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體檢
“媽，我不吃早餐了，公司今天有安排體檢。”劉小雨伸著懶腰走向廚房正在做早餐的母親。
她從后面一把緊緊抱住了母親，“媽，以后我們一家人每個周末都一起出去玩吧，比如逛街呀、春游呀，只要你和爸在我身邊就好。”
母親切著煮粥用的青菜，心里納悶女兒這是怎么了，前天回來剛到家也是一把就抱住自己，奇怪的是她竟然主動擁抱父親，這是幾十年來都沒發(fā)生過的事情，真是讓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待劉小雨出門，母親擦干油漬的手，跑到劉小雨父親的身邊，“小雨他爸，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家女兒這次從深圳回來有點不一樣?！?p> 劉小雨父親正在看近期的雜志，“人總是會長大的嘛，這次估計是在深圳經(jīng)歷了什么事，觸碰到了她。只要人回來了，沒什么事，別的我們就不要管了，她以后還要嫁人，你說你管得到不?！?p> 劉小雨母親聽聞“嫁人”這兩個字，不禁眼噙淚水，“你說咋們家就這么一個女兒，要是哪天真嫁人了，我還真不舍得?！?p> “你不是天天催我找朋友家的小孩跟小雨認(rèn)識嘛，這下怎么又不舍得了?！眲⑿∮旮赣H咧開嘴笑了笑，接著深情望了自己夫人一眼?！芭畠洪L大了，遲早是要成立自己家庭的，我們做父母的哪能一直把她栓在身邊。我們家小雨從小就懂事，結(jié)婚以后肯定會經(jīng)?；貋砜纯次覀兊?，不用擔(dān)心?！?p> “孫開心， B超檢查的時間最久，我們先去排B超?！眲⒖幚鴮O開心往B超室趕。
倆人在B超室登記完，繼而往抽血室走去，護(hù)士阿姨讓兩人過來。劉俊寧一個轉(zhuǎn)身推著孫開心往前走，自己則躲在孫開心背后。
“看不出來呀，你小子打架那么勇敢，竟然會怕抽血。”孫開心打趣道。
“從小暈血?！贝藭r的劉俊寧就像焉了的油菜花一樣。
“哈哈，你也真是。”孫開心無奈笑了笑。
“孫開心，是吧。”護(hù)士阿姨瞅了瞅體檢單上的字眼。
“是的?！睂O開心點了點頭。
“我都還沒抽，你閉什么眼睛啊。”護(hù)士阿姨忍不住笑了一聲。
站在身后的劉俊寧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自從倆人相識以來劉俊寧胸肌一天比一天健碩，別人的胸肌是練出來的，他的胸肌是笑出來的。
“劉……劉主管在心電圖室。”劉俊寧抽完血完全不顧身邊的孫開心，快速跑向心電圖室門口。
劉小雨手握單子慢悠悠走出來，“小劉，你做了幾項檢查了？”
劉俊寧傻傻看著劉小雨，“剛抽完血。”
“下一位?！蔽輧?nèi)傳來護(hù)士小姐姐的聲音。“把衣服脫了?！?p> “啊，還要脫衣服？”劉俊寧靦腆道。
“讓你脫你就脫，還怕被別人看啊，你這樣的小鮮肉我看的多了?！币慌陨晕⒛觊L的護(hù)士拿著一個個球形壯的東西往孫開心胸脯上貼。
一張上下波動的報告單從打印機(jī)口中吐出，“你小子剛剛是干啥了，心跳160次/分鐘。”
劉俊寧知道是因為自己見到劉小雨的緣故，他沒有回復(fù)，穿上衣服拿著報告單就出去了。
孫開心正在做B超，他感覺有一塊冰冷的石頭在自己腹部滑動，“醫(yī)生，沒什么問題吧？”
“沒什么問題?！贬t(yī)生淡淡回復(fù)道。
倆人全部檢查完已到中午，就近找了個餐館，早飯中飯一起吃。
