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犧牲

　　燃燒中的卞和高高的飛起，白色的墻壁被紅色的火鳥吞噬成憤怒的畫作。升騰的火焰攜帶極高的溫度，在狹窄的樓道內(nèi)暈染開。

　　暈染開的光芒照亮了樓下，掛在縫隙間昏迷不醒的連至山，還有知株腳下的地面！

　　瞄準(zhǔn)了那處地面，卞和直墜而下！

　　轟！?。?p>　　一聲劇烈的爆炸，樓道隨之一起震動，炸起的火焰蓬成一團一人高的火！

　　渾身欲火的卞和一拳打去，熊熊烈焰頂著風(fēng)阻呼呼作響！

　　轟！

　　這一拳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了知株的身體，但烈焰好似撞上硬墻，尾焰炸起遮蔽視線！

　　卞和頓覺事情不妙，下一刻，一張猙獰的蟲子丑臉撞破火焰咆哮著而來！

　　“不好！”

　　“嘶?。。。。。?！”

　　轟！?。。。?！……

　　連至山站在樓梯上看到了下方面朝地面一動不動的申興林，周圍驟升的高溫讓他滿頭大汗。劇烈運動下的氣喘吁吁后，連至山將槍從頭頂掠過收回后背，蹬蹬蹬下樓，噗通一聲跪在申興林身前。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樓道隨之一起震動。炸起的火焰蓬成一團一人高的火，而后漸漸消散，露出了已成斷壁殘垣的廢墟，和當(dāng)中一道火焰的化身。

　　火焰的化身在突然的爆發(fā)后有些氣力不足，站在原地后背起伏不定氣喘吁吁。他觀察了周圍近身一圈的空間，沒有發(fā)現(xiàn)哪怕一片蟲子的碎片殘骸。

　　看起來，知株已經(jīng)逃走了。想到這里，卞和的心底涌現(xiàn)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憤恨。但他身上的火焰卻不可避免的慢慢褪去，露出人的外貌。

　　“叔叔！”

　　安佳儀終于找到了要找的人，她哭著奔過去抱住卞和的后腰淚流不止。

　　孩子的眼淚沾濕皮膚，馬特因為親眼看著翔翔被撕碎，跪倒在地幾近崩潰，連哭都沒有了力氣。而在身后，還在上演著一場生死離別。

　　“班……班長……”

　　申興林緊緊握住連至山的手，氣息已經(jīng)開始不足，往往數(shù)秒才能說出一個字。

　　連至山多希望，申興林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可以更有力一點，可以更久一點。

　　但是……

　　“班長……班…………”

　　眼神逐漸暗淡，呼吸趨于平靜。

　　連至山在這一刻，選擇將頭深埋了下去，不久后便傳出了極力壓抑的嗚咽聲。

　　種種一切凝聚成針對靈魂的沖擊，卞和只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和太沉重。突然爆發(fā)能力帶來的虛弱，也慢慢影響他的身心。

　　他漸漸低下腦袋，奧爾維多來到了身后，輕輕攬住卞和的肩膀，這讓卞和覺得好受許多。

　　失去了墻壁后視野變得很開闊，樓下緩緩的出現(xiàn)了一輛坦克，隨后更多的軍隊出現(xiàn)在周圍。

　　“警戒四周！”

　　“注意其他敵人！”

　　“隨時準(zhǔn)備開火！”

　　后續(xù)的部隊，到了……

　　軍隊抵達后，身心俱疲的卞和來到了軍隊安排的車輛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顛簸的路程中，卞和竟覺得異常舒適，像是睡在久違的席夢思上，那張席夢思上鋪著被媽媽曬過太陽的被褥。

　　直至睡到了自然醒，卞和才帶著滿意的呻吟聲慢慢睜開眼睛。

　　入眼，是擁擠的裝甲車。沒有找到連至山與馬特它們，但自己似乎枕著一個軟乎乎的物品。

　　一邊摸一邊扭頭，當(dāng)卞和將臉完全朝上，看到了俯視自己面帶微笑的奧爾維多。

　　臉在上面，又是坐著，那自己枕著的豈不是……

　　“哎呦我操，對不起！”

　　卞和一個原地起飛瞬間遠(yuǎn)離奧爾維多做起來，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后人。

　　嘩啦！~

　　身后人手上的東西灑了一地，應(yīng)該是什么吃食，仔細(xì)一看竟然是死掉烤焦的尸蟲？

　　卞和驚鴻一瞥，扭頭看著這位吃尸蟲的猛人。

　　猛人嘴里還含著一個，嘎嘣咬碎，無語的對卞和一撇嘴。他注意這小子老久了，多大的人了，還往人姑娘腿上睡。無不無聊？

　　“看啥呢？東西灑啦。”

