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命屠龍者
美國伊利諾伊州，芝加哥，卡塞爾學院，校長辦公室
歐式裝修風格的房間高端典雅，白橡木地板鋪滿整間屋子，金色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頓時有種歲月安好的靜謐感。
銀白頭發(fā)的老人坐在辦公桌前，白襯衫下露出的卻是一副微微隆起的精壯胸肌，手里把玩著的蝴蝶折刀繞著手指靈巧飛舞，略顯驚奇的是他此刻眼睛是閉著的，如同在小憩一般。
屠龍歷史上唯一活著的傳奇人物，秘黨代言人兼卡塞爾學院校長，希爾伯特·讓·昂熱。
“咚咚咚！”
沉悶卻不顯急躁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銀發(fā)老人睜開眸子，緩緩收起手里的折刀。
推開門走進來的是一名戴著氧氣面罩的中年男性白人，身上穿著黑色風衣，顯得分外嚴肅有格調。好像他下一秒就會從大衣口袋里掏出槍來大喊一聲“FBI辦案，舉起手來！”然后我們搞腐敗生活，挪用校董會資金四處旅游的老校長就乖乖抱頭蹲下，移交司法審判后被送進專門關押混血種的監(jiān)獄。
“校長，今天叫我來有什么事情？”身為卡塞爾學院執(zhí)行部的部長，馮·施耐德一向很節(jié)約時間。
畢竟世界上很多墮落混血種造成的事故都需要他們出手調控處理，避免龍類的存在被普通人所知悉。
他們還需要時刻監(jiān)控著地球上每一處，有著純血龍類復蘇痕跡的地方以及為四大君主的復活做準備。他們可不想一覺醒來，就看到一整座城池都在龍王的烈焰下化作飛灰的場景，那將是末世之始。
總之執(zhí)行部的成員們都很忙，一個個隨時準備著為屠龍事業(yè)奉獻終身。
“喝茶還是咖啡？”昂熱顯然沒有領會施耐德的意圖，慢條斯理地問道。
“還是喝茶吧，這里剛好有老朋友今年給我寄來的碧螺春?！币娛┠偷聸]有回話，昂熱自語，拉開身旁抽屜取出一個玉質小罐，打開以后清香撲鼻。
很快茶水泡好，兩杯清茶端了上來。杯中如有白云翻滾，清香襲人，的確是不可多得的頂級名茶。
施耐德只能坐下，面上的表情只有在聽到“老友”兩個字時罕見的動了動。
他知道，雖然歲月并沒有在這位老人身上留下太多的風霜，可他實際的年齡已經有一百多歲了，老朋友們也大都犧牲在屠龍戰(zhàn)爭里。
他幾乎沒剩下什么故人了，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愿望就是復仇，殺死龍王或者被龍王殺死，會是他最后的歸宿。
昂熱抬起頭，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狹長無框眼鏡，露出其中深邃的眼神。歲月的沉淀使他平添出常人難以企及的魅力，暴力與優(yōu)雅仿佛在這位老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結合。
哪怕是在如今的舞會上，正值青春的小姑娘們依舊會被面前老紳士湛藍的眼睛和智慧的談吐所吸引。
“我明天就要飛到中國去拜訪這位老友，學院里的諸項事宜就拜托你先照料?！卑簾崤e起一杯清茶遞給面前的冷厲男人，語氣里帶著托付的意味。
施耐德伸手接過后，看著辦公桌前堆積如山的文件無奈苦笑：“貌似校長您在學院的時候也沒有管過什么事，這些天校董會送來的文件您可一件也沒批過。”
于是一份兢兢業(yè)業(yè)工作了幾十年的老校長形象瞬間被打破，饒是以昂熱的臉皮也不禁微微一紅。
“咳咳，無非是一些彈劾我這些年來用校董會的經費四處旅游的小事，我都干了一輩子屠龍事業(yè)了，到臨了還不能讓老頭子享受享受？”昂熱義正言辭的回復。
“聽說您為了和伊麗莎白家族的某位貴婦人趕在北極冰期到來之前看極光，特意買下了一艘巨型游輪，甚至向俄羅斯政府方借下大型破冰船開路，單單是來回一趟的油資就耗費了上千萬美元?！笔┠偷锣嬛宀?，緩緩說道。
“施耐德，由你統(tǒng)率的執(zhí)行部一直是秘黨手中的尖刀。校董會和我都對你這些年的表現(xiàn)很滿意?？赡阋?，校董們本質上都是一群精明逐利的商人，而我們屬于受雇傭的管理者，我們得學會為自己爭取正當?shù)臋嘁?。”昂熱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論仿佛是在培養(yǎng)下一代的繼任者，眼神里滿是真摯。
“校長，執(zhí)行部最近一個月的工作報告也放在您的辦公桌上，您可以抽空看一下?！笔┠偷嘛@然不想和他繼續(xù)著沒有營養(yǎng)的話題，又端起茶杯呡了一口。
“好的，稍等片刻。”昂熱微微點頭，隨后考究地將白襯衫的袖子卷起來，露出一份嚴謹工作的樣子。
下一秒，一摞子從執(zhí)行部呈交上來的機密文件突兀出現(xiàn)在原本空出一塊兒的辦公桌上。密封檔案袋上的紅色封條被一一揭開，顯然已經被面前的老者依次翻閱過。
