他還以為那個吳校尉是一臉橫肉的大老粗,沒想到是個翩翩公子。
“吳校尉真是一表人才啊?!北R尚書贊嘆。
“盧尚書謬贊了?!碧K瑯眼神里蘊含深意道:“我的時間很緊,不知盧尚書是否……”
盧尚書微微頷首:“那是自然。”
他從袖子里掏出一沓銀票,交到了蘇瑯的手上。
“按規(guī)矩,本應(yīng)該是我五成,我這外甥一成,吳校尉四成,但為了以表誠意,這次吳校尉拿四成?!?p> 蘇瑯點了一下,全都是一千兩數(shù)額的大額銀票,足足二十張。兩萬兩!
一套千獅營士卒戰(zhàn)甲價格在十三兩,回收價格約七兩。
兩千位千獅營士卒的戰(zhàn)甲,全都讓吳旗碌,海貨鋪老板,和盧尚書吃了!
幾個人只需說會話,四萬兩銀子就瓜分了!
但千獅營的士卒呢?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舍生忘死的浴血奮戰(zhàn),背后卻有人從他們身上抽絲剝繭!
蘇瑯心中的怒火如潮,一拳打在了盧尚書的臉上!
在盧尚書護衛(wèi)一臉驚恐的眼神中,蘇瑯一劍斬碎了他的喉嚨!
“畜生!”
你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將這些銀子收入囊中?!
盧尚書被一拳打蒙了,他呆滯的看著蘇瑯,怒吼道:“吳旗碌,你瘋了嗎?”
“我瘋了,是你瘋了才對吧?!碧K瑯掐住了盧尚書的喉嚨,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憤怒:“崽種!”
一陣劍光之后,房間內(nèi)只剩蘇瑯還站立。
他眼神冷冽,氣的渾身發(fā)抖。
“大雨中百鬼夜行,有人混在其中,比鬼都高興?!?p> 蘇瑯終于明白,人性,放在人間是多么奢侈的東西。
荒州軍的那些士兵,他們啃著堅硬難吃的軍糧,哪怕渾身泥濘依舊窩在草席上笑嘻嘻的和戰(zhàn)友吹牛b。
“新人,你是不知道,老子當年背上插著半截斷劍,血跟瀑布一樣流,就這樣還砍死了兩個齊國兵!”
盡管凍得手腳通紅,但他們依舊咬著牙前進。
因為在他們的身后,是平日里賤呼呼的鄰居,是懵懂無知的女兒,是溫柔賢惠的妻子!
他們一步都不能后退,唯有死戰(zhàn)!
但盡管他們?nèi)绱说钠疵杂腥讼裎硪粯优吭谒麄儽成?,剝削他們的價值!
地府的惡鬼降臨到人世間看到了人性,被嚇得落荒而逃。
“我欲為人間正道,斬一切不平之惡!”
蘇瑯手中握劍,頭頂綻開一朵金蓮。
一縷金光中,蘇瑯入文道六品。
天道聽到的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