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落戶
“爹,書院的課業(yè)繁重我要住在院舍里了,”思修放下碗看著爹娘說了打算。
“你哥那時候不都沒住院舍嗎?怎么你要住了?你不會跟你同窗不學(xué)好吧?”
“我能跟我哥比嗎?陸夫子多偏愛我哥學(xué)院誰不知道?”思修對他爹不信任自己頓時不滿起來。
“那不是你哥好學(xué)!不然陸夫子為啥偏你哥?”
“想去就去住,每五天必須回來一趟,”菊香看著小兒子說到,十五六最是叛逆的時候,越是不讓干什么,他越是頭鐵去干什么。
“知道了娘,我去溫書了,”思修雀躍的起身跑回房間。
“好好的怎么讓他去學(xué)院……?”
“長大了圈不住了,不出格的事就放手讓他去做,咱們又不能像拴小牛一樣一直拴著他?!?p> 孫俊山沉默的放下碗算是答應(yīng)了。
“我去給他準(zhǔn)備鋪蓋衣裳,你明天去府城送頭油順帶去看看思遷怎么樣了。”
“見不到他,課業(yè)繁重的很,還有兩三個月就是什么解元考試的,通報了都不讓見的?!?p> “不是秋八月考嗎?”菊香聽了很奇怪的問到。
“我不知道呀!秋天考嗎?”孫俊山很是茫然了半天。
看他這樣是問不出來什么的。
“你要問清楚了,鄉(xiāng)試考試可馬虎不得,你跟二哥得拿著空書籃子徹夜去排隊占好號位,要是被分到出恭旁邊就不好了,”菊香嚴(yán)肅的看著孫俊山。
“我這就去問問二哥,我還以為跟他們學(xué)院考試一樣呢!”孫俊山趕忙起身出去問。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回來了,不用問情況了登豐肯定也不清楚不明白的。
“我明天一早就過去問清楚什么情況?!?p> 菊香收拾碗筷,又給思修打包好了鋪蓋放著。
天還沒亮孫俊山就急吼吼的起床洗漱,胡亂的吃了兩口餅子和稀飯,趕著牛車就往府城跑去。
“思修,你生員什么時候考試?”
“一年考兩次,一次五月份、一次就是十一月,都有學(xué)院自行考過童生試的報去官衙入冊,備籍府衙考試要是考過了,就可以等三年鄉(xiāng)試考孝廉了,怎么了娘?”
“確定是三年嗎?”
“確定呀!童生由學(xué)院出試通過了,就能上報拿到官衙給的生員資證考試,生員統(tǒng)一安排在府衙監(jiān)考?!?p> “生員過了上報府衙資證,三年后前往臨陽城參加鄉(xiāng)試孝廉?!?p> 若是解元過了接著去京里參加會試,殿試,前前后后九天九夜呢!六七年前臨陽城就出了一個連中三元的狀元,思修說的兩眼都放光,眼里絲毫不掩飾崇拜的目光。
菊香心里舒了一口氣,真怕他們的無知耽誤了孩子,“你爹回來說你哥考試什么的,娘還以為要考解元呢!”
“娘想太多了,窮秀才金舉人銀進(jìn)士。”
看帶“金”就知道耗多少心血了!
“我哥說的考試估計是稟生試了?!?p> “那是什么考試?”菊香只聽過但是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就是生員的米糧吃食花費補(bǔ)助,每個月有府衙和學(xué)院各出一部分發(fā)給考過的稟生們”
“咱家又不缺這東西……”
“考稟生不是缺就考,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真才實學(xué),再說了稟生一個月有一兩銀子呢!米糧吃食還都不算為什么不去考?”
“我怎么沒見你們幾兄弟考過?”
“娘……”思修一臉便秘的感覺。
“稟生只有生員以上才能考……”
“娘一個山野無知人不懂,你趕緊吃飯吧!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菊香憋笑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轉(zhuǎn)身找事走了。
傍晚孫俊山回來,帶回來的果然是稟生考試。
晚上菊香把思修給她科普的東西,她又給科普了孫俊山一遍。
“只要不是舉人考試我就放心了,管它什么考試呢!”孫俊山說完頭一歪睡了過去。
多慶回到書院像是瘋了一樣讀書,兄弟幾個分別被分在不同的書間。
這也讓思修膽子大了起來,他每日天入晚去沈延麟那里,吃過飯溫書一個時辰,會有一個夫子專門考校他功課,清晨四時起床洗漱完就開始穿褡褳扎馬步。
沈延麟站在角落看半天,“少爺學(xué)業(yè)如何?”
“回大爺,少爺心思單純學(xué)東西反而很快?!?p> “心思不單純怎么敢跟在一個陰邪的人身邊?”沈延麟嘴角淺淺的笑開了。
心思單純的人,他眼里只有喜歡不喜歡,簡明扼要就是非黑即白的的世界,“好好教少爺,我遠(yuǎn)行半個月才回來?!?p> “知道了大爺,”武師傅恭敬的彎身目送主子走。
自從這個少爺來了以后,主子變得仁慈溫和了很多,仿佛那個喜怒無常陰狠毒辣的人就沒存在過,就只是簡簡單單的沈家清暉貴重的主子爺!
農(nóng)忙的時節(jié),孫俊山回到村里早出晚歸的,鎮(zhèn)上的事情大部分都不在需要他操心,他就安安心心的抓緊把村里的田地整理好。
“俊山,多地去過你那嗎?”
“沒有呀大哥!多地沒在學(xué)院念書嗎?”