言靈·時間零，言靈周期表序列84，能改變施術者的正常時間線，從而達到一種放慢時間的錯覺。
施耐德手里的茶杯緩緩放下，面色隱隱有些陰沉。
“校長你壓根沒有仔細看這些檔案吧，哪怕你將時間零的領域開發(fā)得再極致，將一秒鐘放慢五十倍，不，哪怕一分鐘的時間也根本不夠?！?p> “好了，施耐德，這只是一場小魔術。你得學會體諒老人，我真正想要了解的只有初代種和次代種的消息，其余的未免心有不逮，只能拜托你和執(zhí)行部專員們來解決了?！卑簾岽蛄藗€哈哈，隨后靠在椅上的身形挺拔起來，顯然進入了真正的會議狀態(tài)。
“我這一次去中國見那位老友，也是為了我們卡塞爾學院本部能順利招收未來的S級學員吶?！卑簾峤K于對著面前的男人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您是說，S級血統(tǒng)的混血種？”施耐德愣神，他當然知道這個詞有多驚人的含義。
偌大的卡塞爾學院，每年都有數(shù)以千計的優(yōu)秀屠龍者結業(yè)，奔向世界八方的執(zhí)行部投身于屠龍事業(yè)。他們都是精英當中的精英，用鳳毛麟角來形容毫不為過?？伤麄儺斨袥]有出過一個S級，甚至幾十年的學員中都沒有出現(xiàn)過一個。
因此這樣的學員又被稱為天命屠龍者，他們天生就是為了斬殺龍王而存在的。
例如坐在他身前的銀發(fā)老人，就是卡塞爾S級學員出身。盡管總是以劍橋結業(yè)的英國老紳士自居，可他清楚地知道，這位暴虐起來可是曾經把折刀插進初代種胸膛，沐浴過一場龍血的絕世屠龍者。
當然，某個抱著肯德基全家桶在學院里混吃等死，偶爾泡在泳池中欣賞姑娘們比基尼下完美身材的死肥宅老牛仔除外，施耐德內心對某人嗤之以鼻。
“您說的S級混血種，我怎么一點沒聽中國分部的人提起過。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助教目前也在中國招生，他們只說遇到了不錯的a級混血種苗子?！笔┠偷旅媛兑苫?。
卡塞爾學院的執(zhí)行部專員遍布世界各地，但凡在普通人當中出現(xiàn)可疑的混血種，第一時間就會被他們記錄在案，隨后會被偷偷觀察一段時間以確定其是否具有反社會人格，再決定是吸納入學院還是關入混血種看守所。
“哦，他是我這位老友的孫子，分部的人不清楚很正常?！卑簾峒热贿x擇叫來施耐德談話，就沒有打算對他隱瞞什么。
“正統(tǒng)的人？”施耐德瞳孔微微一縮，顯然是聽過這個強大神秘的混血種組織。
這個組織就和它所在的那個古老國家一樣，如同一只沉睡的雄獅。你永遠不知道一旦激怒它會造成怎樣嚴重的后果。但這只獅子從來不將爪牙伸出自己領地以外的地方，除非有人故意挑釁。
“他們從來求的都是一個道字，講究天人合一。”昂熱緩緩給施耐德添上新茶，儼然一副中國通的樣子。
見到施耐德默然不語，老校長只好一改剛才玄之又玄的口吻。
“簡單來說，正統(tǒng)的人講究修己，在與自然融為一體的過程里提升自己的心性，從而抵御龍血侵蝕帶來的那種暴虐感以及其他的負面情緒。修行的心性境界越高，身體潛能開發(fā)的愈強大。
哪怕是血統(tǒng)超過臨界血限，他們的毅力也足以壓制住身體本能墮落的欲望。總而言之，他們就是在學著掌握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掌握?！?p> “那為什么我們卡塞爾學院不和他們一樣，教授學生們這樣的方法?！笔┠偷孪胍涝?。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心性能忍受住孤獨和寂寞，一日三餐露宿山林的生活。東西方不同的文化差異已經決定了我們的路不在這里，況且提升心性也是需要特殊心法和技巧的?！卑簾嶂匦聫某閷戏瞿潜鄣栋淹嫫饋?，手中銀芒閃爍，語氣輕巧。
“也就是說，正統(tǒng)的繼承人要來我們卡塞爾學院上學。這算什么？對秘黨的宣戰(zhàn)，還是為他們太子的登基提前招攬部下？”施耐德語氣隱隱有些氣惱。
“別這樣想，施耐德?！卑簾岣糁粡堔k公桌按住他的肩膀。
“他未來會是你的學生，也會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我們本就是這樣一所培育世界所有優(yōu)秀屠龍者的學校。
既然加圖索家的凱撒去年都入了學，那么再加一個正統(tǒng)的太子又能怎么樣呢？我倒是很期待他們碰面時的場景了，估計加圖索家妄圖在這個世紀的意大利推行君主立憲制的長老們臉色會很精彩吧！”
昂熱平靜地拍了拍施耐德的肩膀，隨后走出門去。留在原地的中年男人捧著白瓷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是啊，對這個一心復仇的男人來說，只要最終能殺死龍王，哪怕是將靈魂出賣給魔鬼，死后墮入無間地獄，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