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銀十
第一天登福賣餅子沒什么經(jīng)驗，又加上他不好意思喊。
勉強(qiáng)賣了十幾文錢，把他高興的回去夜里都睡不著覺，第二天早上他剛到街上鼓起勇氣小聲的喊了幾嗓子。
陳大夫就派藥童找他去鋪子里，買了十幾個餅子，分發(fā)給鋪子里的人嘗嘗味道。
登福一看是他買的，說什么也不要錢。
陳大夫執(zhí)拗不過他，就帶他去那些大戶人家的后門口叫他高聲的喊賣。
早上采買的管家出來，登福得著交代厚著臉皮上去，免費送管家兩個餅子墊肚子，不想真好使！
管家吃高興了大手一揮全都要了，問他還有什么精巧的糕點，明早自管送來后門，說完把他的賬也給現(xiàn)結(jié)了。
登福高興的對陳大夫千恩萬謝的。
晚上坐床上數(shù)了一下有二百多個錢，真是不少呢！
桂枝第二天早上連忙跟菊香學(xué)了炒豆沙餡兒，又做了甜餅出來，緊趕慢趕的送去人家的后門口賣。
見到錢了，登福的膽子也大了，每天愉快的聲音能傳出好遠(yuǎn)的地方，不管大人小孩，他都會喊一句，“老爺、小少爺來一塊甜餅子嘗嘗味道嗎？”
因為他賣的豆沙甜餡的餅子比較軟糯，短短十來天就在鎮(zhèn)上賣出了名。
很多有錢家的后宅院娘子，專門吩咐人固定時間等在后門口買，這也給了登福跟桂枝很大的信心。
孫俊山帶著草帽回來，身后背了滿滿一筐紅豆角，老黃的外殼露出醬紫紅的豆子。
“都摘回來了，早知道大哥他們能用到這么多大江子，當(dāng)初就該勻點種子給大嫂點，”孫俊山擦著額頭上的汗有些惋惜的說到。
“全都剝出來有一大袋子呢！夠他們用大半年的，豆沙炒出來能用挺長時間的，角子摘了秧子扯掉了沒？我等著種蘿卜?！?p> “扯掉了，藤子都開始枯了，”孫俊山拿著毛巾擦臉上的汗。
下午桂枝不忙的時候過來端了一盆赤豆走，她臉上的笑容整天都掛著，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很多。
頂著早上的微風(fēng)，孫俊山拿著鐮刀下田開始割稻。
沉甸甸的稻穗壓彎了金黃的桿子，伸手咔嚓一把重甸甸的稻穗割了下來。
登福早上賣完餅子回來，拿著鐮刀也下田過來幫忙收割。
”大哥現(xiàn)在正是收稻的好季節(jié)，你應(yīng)該讓大嫂多做點餅子賣，有人家平時舍不得買，現(xiàn)在割稻的時候都會花兩個錢買幾塊，留著干活累了填肚子吃?！?p> “生意做不盡的，桂枝每天在家做兩大盆餅子，一盆圓子，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再多也不行的，在說了啥也沒有秋收重要。”
孫俊山見勸不進(jìn)話，也不在多說什么了，兩人開始悶頭割稻。
中午菊香過來送完飯菜，又去登福家?guī)凸鹬φ裘箢^。
因為蒸的多一時半會很難煮爛，只能端一筐碎木炭送過去，填進(jìn)灶洞里燜好火，才起身幫忙炒豆沙餡。
“大嫂，這糖不用嗑碎，整塊的都扔進(jìn)豆泥里，來回翻炒直到塊子都融化完，豆沙也就慢慢收干水份，倒點油進(jìn)去鏟均勻了?！?p> “你要是覺得豆沙舂的不夠細(xì)膩，你就把煮好的豆子撈起來，放在磨碾子上磨出漿，糖塊可以直接放豆?jié){里燒，也可以跟豆子一起放碾子里一起磨了都成?！?p> 桂枝看菊香熟練麻利的炒豆沙，仿佛炒了千百遍的樣子。