“正月走了到現(xiàn)在都四月底了,多地一次都沒回來過,我去書院看他,多吉就說他跟多慶兩個早也溫書晚也溫書的,這孩子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他們幾個小兄弟都卯足勁的考生員呢!俺家思修不愛學(xué)的人,現(xiàn)在都知道上進(jìn)了,還主動搬去了院舍念書。”
“沒受刺激就好,”登福蹲坐在石頭上吁了一口氣。
“東莊的田還一點就起完了,明天你別安排事情了,帶著菊香跟我去府城看看多地的房子,順便我還想在那邊給他買點田?!?p> “去那邊買?那東莊這邊的呢?”
“東莊的給多田了,這田離府城太遠(yuǎn)了看顧不過來就虧了,離的近買了總是保險一點不是?”
“大哥你這突然?是不是跟大嫂吵架了?”
“兩個大的我也沒操到心,這田業(yè)家產(chǎn)本該就給他們的,趁著我還有一把子力氣分理了,他們兩個小的不會說什么,若是將來我老了在分,他們兄弟也該成仇了?!?p> “這……明早咱們雇馬車去嗎?”
“雇馬車去,牛車走的慢耽誤事的很,”登福說完低下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孩子大了終歸是要松開的,我們不能一直拴小牛犢的牽著?!?p> “俺家四個孩子三個已經(jīng)脫離跟前了,還有一個思修嚷嚷著搬去了院舍,將來也不知道他們誰能留在我們身邊……”孫俊山也唏噓半天。
“是我對不起那兩個孩子,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錯,要不多地就能留在小林莊了……”
“大哥……”孫俊山左右看了沒人在跟前,他對登福搖搖頭,好不容易過了太平的日子,嘴上不能沒把門的。
“看我又瞎說了,方春過門了要是在鎮(zhèn)上賣荷花膏,豈不是重了?去府城住著既能照顧到多地讀書,又能賺個生活補(bǔ)貼什么的,還能遠(yuǎn)離熟悉的是非窩。”
“大哥能想明白就好,我去看看那邊的活干完了沒,”孫俊山扛著鐵鍬走了。
登福的要求,他回到鎮(zhèn)上就跟菊香說了。
“算他還有個做爹的樣子,菊香不輕不重的說完,你明天帶著錢遇到合適的院子了,我們也買一套給思遷住,他在府城要待二三年呢!要是秋舉考試沒中不也得議親嗎?”
“好,”孫俊山起身去睡覺的房間里掏了一塊磚,拿出一個盒子,數(shù)了好幾張通兌票出來裝進(jìn)貼身的荷包里。
天光剛亮,登福就雇了馬車來到孫俊山家門口。
“大哥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來了,”孫俊山忙進(jìn)忙出的搬移著花盆,忙活了好半天才好,鎖了門上馬車走。
“搬盆子干啥?”登福的問到。
“菊香學(xué)人家種花呢!種成了以后自家用就不用到處買花了。”
“大哥三月四月可收了多少桃花了?”
“洗凈曬干百十斤左右有了,有一段時間下雨天糟濫了不少,你要用?”登??粗障恪?p> “不用,我就是約么一下一顆桃樹能落多少花下來,你屋后那杏樹落花多嗎?”
“杏花味道淡沒桃花的濃,做出來拿去鎮(zhèn)上胭脂鋪賣不上價,還沒你那梨花膏好賣呢!”
菊香點點頭,心里大致知道多地小夫妻以后種什么花賣了。
到了府城登福徑直帶孫俊山跟菊香拐進(jìn)了一個胡同口。
來到一扇普通的門道口前,他掏出鑰匙打開大鐵門,進(jìn)去院里四四方方的。
房子外面看著不大,打開里面是內(nèi)里五臟俱全的,使用東西一律齊全,靠近廚房還有一眼水井,完全夠一家吃用使了。
菊香大致數(shù)了一下大大小小的房間,總共有十二來間的房子。
“大哥這院子買的不便宜吧?”孫俊山到處看了半天問到。
“三百八十兩,比咱們鎮(zhèn)上的房子值錢多了?!?p> “這房子可以,多地年底成親住進(jìn)來,這么大的院子到時候破兩半出來,一半種花養(yǎng)花做頭油香膏,另一半種一顆桂花樹,只要好好經(jīng)營,一家吃喝不愁的?!?p> 登福轉(zhuǎn)頭看向菊香眸光閃了一下,“我們現(xiàn)在去找中人看附近村莊的田地?!?p> 三個人出來鎖好門又急忙忙的去找了中人。
腳行中人帶著三人來到離府城只有四里路遠(yuǎn)的莊子“南陽村”。
“老爺,上等好肥田十兩銀子一畝,中等七兩銀子一畝,末等的四兩銀子一畝,”中人指著一片田地介紹到。
“上等的好田好在那?”菊香總能聽到“上中下”的好田。
“上等的就是離水源近,田土肥沃每畝地能保證糧食產(chǎn)出有四百斤,中等的二百八十斤到三百五十斤左右。”
“末等的一二百斤都不一定有,主要是田土太薄了不產(chǎn)糧?!?p> “帶我看看好田,”登福見中人沒有夸大就讓他領(lǐng)著看田。
連片的好田有七八畝,中等僅挨著的有六畝左右,其他零零散散的要么太遠(yuǎn)了要么太散了不合適。
“上等的我給你九兩一畝,中等的六兩一畝,這一片我就都要了,”登福指著田對著中人討價還價起來。
菊香跟孫俊山順著沒賣的田看了一圈,確實沒什么好選的,那邊登福他們都說定了。
“說好了沒?”孫俊山過來問到。
“好了,我們現(xiàn)在就能回城里過契約了,”登福眉開眼笑的。
幾個人興沖沖的回了府城,忙活了半天過完契約,出來衙門登福把房契和田契都給了菊香。
“放在你那里安全一點,等多地成親了就拿給他。”
“好!”菊香收起東西小心的裝好,三個人吃完東西回鎮(zhèn)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