　　“?。颗?！我給您拾起來?！?p>　　“別，您請繼續(xù)，我自個兒會?！?p>　　猛人搖搖手自己趴了下去，完全擋住了卞和。卞和找不到插手的空地，只能僵硬的和車艙內(nèi)的其他人尬笑。

　　車艙內(nèi)基本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一些人依靠著戰(zhàn)友的肩膀睡覺，一些人拉下鋼盔閉目養(yǎng)神。只有兩個人醒著，一個在寫東西，一個在撿“瓜子”，而連至山他們并不在這兒。

　　所以，卞和的尬笑并沒有人看見。正當(dāng)他試圖冷下臉假裝無事發(fā)生時，寫東西的那人卻突然問起卞和：

　　“唉，兄弟，和你們一起的，犧牲的那位兄弟叫啥？”

　　犧牲的……

　　說的是，申興林吧。

　　“叫申興林?！?p>　　卞和幾乎脫口而出，言語間失去剛剛的尷尬，堅定而嚴(yán)肅。

　　“你寫他干啥？”

　　磕尸蟲的猛人忽然問“作家”。

　　“小靈感，能多寫點多寫點。”

　　“作家”回答，而后一笑低頭繼續(xù)揮筆疾書，好像在為新的靈感而高興。

　　車艙內(nèi)恢復(fù)了安靜，嗑瓜子的、寫東西的、思考的，各自互不打擾。

　　思考者為卞和，卞和在想很多事。

　　包括蟲群的計劃、自己的方向、還有……心態(tài)問題。

　　首先是計劃，先前第一顆虛空之心應(yīng)該就是知株投放的。知株在看到自己吃了虛空之心后極為震驚+幡然醒悟，顯然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那個一口吞掉倆虛空之心的主。

　　而知株執(zhí)行計劃的辦法，從他披著人皮以及它的那些話中來推測，有可能是將活人同化為攜帶虛空之心的特殊尸蟲，秘密潛入，再伺機引爆。

　　而現(xiàn)在，自己破壞了計劃。知株跑了，但并不知道它是否還有沒有第三顆虛空之心。

　　接著，是自己的方向。

　　原本的計劃，自己與連至山一行，是要去前線研究所。

　　而現(xiàn)在，原本那輛車顯然被丟在了后方，那么目前離前線研究所的話……

　　“冒昧的問一下，”

　　卞和鼓起勇氣扭過頭，此時猛人已經(jīng)重新恢復(fù)了磕蟲子的狀態(tài)。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卞和問道。

　　猛人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嘎嘣！

　　“你覺得部隊會去哪兒？”

　　“嘶~啊這，懂了！”

　　“嗯，懂了就好?！?p>　　在為自己感到智商堪憂的同時，卞和也確定目的地就在前方。

　　和部隊一起行動，卞和覺得安全了許多，但是一想到先前的事……

　　奧爾維多看到卞和投來的目光，溫柔一笑。

　　卞和也笑了。

　　借著這笑容，卞和稍稍緩解了心中的壓力。之前幾人的死亡，此時在卞和的心中幾乎揮之不去。再加上知株的逃走，化作一種不確定因素，持續(xù)干擾卞和的心神。

　　【你在恐懼嗎，孩子。】

　　系統(tǒng)突然在腦中詢問道。

　　“不是，我只是……可能……有點害怕死亡吧。”

　　不僅是死亡，突然被要求拯救世界的迷茫，也還在腦中縈繞著。

　　【那個戰(zhàn)士的死亡？】

　　“嗯……大概吧?！?p>　　【不，你錯了】

　　【一名戰(zhàn)士的戰(zhàn)死，不應(yīng)該用害怕迎接】

　　【那是光榮的，你應(yīng)該受到鼓舞?！?p>　　“是的……我確實……可能有點擔(dān)心過了頭?！?p>　　【嗯……好吧，不說這些?！?p>　　【你還小，這些以后可以成長。】

　　系統(tǒng)主動轉(zhuǎn)換了話題：

　　【今天的新能力，感覺怎么樣？】

　　“還好啊，不錯?！?p>　　卞和想到此前渾身欲火，舉手投足間的力量感，輕易飛行的輕盈感，感覺確實不錯，甚至有點上癮。

　　“我還沒謝謝你，你那個……想要啥？要不要我給寫一首詩？”

　　【哇哦，詩？太珍貴了?！?p>　　【我可受不起，哈哈?！?p>　　【不過，你可以換一個簡單的方式?！?p>　　“什么？”

　　【叫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