她一邊說著話還不耽誤炒豆沙，滿滿一盆豆沙出鍋了散發(fā)出濃濃的香甜味。
菊香又揭開鍋蓋用鏟子壓了壓毛芋頭，都有些偏軟了。
她又蓋上鍋蓋燜著，把灶洞四周的草跟木棒清理干凈，灶洞里的木炭火圍好，才拿著草繩子去田里捆稻。
桂枝跟菊香來到田里看情況，已經(jīng)割完了一塊田，登福他們都去了另外一塊田。
解開手里草繩子鋪好，她跟桂枝兩個人開始彎腰抱稻桿子，有了小麥的經(jīng)驗在前，兩人捆稻捆子尤為的默契。
天黑下來一塊田捆到盡頭結(jié)束，孫俊山走過來看田里，都是一捆捆綁好的稻捆子，他卷起袖子準(zhǔn)備出力氣挑回去。
“都什么時候了還一挑一挑的挑回去？你跟大哥牽著兩家的牛車下田，用牛車三四趟就結(jié)束了。”
“妹婿，菊香說的是，天黑成這樣有現(xiàn)成的牛不用，靠人出力氣是有點不安全的?！?p> “我挑一挑回去順便把牛車?yán)瓉?，”孫俊山撓撓頭一想確實，兩家如今都忙的很，沒時間慢慢挑稻的。
登福過來學(xué)著孫俊山挑了一挑稻回去，一樣準(zhǔn)備牽牛車過來。
“菊香，我們就算摸黑也把另外一塊田剛割的稻捆了，田離家遠(yuǎn)，稻鋪子放在田里不安全，這月黑風(fēng)高的夜里來了喪良心的人，都能給你偷完了?！?p> 菊香借著月光看不遠(yuǎn)處的田點點頭，“大嫂說的是?！?p> 姑嫂兩人又拿著草繩子去了下面的一塊田。
下面的田孫俊山他們沒割多少，解了六個草繩子就捆完了。
“大嫂我先回去做飯，田里就靠著你看了，”菊香不放心的囑咐，這么晚了留一個瘦弱的女人看稻田頂什么用？
“沒事的你回去，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有賊也不敢有多大膽子來，”桂枝示意菊香回去。
菊香靠著月光急匆匆的回去做飯。
到家捅開兩個爐子，灶洞也是兩個鍋一起燒起來。
大鍋都是炒菜用，爐子主要做米飯蒸包子，還留一個燒開水出來冷涼喝。
要不怎么說莊戶人家的女人干活快呢！都在跟時間賽跑干活。
一個鍋燜了紅燒排骨，另外一個鍋蒸了剁椒咸魚。
她又拿著火把去菜園子摘了一盆青菜回來，清炒了一盤，燒了一碗青菜芋頭圓子湯。
毛芋煮爛跟肉末兌一起炸出來的圓子，別看登福家賣圓子，恐怕至今都沒吃過圓子。
把飯菜端上桌，手腳爽利的去鍋屋拌了豬食提去給豬喂了，
拿著火把伸進(jìn)雞圈里，看看緊挨著五只雞都進(jìn)圈了沒。
門口兩旁的樹梢上給掛了一個粗造劣質(zhì)的木筐燈籠，為什么說粗造呢！
因為登?？磩e人做木質(zhì)燈籠高高的掛門口，他也學(xué)人家自己削了木片，給兩家各做了一對出來，手頭大的縫隙，歪七扭八的框架，就這都給孫俊山高興壞了，拿回來寶貝的跟什么似的。
菊香點亮兩個燈籠，門口頓時亮堂了不少，她去旁邊抱了一大抱早上砍的青草送去牛屋里，夜里給牛的嚼頭。
外面時不時的傳來說話聲，她走到門口看，是桂枝跟登福在說話。
“大嫂，稻都拉上來了？”
“我走的時候妹婿去拉最后一車，我先回家把藥蛋子撈出控水順便把豬喂了，回頭在跟你大哥過來吃飯?！?p> “行，俊山那一趟還得一會，大哥回家洗洗就過來，飯菜都上桌了?！?p> “知道了，”登福牽著一車稻向著自家門口走去，不能都堆到俊山家門口，明天兩家的稻場都要用起來才是。
菊香進(jìn)屋點好艾香送去牛屋，出來又打了一盆熱水放在屋里，留著孫俊山回來就能洗漱。
