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結(jié)論

　　大堂上，王知府一臉陰沉地來回踱著步，不遠(yuǎn)處站著的是李通判和蕭參軍，堂下還有一眾衙役。

　　從案發(f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兩個多月，連兇手到底是個什么都還沒點頭緒。

　　臨安城中人心惶惶。

　　王知府名叫王增，素有賢名，只因在朝堂之上與宰相政見不合，被下放到這臨安府當(dāng)了知府，但他上任后，政事清明，臨安城被治理的井然有序，繁華更盛以往。

　　只是如今出了這檔子事，讓他為政之路添了一些坎坷。

　　一來這命案不破，城中百姓自然不得安心，他作為一府之主，自然深感愧疚，二來，朝堂之上的政敵也在暗中緊盯著他，若是此事傳到宰相那里，只怕又多了個貶黜的理由。

　　是以自從出了命案之后，王知府的臉上就沒見過笑意。

　　“大人，人已帶到?！?p>　　隨著衙役稟報一聲，眾人不禁將沒目光投向他身后。

　　可見到來人的裝扮和年齡，原本還帶著一絲期望的臉色頓時又陰沉了下去。

　　他們聽說牢中有個小道士自稱能為官府除妖，破了命案，便急忙差人帶來，想著怎么也得是個三四旬的道人，可沒想到來者這般年輕。

　　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年輕人能有多大本事？

　　來人自然是楚昀。

　　王知府與李通判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王知府似乎興致不高，語氣就差了些，面無表情地問道：“就是你說的，能協(xié)助官府偵破此案？”

　　“正是?！背酪膊还颍皇亲髁俗饕竟Ь吹鼗亓艘宦?。

　　“你是何方人士？”

　　“回大人話，在下乃臨安城外午陽觀道士，姓楚單名一個昀字，道號……道號靈運(yùn)。”

　　“午陽觀？”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知府本人更是臉色一變，面帶慍色喝道：“大膽！來人，把這個滿口胡言的刁民給我拖下去打上十板！”

　　楚昀眉頭一皺：“知府大人何以動怒？”

　　一旁的李通判面容冷峻，質(zhì)問道：“那午陽觀就在臨安城外的午陽山上，早已荒廢數(shù)十年之久，此地誰人不知？這么多年莫說道士，便是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年紀(jì)輕輕，竟說自己是午陽觀的道士，不是撒謊是什么？”

　　楚昀松了口氣，忙道：“哦，原來是這事，諸位大人誤會了?！?p>　　隨后將自己師父的事解釋了一番，聽得王知府等人半信半疑。

　　“還有此事？”

　　楚昀不卑不亢道：“小道所言皆是實話，恩師的戶籍尚在臨安城，大人若是不信，一查便知。”

　　李通判悄悄在王知府耳邊嘀咕了些什么，王知府臉色明顯平靜了些，捋了捋胡須，道：“你從哪里來到那里去本府暫且不追究，還是先說案件的事情吧，本府問你，當(dāng)真能幫官府解決此案？””

　　“不瞞大人說，小道還是有些本事的，先前小道進(jìn)城之前，便已經(jīng)察覺到這臨安城中有妖氣盤亙，又在牢中聽聞別人談起最近的幾件命案，略加推斷，知此其中必定是妖物作祟無疑。”

　　妖物作祟！

　　自第一起命案發(fā)生后，王知府便因為此事，頭疼不已。

　　作為讀書人，他一向?qū)砩裰f敬而遠(yuǎn)之，以儒學(xué)教化民眾，可此次的連續(xù)數(shù)起命案，每一起案子現(xiàn)場都被仔細(xì)查探了無數(shù)次，始終得不到一點頭緒。

　　一直到傳聞傳出，才使得他開始懷疑是不是真如那個目擊者所言，有不為人知的妖物存在。

　　這一點，在后來請的做法的和尚身上已經(jīng)體現(xiàn)出來，不過為了試探一下楚昀，李通判還是皺了皺眉問道：“你說是妖物作祟，可有證據(jù)？”