“孫開心，你真的愿意我搬去和你一起住??？”劉俊寧想再次確認(rèn)孫開心的想法。
“我們都是男的怕什么，這周六吧，周六我?guī)湍阋黄鸢??！睂O開心眼神中透露著堅定。
“好的，有你這句話就行。我丑話說在前頭，以后房租費(fèi)一人一半，到時候你不要不收我的房租費(fèi)?！眲⒖幷f著讓孫開心點菜。
“好，AA制?！睂O開心明白只有這樣，劉俊寧住過來才不會感覺到有壓力。“下午開始要好好工作了，我來公司目前未開一單，新來的主管設(shè)定的任務(wù)量那么重，壓力山大?！?p> 劉俊寧深有同感，心里愁苦上哪去找客戶。
果不其然，大家體檢完回到公司，紛紛拿起手中的客戶名單，瘋狂撥打電話。孫開心下午總共撥打了300多個電話，這些客戶中有直接掛的、有說了一句就掛的，有質(zhì)問電話號碼哪里來的、還有罵人的，不過好歹總算有一個客戶答應(yīng)明天來公司看樣板房。
大家大眼瞪小眼，紛紛吐槽這行不是人干的，有時遇到難纏的客戶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簡直讓人懷疑人生。
柯姐是孫開心在華鼎裝飾的第一個客戶，40多歲，染有一頭棕色的卷發(fā)，皮膚保養(yǎng)得細(xì)致潤滑，藍(lán)色的上衣搭配一件黑色寬松的休閑褲，一雙華麗的高跟鞋，目測售價至少一萬，孫開心暗想這也許就是有錢人吧。
“柯姐，您好。我是昨天與您通過電話的孫開心，非常歡迎您今天能夠來我們公司?！睂O開心表示歡迎。“這邊請，我先帶您去欣賞我們的樣板房?！?p> 柯姐仰著頭，一句話不說，就像孫開心哪里得罪了她一樣。安妮主管默默跟在后面，她也一句話不說，想考察考察公司每個銷售員的業(yè)務(wù)水平，有哪些優(yōu)點，又有哪些缺點。
孫開心帶領(lǐng)柯姐走完一圈樣板房，柯姐表達(dá)感謝，直接坐上電梯走了。
安妮主管隨后把孫開心叫到辦公室，“孫開心，我對你今天的表現(xiàn)非常不滿意，你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在哪里嗎？”
孫開心委屈搖搖頭，回想接待柯姐的過程，自己該介紹的都介紹了。
“你看你全程都是自己一個勁地說，完全沒有了解客戶的想法，就像一個急著喝水的人，你一直跟他說面包多么好吃，他會理你嗎？”安妮批評孫開心的聲音響徹整個公司。“你的普通話極不標(biāo)準(zhǔn)，別說是客戶，我全程都沒聽清楚幾句，簡直跟鄉(xiāng)巴佬一樣?！?p> 汪正拍了拍劉俊寧的肩膀，“母老虎燒起了第二把火咯。”
孫開心站在安妮辦公室低垂著頭，“鄉(xiāng)巴佬”三個字就像刀尖狠狠刺痛在孫開心的心窩，安妮正握著刀柄來回扭動。
孫開心推開門快速走出辦公室，這是他第一次被別人大罵是“鄉(xiāng)巴佬”，第一次被別人如此否定自己的能力，第一次受到如此強(qiáng)度的沖擊，他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劉俊寧起身過來了解情況，孫開心強(qiáng)忍住內(nèi)心的失落，“沒事，就是業(yè)務(wù)上出現(xiàn)了一點小問題?！?p> 其他人見狀，心里升起一陣顫栗，不禁瘋狂打電話。
孫開心嘟著個嘴，雙眼呆滯，就像牢獄中的囚犯一樣，突然想要逃離這個鬼地方。
劉小雨透過玻璃瞧孫開心沮喪著臉，便給孫開心發(fā)了個消息：今天晚上有空嗎，請你吃個飯，感謝你上次救了我一命。
