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說……”
秦書吏聞言猛地想到了什么,道:“您是說王家給顧澈做局的那樁案子?”
“你們知道那是局?”
王班頭得意笑道:“這明擺著的,傻子都能瞧得出來!”
“一幫為虎作倀的東西,等拾掇了王家再來教訓(xùn)你們!”
寧舒心中一寒,微笑道:“那就好,等明天,顧家便會去官府報(bào)案,就告他王家一個欺詐罪。”
秦書吏說了句好,接著道:“這商業(yè)案子不同于殺人案,它雖然不見血,但里面的關(guān)節(jié)復(fù)雜得很,打起官司來最少也得三年五載,拖得越久,他王家出血便越多。您放心,有我們在衙門里照應(yīng)著,準(zhǔn)保那王家一敗涂地!”
“三五年……”
寧舒搖了搖頭,他可等不了那么久,道:“能不能快一些?”
“要多快?”
寧舒張開右手,“五天,最多不能超過七天。”
秦書吏聞言倒抽一口涼氣,“這……這未免也太急了。急則生變啊,恐怕操作不了!”
寧舒心下一尋思,突然一樂,道:“那王家在此地做了這么多年生意,肯定不光坑了顧澈一家,這個你們比我清楚。既然兩樁案子不行,那就三樁,三樁不行就四樁!”
“太狠了!”
秦書吏畏懼地看寧舒一眼,咽口唾沫,問道:“這法子倒是可行,但不知為何您這么心急想要置王家于死地?”
寧舒喝了口酒,沒有回答。
他當(dāng)然知道急則生變,但更明白,在面對強(qiáng)大的對手時,只有快速出組合拳占領(lǐng)先機(jī),才能有機(jī)會得勝。如果不停游走周旋,出不了幾個回合就會被對手打死在拳臺上。
王家就是那個強(qiáng)大的對手,如果他現(xiàn)在不快速出招把他打懵,等他回過味兒來,死的就是自己。
這時劉公公開口將編好的故事又講了一遍。
秦書吏恍然大悟,“怪不得!原來還有這般淵源在。既然如此,二位放心,官司的事兒就包在我們幾個身上,定讓那王老爺有來無回!”
寧舒展顏笑了,“好!我敬二位一杯!”
觥籌交錯間,這樁好生意便談了下來。
又過了半晌,將醉醺醺的秦書吏兩人送走后,劉公公不免擔(dān)憂地說道:“壞了壞了,這事兒要鬧大了!小子,你就沒想過后果?”
“后果?”
寧舒抬起左臂,將那只晃悠悠掛在腕上的手展示給劉公公一瞧,笑道:“我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死過幾次了,所謂后果,無非就是掉腦袋而已。只要今日過痛快了,明日是天崩,還是地裂,又與我何干?再說你,小心翼翼了一輩子又得了些什么?好不容易養(yǎng)了個干女兒,也,嘿嘿……”
“你!”
劉公公被戳到了痛處,雙眼泛著淚光,惡狠狠地說道:“真是喝了兩口馬尿,便不曉得自己姓什么了!”
說罷,一甩袖,便噔噔往樓上走。
可還沒走幾步,又聽得樓下傳來桌凳摔倒的聲音。
他回頭一瞧,只見寧舒已站起身來,正往門口走。
不禁問道:“小子!你去做什么?”
寧舒拍了拍腿,道:“去瞧大夫!你留在這里好生照應(yīng)著,若敢跑,小爺一刀宰了你!”
劉公公譏諷道:“還不知道誰先死呢!”
說著,走上樓去。
有銀子便能辦事兒。
寧舒出了酒樓,只是往地上扔了幾個銅子兒,便有七八個人搶著背他,也不消自己走路。
與此同時,王家。
好大的王家此時亂成了一鍋粥。
堂內(nèi),王家老夫人領(lǐng)著兒媳與一干姨太太哭個沒完。
“都是你這個老頭子!誰殺的人便讓誰去頂罪就是!你怎么敢把自己的獨(dú)生子往那火坑里推??!”
“爹,您快想辦法救救平河吧!”
“爹!”
……
……
王家老爺王清閣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yǎng)神,對眾人的言語無動于衷。
“老頭子!你說句話??!”
“煩什么,還死不了人。”
王清閣終于睜開了雙眼。
這時,王家的管事急匆匆趕了進(jìn)來。
王清閣食指微挑,現(xiàn)出幾分急色,“怎么,打聽清楚了?”
管事擦了把汗,搖頭道,“這……”
“這什么這!有什么話還快說清楚,你這是要急死我呀!”
老夫人擰著眉頭跺了跺腳。
“是!”
管事應(yīng)了一聲,道:“去官府問過了,今日在那大堂上,陳縣令本來就要定那顧家女兒的罪了??芍型境鋈ヒ惶耍貋砭头四?,不僅對公子他們幾個屈打成招,竟然連秦書吏的面子都駁了回去?!?p> “我的兒??!”
老夫人一聽王平河挨了打,立刻哀嚎一聲,昏厥不省人事。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其扶住后,兒媳開口道:“難道來的人是顧家的靠山?”
管事的搖了搖頭,“這…這倒是沒打聽出來?!?p> 王清閣緊鎖著眉頭,思量了片刻后說道:“顧家能有什么靠山?若真有靠山,也不是今天這個場面了。像你說的,陳縣令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太快,此事透著蹊蹺。依我看,他這是在做戲給咱們看呢。”
“做戲?兒媳不明白?!?p> 王清閣四下看了看,道:“你們先帶夫人出去,尋芝與管事留下?!?p> 當(dāng)眾人走后,他才解釋道:“那陳縣令是個別扭人,心中比誰都想貪,但面兒上卻非要裝個兩袖清風(fēng)?!?p> 管事附和道:“這倒是,我記得頭年他剛上任時,咱們給他送了五百兩銀子。他第二天便命人退了回來,還捎話說,不能送這么貴重的東西。咱們當(dāng)時還真以為他是個兩袖清風(fēng)的好官,但誰成想,往后的日子成天給咱們小鞋穿。之后弄明白了,原來當(dāng)時他說的貴重,不在于貴,而在于重。又給他送了幾幅字畫,幾盒金銀首飾,才將他這個人給交下來。”
兒媳恍然大悟道:“爹爹,我明白了,您是說那陳縣令是想向咱們要錢,但又不想直說,便想了這個法子,利用平河給咱們下馬威。”
王清閣滿意地微笑道:“不錯,就是這個道理?!?p> “可……”兒媳凝眉道:“可孩兒不明白,去年三十兒,咱們剛給他送了幾百兩銀子,加上其他商戶送的,他怎么收了也得有兩三千兩。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花銷,這么快便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