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三七跑過來,抓著陽臺欄桿翻了進來,跟草廬居士打個招呼,然后就笑嘻嘻的湊到許安然身邊。
許安然問道:“拜師學(xué)藝?怎么突然有這個想法?”
“也不算是突然吧,其實我小時候就很羨慕電影,電視劇里面那些能夠飛來飛去的大俠,所以后來才跑去報考了警校,不過警察的生活,還是跟我想象的差別很大,關(guān)鍵是警校也不教武功啊。”
二二三七說道,“這一次好不容易遇到前輩這樣的大高手,只教了阿銀半個多月,就讓他能夠變得那么厲害,實在太讓人羨慕了?!?p> 許安然搖了搖頭:“我很快就要離開香港了,你還是個警察,總不能隨隨便便跟我離開吧?!?p> “我已經(jīng)向上司辭職了?!?p> 二二三七握著拳頭,一副很有干勁的樣子,振奮道:“前輩我不怕吃苦的,我知道練武的人,不是每一個都有特別好的資質(zhì),像我這樣的可能要十年八年才能真正的練出名堂來,但是這是我從小就想做的事情,現(xiàn)在我才算是看清了自己的愿望。
你盡管考驗我吧,不管你去哪里,我也愿意跟上的,對了,我還有一些存款,可以自己負責三餐的。
啊,不過拜師的話,是不是需要拜師禮啊,要買一些比較貴的禮物的話,我的那些錢可能就不夠了……”
二二三七說著說著,聲音就低落下來,撓了撓頭,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他昨天晚上一夜都沒睡好,滿腔熱血就想著過來拜師,要不是怕晚上打擾了前輩的休息,估計半夜就已經(jīng)跑到這里來了。
好不容易靠回顧一些經(jīng)典武俠片,挨到了凌晨五點鐘左右的時候,他就立刻上車跑過來了,當時根本沒想到拜師需要送禮什么的,再說那時候路上的店,還都沒開門,就算想買,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買。
許安然看著他這副模樣,倒反而勾起了一絲感同身受的念頭。
曾幾何時,許安然也是一個滿腦子幻想,披著床單偽裝武林高手的中二少年。
即使后來入了網(wǎng)文的坑,也終究沒有能夠放下自己最初的武俠夢想。
有念于此,許安然笑了一聲。
“你倒真是一個有誠心的,也罷,我雖然不能收下你,但是我可以給你引薦一位師父?!?p> 半個小時后。
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還睡眼惺忪的鬼王達坐在沙發(fā)上,看了看許安然,又看了看二二三七,道:“所以,安仔你就把他推給我了?”
二二三七,不,既然已經(jīng)辭職,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他真名苗小偉了。
苗小偉有些緊張的站在那里,習(xí)慣性的做出香港警員現(xiàn)在面對上司時候的模樣,雙手背在背后,挺胸拔背,仿佛正在等待檢閱。
他倒沒有因為鬼王達邋里邋遢的,左腳還有殘疾的樣子,就小看了對方。
畢竟許安然的本事他是親眼見過的,能夠被許安然這樣正式引薦的,肯定也是一個有本領(lǐng)的人。
再說了,電影里面不是也有很多類似的情節(jié)嗎?
武林高手就喜歡扮成叫花子之類的模樣,甚至還有曾經(jīng)的高手,落難之后遇到了好心的青年,傳授絕世神功,經(jīng)過艱苦卓絕的訓(xùn)練,打倒追殺過來的大反派。
許安然笑道:“中國古拳法要光大門楣,當然不能只靠阿銀一個人,你不是也說阿銀太善良了一些嗎?他可以做大弟子,卻也需要有人從旁幫襯。
我看二二三七,忠厚憨直,但畢竟是曾經(jīng)在警察署工作過的,真到了必要的時候,也不缺乏雷霆決斷的手腕,就是一個很好的二師兄的人選?!?p> 鬼王達拿起遙控器打開了客廳里的電視,看著早間新聞,隨意的搖搖頭說道:“隨便啦,反正阿銀也是你教出來的,現(xiàn)在秘籍也都在你那里,你要是懶得自己教的話,讓阿銀拿著秘籍教他就行了。”
許安然也走到沙發(fā)上坐下,眼睛看著電視,嘴里卻說道:“我是真的要離開了,中國古拳法的事情我不可能繼續(xù)管下去,你畢竟是老江湖,處世的經(jīng)驗和練武的經(jīng)驗都還在,有你指點他們兩個,我才安心一些。
況且,你難道真的沒有想過,要有一些徒弟陪在你身邊,為你傳承拳法,為你養(yǎng)老送終嗎?”