孫開心依舊沉浸在悲傷和自我懷疑的泥沼中，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劉小雨給他發(fā)的信息。
劉小雨見勢起身走到門口，“孫開心，你來我辦公室一趟?！?p> “怎么了，劉主管?！睂O開心咕噥道。
“我剛剛在東大街一家西餐廳訂了兩個位置，晚上一起吃個飯，就當(dāng)感謝你上次救我一命?！眲⑿∮晷Φ酶裢鉅N爛，她想以這種方式回慰孫開心?！昂昧?，你回去工作吧。”
孫開心還未來得及回復(fù)自己的想法，就被劉小雨趕回了座位。他迷茫望向窗臺，原本嬌艷欲滴的水仙花，今天看起來顯得六神無主。
自己今天心情不好，下班只想回家休息，劉小雨好像看出了自己的心事，急著趕自己出來，不給自己拒絕的余地。
下班之前，劉俊寧來到孫開心座位前，他想請孫開心喝杯奶茶，沖走彌漫在胸間的不開心。
“我今天有點累，想一個人靜靜，改天吧?！睂O開心委婉回絕。
劉俊寧亦不勉強(qiáng)，“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p> 為了避免和劉小雨同行尷尬，孫開心找了一個理由說自己稍微晚十來分鐘過去。
高大的梧桐樹一排排延伸至馬路盡頭，落日的余暉撲打在樹葉上，孫開心抬頭望著這一束束微弱的光，有點柔和又有點刺眼。
“你來了。”劉小雨看孫開心憂郁的臉上此刻多了幾分笑容。“坐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選了這個牛排店?！?p> “我這個人不挑，不是有毒的都行?！睂O開心拉出凳子坐在劉小雨對面。
服務(wù)員小心翼翼遞上餐具，孫開心看又是刀又是叉子，竟不知道是左手拿刀還是右手拿刀。
“你不吃嗎？”劉小雨開動雙手準(zhǔn)備切割牛排。
孫開心瞄了一眼劉小雨手部，明確“右手握刀，左手持叉”，他也學(xué)著吃起來。
“孫開心，問你個問題?！眲⑿∮昃捉乐Ｅ?，臉部肌肉微微顫動?！皬那坝袀€人他姓話，從小就不長頭發(fā)，你說他得了什么病？”
孫開心眼睛上下翻轉(zhuǎn)，嘴里不停嘀咕著劉小雨的問題，“從小就不長頭發(fā)，那不就是禿子嘛，除了是禿頂，難道還有什么病是不會長頭發(fā)的?！?p> “恭喜你，答錯了?！?p> “那是什么?！?p> “這話沒毛病啊?！?p> 孫開心徹底被劉小雨給逗笑了，白天所有的苦悶隨著這聲“這話沒毛病啊”幻滅消散。
“好吧，你這個腦筋急轉(zhuǎn)彎問的絕，我也問你一個。”孫開心有點不服氣。“從前呢，有個傻子，別人說什么他都說沒有，請問你聽過這個故事嗎？”
劉小雨自打上次就知道孫開心問的問題基本都是套路，她手掌托著下頜，沉思一會兒，“你是不是之前就跟我說過這個故事?！?p> 孫開心得意洋洋脫口而出，“沒有”。
劉小雨再次笑得全身打顫，“哈哈哈哈哈?！?p> 孫開心倏忽間才明白過來自己被劉小雨反套路了，坐在眼前的這位姑娘的確機(jī)智過人。
陳齊牽著女朋友從牛排店里邊出來，他無意識往左邊瞟了一下，向前邁了兩步，突然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他快速將頭再次轉(zhuǎn)向左邊，定睛一看，差點叫出來，“這是什么情況，劉主管跟孫開心兩個人單獨來西餐廳吃牛排？”
這可是比宇宙大爆炸更新奇的事了，陳齊不禁掏出手機(jī)躲在人群中拍了張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