約么半小時的功夫，孫俊山牽著牛車回來了。
菊香出來接過牛牽去旁邊喂水，孫俊山則是卸牛車上的稻。
“水打好了，你把牛車放好就去洗洗，大哥他們應(yīng)該也快過來吃飯了?！?p> 說完她自己牽牛進(jìn)屋拴好，走到院子里洗干凈手，端出小爐子把幾個菜都放上去加熱一邊，雖然夏天可以吃涼菜，菊香還是怕油大了把人吃壞了不劃算，正是忙農(nóng)收的時候。
登福跟桂枝也是在家收拾干凈了過來的。
“這是我們賣的那圓子？”桂枝舀了一碗湯，對著油燈看。
“我一猜就知道你跟大哥沒舍得吃過，就是你們炸的那圓子，燒湯、紅燒、等天冷了燒鍋子，放進(jìn)鍋子里跟湯煮都行?！?p> 桂枝給登福也舀了一碗圓子，登福夾起一個放嘴里，清淡的很，有肉的嚼勁還有一點細(xì)膩的軟糯。
“這要是紅燒肯定好吃，燉湯味道太淡了適合老人吃，”登福砸咂嘴評價到。
“瞧瞧！大哥才賣幾天的圓子，這頭一頓就有道道出來了，”菊香聞言笑著打趣登福。
“我也是聽那些有錢人家的婆子說的，”登福也笑著解釋了一下。
“大哥嫌淡了，就在紅燒排骨里沾點醬汁對付一口，”孫俊山把排骨推到登福跟前。
一頓飯幾個人都是吃飯吃菜，孫俊山跟登福各喝了一碗酒就沒在喝了。
明早起來一個去賣餅子，一個下田割稻，都有一堆的事等著忙，喝酒每天一點只是為了解饞也不貪杯。
一大早孫俊山鋪好稻鋪子才下的田。
菊香忙好家里的一堆事，牽著牛去田頭拴著放喂。
她依然趁空撈螺子帶回去，沒時間挑就倒進(jìn)屋后孫俊山挖的池子里，等忙閑了舀出來挑。
太陽曬的發(fā)烈，菊香趕?；貋硇菹?，拿著竹耙子開始翻稻鋪子。
底下的翻上來曬，稻谷不像麥粒隨便曬曬就能脫粒了，稻谷要得曬干透了才能軋出來。
桂枝蒸好藥蛋子燜鍋里，昨晚回家她發(fā)現(xiàn)菊香給她燜的藥蛋子特別軟爛。
她想半天才有所悟，她每次蒸好都是馬上就撈出來，好多中間的藥蛋子都沒熟透還有一點硬，說的對，好的經(jīng)驗要學(xué)！
她出來看見菊香在門口翻稻谷，抬頭看炙烤的太陽，轉(zhuǎn)身也拿起耙子開始翻曬。
中午菊香拎著籃子去送吃的，發(fā)現(xiàn)田里多了一個韓大年。
“爹你怎么來了？家里的稻不收嗎？”
“我那稻還得天把兩天，估摸著你這稻收完我那才差不多可以割?！?p> “遲一天好，都趕在一起我跟俊山在田里割稻還掛念爹的田，”登福放下鐮刀來到岸邊吃飯。
“割稻又不像搶栽秧沒有喘息的空，早一天遲一天都無所謂，稻茬田割出來曬半個月，在犁出來種小麥都嫌早了，”韓大年接過水看著兒子說完。
“也不能太遲了，有爹幫忙我這今天割一天，明天上午搭個半天就結(jié)束了。”
“爹那田最遲后天就得下田割了，秋雨天給天就能曬稻，不給天緊著下雨，稻在田里出伢子就丟了，總歸還是收到手里才安心，孫俊山覺得收進(jìn)家才最重要?！?p> “我也是這么打算的，后天早上就割稻，剛好你們那兩個稻場都能騰出了，一邊收一邊脫粒，兩不耽誤，”韓大年說了打算。
送過午飯菊香回去不顧炎熱，勤快的翻著稻草稈，牽著牛一遍一遍的來回軋，一趟石磙軋半個時辰，一下午軋了五六趟才結(jié)束。
天黑前在去田里捆稻回來，家里三個男勞力扛著稻包進(jìn)屋堆放。
至此秋收的第一場稻谷穩(wěn)穩(wěn)的進(jìn)了家里的稻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