鬼王達這次沒有立刻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抬頭道:“你真的要走了。也對,你本來就不是這里的人,說起來真是奇怪,你明明沒來多長時間,但是感覺好像已經(jīng)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一樣?!?p> “大概再有八九天左右就要走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嘛,不過,以后有空的話,我還是會回來看看你們的?!?p> 許安然算是隨口做下了一個承諾。
不過與諸天援助公會有過連接的世界,時間流速都會被調(diào)節(jié)一致,倒也不用擔心,許安然在哪里過了一段時間之后,一轉(zhuǎn)身想要回來看望故友,卻已經(jīng)滄海桑田,百年枯骨那樣的悲傷之事。
但是說起要離開這件事情,許安然不得不多想一些。
那個扶桑鬼王如果是個有仇近期必報的家伙也就算了,萬一他是個能隱忍的性子,縮在哪里,一直縮到許安然離開之后才出現(xiàn)。
甚至如果他縮到草廬居士回五百年前之后,才現(xiàn)身。
那可能有點不太好辦啊。
許安然去向草廬居士提起這件事情,草廬居士卻很有自信。
“鬼這種東西本來只是人的魂魄離體之后的形態(tài),但是惡鬼鬼王一流,卻是除了人魂之外,還集結(jié)了衰氣晦氣煞氣等十八種兇惡之氣,性情偏激、火爆,他忍得了一夜,也忍不了第二夜。
別說有他的黨羽被打這件事情,就算沒有,憑我跟他結(jié)下的仇怨,他也一定會在我回去之前,施法找到我的蹤跡,過來殺我的。”
許安然點了點頭。
客廳的電視機里面,英氣的短發(fā)新聞女主持人,正在播報今天的天氣情況。
“由于受到臺風的影響,今天夜里到明天,本市將會產(chǎn)生六到七級的風力,并且伴隨有暴雨,請市民在家關(guān)好門窗,盡量減少出門的行為……”
………………
醫(yī)院病房外,林警官來跟同僚換班。
之前在美智子的家里搜出來的線索,還有艾迪被超度之前給出的那些消息,已經(jīng)足夠其他警員順藤摸瓜的,逐漸將整條賣粉生意線上的人員都理清。
他們本來是這樣認為的,但是這個蒙面高手的出現(xiàn),卻完全是在那些消息之外的。
這不免讓人懷疑,這次的案子里面還有更多隱藏的地方,他們沒有弄清楚。
這個還在調(diào)查身份的重傷空手道高手,就是接下來最重要的一點了。
入夜之后,醫(yī)院里面除了同樣住院的病人之外,就只剩下值班的護士,而在外面關(guān)注著斷水流這一處病房的便衣,就足足有四個人,林警官更是直接陪同在房間里面。
夜色漸深,窗外開始下起了暴雨,臺風帶來的影響,使得雨點打在窗戶玻璃上的時候,像是黃豆砸在上面一樣,噼里啪啦的作響。
林警官站起身來去拉上窗簾,想讓外面嘈雜的聲音,能夠多少被屏蔽到一些。
只是窗簾一拉下來,不只是外面的雨聲安靜了,走廊里好像也安靜的有些不同尋常。
房門的扶手咔嚓響了一下,仿佛是有人在外面轉(zhuǎn)動,但沒有真正打開。
林警官還以為是同僚,信步走過去:“怎么了?”