　　“證據(jù)，或許要先看一眼尸首才能知曉?！?p>　　“哦？”

　　“不知尸首可已入殮？若是方便，小道想親自查驗一下。”

　　“這有何不可，尸首就在后堂偏殿。”

　　王知府猶豫了一下，還是應(yīng)了下來，他想看看這個小道士有何說法。

　　“尸首就在府衙之上？”楚昀有些驚訝，難怪來時能感受到一絲淡淡的怨念。

　　一直沉默不語的蕭參軍向他解釋道：“之前的幾具尸首都已經(jīng)入土，只有這一具才死了一日，尚未有人來認(rèn)尸，又想著后續(xù)說不定還需要再檢驗，就暫時存放在這了?！?p>　　正說著，衙役已經(jīng)將后堂偏房的尸首抬了過來。

　　楚昀掀開蓋在尸身上的白布，看了一眼。

　　死者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明明才死了一日，但是身上裸露的肌膚已然呈紫黑色。

　　撩開死者衣襟，正如李三所言，清楚地看到肋骨被皮包著，露出一個清晰的形狀。

　　再往下看，腹部就截然不同了，沒有骨架支撐，整個肚皮像是癟掉了的水袋，可見腹中已經(jīng)空空如也，和李三描述的一般，五臟六腑已經(jīng)被“吃”了個干凈。

　　看得出來，這妖物也是個挑食的主，只吃餡不吃皮。

　　王知府等人早已查驗過，知道尸首慘狀，此時不忍再看。

　　其實尸首看上去，既無傷口，也無血跡，除了皮膚紫黑，并不算多恐怖，可奈何府衙上的人都見過第一具尸首開膛破肚后的樣子，所以自那以后，再看到受害者，就不由毛骨悚然。

　　甚至堂上有些個衙役已經(jīng)忍不住發(fā)出干嘔的聲音，早已偏過頭去。

　　楚昀劍眉擠在一起，俯下身，伸手在胸前點了兩下，又翻了翻死者兩側(cè)。

　　在仔細(xì)探查之后，楚昀不僅確定了自己先前的推斷，還驗明了另一個更深的猜想。

　　據(jù)楚昀所知，害人的妖物雖說有些罕見，但向來只聽聞其藏于深山之中，若是偶爾為禍偏僻村落還有可能，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臨安城這種繁華城市，就有些詭異了。

　　也就是說，這作案妖物的來歷也是值得推敲第一件事，說不定，其背后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看來事情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啊……心中暗嘆一聲。

　　“怎么樣，看出什么沒有？”王知府見他在沉思，語氣也變得謹(jǐn)慎起來。

　　算了，先將妖物誅除免得害人再說，至于背后是否有什么陰謀詭計，再靜觀其變。

　　楚昀有了決定，站起身看了眾人一眼點頭道：“在下已經(jīng)知曉是何妖物所為?！?p>　　王知府與眾人面面相覷，這么快就知道了？莫不是在唬人？

　　可看他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并不似在作偽。

　　“是何妖物？”

　　“是傳聞中生于山林的一種罕見邪祟，其本體是一團(tuán)鬼氣，古籍中有記載，此妖食三人而有形，食六人而得質(zhì)，食九人而為生，簡單點說，就是待它吃夠九個人，便可以徹底化作人的模樣。”

　　“不錯，之前有個和尚和你所言也是差不多?！蓖踔挥牲c頭道，“那這么說，這命案還要再發(fā)生？”

　　“正是如此。”

　　楚昀回了一句，心中猜測他口中的和尚，應(yīng)該就是李三所說的除妖不成反被妖除的那個和尚。

　　王知府一聽，頓時臉色有些難堪：“那……你可有什么除妖之法？”

　　“小道非有十全把握，但愿意一試。”

　　楚昀不敢把話說的太滿，做人還是低調(diào)點的好，況且看眾人明顯因為自己的年紀(jì)而有些不信任，若是說得太輕松，更容易讓人起疑。

　　聞聽此言，王知府面上神色緩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