外面沒有人回答,林警官敏銳的感覺到有哪里不對,拔出槍來,有些緊張的放緩了腳步,從領(lǐng)口里拽出一塊茅山玉佩。
他想了想,用牙咬著玉佩,又掏出手機,開始給風叔編輯短信。
其實,因為這個嫌疑人自己透露過,跟什么鬼王有關(guān)系,林警官他們本來是想請風叔在這里守夜的。
結(jié)果因為警察署被破壞的事情,引起了上面英國人的關(guān)注,目睹過那些詭異情況的警員太多沒能遮掩好,結(jié)果被上面的人看出端倪。
然而有個家財萬貫的英籍華人爵士,今天中午突然找過來,說是自家女兒患了急癥,懷疑是沖撞了什么陰煞,聽說了風叔的本事,硬要拉著他趕緊去救女兒。
那個爵士面子大,警察署上面幫著下了命令,風叔只好跟著去了,臨走的時候把玉佩留下,說是如果有什么情況,及時通知。
林警官的短信,只是準備發(fā)兩個字“速來”,然而他才打出一個字來,病房里的燈忽然閃爍了一下。
病房的門就在那極其短暫的黑暗之中,整個脫離門框,往內(nèi)一撞。
砰的一聲,林警官就被撞倒在地,嘴里咬著的玉佩被碰的飛出去,在地板上滑出很長一段距離,直到墻角。
他當場四肢僵硬,像是渾身的關(guān)節(jié)都被冰塊封住了一樣。
壓在他身上的門板被移開,露出了比利那張慘白的人。
燈泡發(fā)出呲啦呲啦的電流聲,閃爍不休,好像很快就要燒壞。
比利走到病床前,摸了摸斷水流的身子骨,有些不滿的搖了搖頭,轉(zhuǎn)過頭來,盯住了林警官。
林警官四肢冰涼,額頭冷汗直冒,心里大喊:要死要死要死要死,我也太倒霉了吧。如來佛祖上帝阿門快來救救我啊。
他一動也不能動的,看著那張慘白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閃爍不休的燈光歸于黑暗,搶救用的儀器也斷了電。
暴風雨里,整個醫(yī)院都暫時黑了下來。
………………
這一場暴風雨從香港的東南角吹向全香港。
醫(yī)院那里已經(jīng)下了一會兒雨之后,酒店那里才開始下雨。
苗小偉急匆匆地從草地上跑到走廊里,還是被淋的濕透了。
他已經(jīng)有了酒店的鑰匙,打開大門正準備進去,看見里面整潔如新的地板又有些猶豫,就準備先把衣服脫下來,在外面擰擰干。
風雨交加,雷電大作。
二樓的房間里面,正在熟悉法力運轉(zhuǎn)方式的許安然,若有所覺的睜開了眼睛。
一輛車冒著暴雨來到了酒店附近,苗小偉抬頭看去,一眼就認出了,從車上走下來的是林警官。
“咦,你怎么來了,有事要找前輩嗎?”
苗小偉繼續(xù)擰衣服,眼睜睜看著林警官靠近過來,估計是被雨淋了,太冷,那個臉色一片慘白,“臉色也太難看了吧,怎么也不打傘?”
林警官站在臺階上,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抬手指向酒店內(nèi)部。
苗小偉點點頭:“我知道,我這就去找前輩,你先進來躲躲雨吧。”
他轉(zhuǎn)頭準備進門,林警官悠悠的跟在后面,慘白的笑容擴大,雙手抬起,指甲忽然向外增長了三四厘米,尖銳如同鋼刀一般,往前一插。
“??!”
苗小偉進門的前一刻摔了個跟斗。
酒店的地板太光滑了,他身上的雨水沒干,直接腳底一滑,趴在了地上。
林警官一插不中,正要再插,一根青翠欲滴的竹棒飛來,戳在他胸口。
竹棒之上紅光一閃,將他打出門外。
苗小偉剛爬起來,只覺得眼前一花,許安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了他身邊,抬手接住了反彈回來的竹棒。
“啊,前輩你……”
“進客廳。”
許安然天機棒一橫,將苗小偉挑進客廳,砸落到了沙發(fā)里面去,而他獨自站在門前,與門外的人對峙。
草廬居士等人已經(jīng)被驚醒,從樓梯上下來,臉色嚴肅的說道:“他被鬼王附身了,風道友身邊的銅鏡法器保護自己那一方面的人,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怎么沒護住他?”
苗小偉一臉焦急:“什么?那他還有救嗎?!”
草廬居士開口高聲說道:“打他天靈,膻中,氣海,用法力不要用蠻力,一息之內(nèi)連打三穴,應(yīng)該能夠把扶桑鬼王給逼出來?!?p> 他說話的同時,許安然的身影就已經(jīng)穿過門戶,刺入暴雨之中。
天機棒上附帶的法力幻化出一圈弧形的紅光,周圍的暴雨竟在轉(zhuǎn)瞬之間,有一個暫時被清空的趨勢。
棒頭的殘影,快到讓人分不清真假,幾乎是在同時落向林警官上半身的十幾個穴位,根本不是只打那三處要穴。
鬼王操控林警官的軀體擋住了氣海和天靈,根本沒管其他地方,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砸不中這幾個地方,你打再多遍又有什么……啊!”
一聲陰森的嚎叫,鬼王的身軀被從林警官體內(nèi)打了出來。
這是武學(xué)之中借物傳勁的手法。
許安然看似是擊中了其他穴位,其實確實把法力當作內(nèi)力來用,隱而不發(fā),傳遞到他想要擊中的那三處要穴之后,才爆發(fā)開來的。
這段時間他在教導(dǎo)何金銀的同時,可是等于自己也將中國古拳法里面,除了回夢心法和如來神掌之外的其他武學(xué)勁力,全部研究掌握了。
扶桑鬼王怒吼一聲,手上銀光一甩,顯出一把武士刀來,橫刀架住了對他頭頂打落的一棒。
暴雨之下,天機棒橫壓鬼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