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收束

　　“你親爹上個月不見了，在新干線的高速公路上？”尤奇和楚子航在房間里單獨交流。

　　“嗯。”

　　“有一個獨眼的巨人擲出一桿長槍，貫穿了你老爹的身體？”

　　“嗯?！背雍近c點頭。

　　“唉，”尤奇想要說出點什么，嘆了口氣，“孩子，我相信你，但這件事情我沒辦法幫你?！?p>　　楚子航眼神微動。

　　“按你自己說的，你身體里流淌著他的血液，”老尤輕輕的說：“這比賬要你自己去親手討回來?！?p>　　楚子航眼底閃爍著如熔巖般的金紅色，他看著自己手腕那里的印記，又想起那個男人向獨眼巨人沖過去的背影，他閉上眼睛，開口說道：

　　“我會的?！?p>　　尤奇看著不過這個十五歲大，卻承受著滔天憂傷的孩子，柔聲說道：“在你確保有機會揮出那一刀的時候，你必須時刻保持冷靜，努力成長，能做到嗎？”

　　楚子航鄭重點頭。

　　好了，去休息吧，明天開始和路明非還有夏彌他們到地下室來和我學體術(shù)?！?p>　　和楚子航談完話，尤奇回到房間里看到準備睡覺的蘇小妍，又出了房間，到大廳里泡了一杯熱牛奶，端回房間。

　　“給?！?p>　　“子航他怎么樣？”蘇小妍接過杯子。

　　“很善良的一個孩子，”老尤笑著說，“你們兩很像，都在為對方著想。”

　　有一句話，尤奇在心里沒說，那個孩子，他恐怕是想要一個人去踏入龍的世界，走上復仇之路，為此他想要把母親托付給一個可靠的人。

　　“現(xiàn)在的孩子，聰明得可愛啊?！?p>　　……

　　仿佛又回到那個雨夜。

　　楚子航和駕駛座上的男人因為觀念不合而爭執(zhí)著。

　　“拋妻棄子，去給人家灰色公司當司機？整天在洗腳城門口抽煙？”

　　“孩子，你不明白，你以后會明白的，你的身上流著我的血，你將繼承我的一切?！?p>　　“我不懂，你還有什么可以給我繼承的?！背雍絼傉f出口，就后悔了，但他冷著臉，不再說話。

　　男人的自尊心被刺中了，但是他緩緩的嘆了口氣，數(shù)次張口想說點什么，確沒能說出口。

　　前方的燈光透出的不僅僅是溫暖，還有莊嚴肅穆，就像是羔羊即將謁見，前往主的教堂。

　　“不……不對?！蹦腥怂粏〉恼f。

　　楚子航也意識到嚴重世界的天平在被打破，唯物的現(xiàn)世即將崩塌。

　　車猛地減速，最后他們停下來，但是神圣的燈光仍然朝他們逼近。

　　白色的光芒中枕著山一樣魁梧的駿馬，它被掛著墨綠雕花的沉重鎧甲，白色毛發(fā)上縈繞著神秘的盧恩符文，八條暗金色的馬掌敲擊著地面，馬面上帶花紋面胄，口中蘊含雷電，一雙不滅的黃金瞳盯著前方。

　　馬背上，坐著巨大的陰影，渾身龜裂縈繞著綠色的盧恩符文，手提一桿彎曲的長槍，帶著暗金面胄的臉上，唯一的一只金色神眸仿佛如耀陽般照亮了周圍。

　　奧丁，任何了解過神話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他，但是，他現(xiàn)在從神話里走出來了。

　　“人類，既見神明，為何不拜？”

　　“孩子，這次一定要聽我的話”男人湊在楚子航的耳邊，“我讓你跑的時候，你就往車這里跑?！?p>　　“明白了嗎，我們先下車！”男人抽出側(cè)面的刀，那里原本是放傘的地方。

　　男人面色鐵青的看著巨神奧丁，開口說道：

　　“你想要那件東西？”

　　“這是貢品，你們理應向神獻上所有。”奧丁說。

　　“我覺得就算把東西給你們，你也不會放我走。”男人劈開雙腿，長褲被冷風吹得颯颯飄動。

　　“我將賜予你們永恒?！眾W丁說。

　　“就和死侍一樣？”男人指了指他周圍的黑影。

　　“你們會比他們更強大?！?p>　　“沒得商量？”

　　“凡是到過這國的人，便能再歸此國，所以每個來到這里的人，必須成為神的仆從?！?p>　　男人對楚子航說，“去把箱子拿過來?！?p>　　楚子航緊張到后備箱拿出一個銀色的小箱子。

　　“丟過來，”男人突然發(fā)難，長刀滑過天際，略過一地殘肢，他咆哮：

　　“跑！”

　　楚子航想都沒想，發(fā)瘋一樣吊向車的方向跑。

　　后面凡是敢追敢過來的事物，都被一道銀光切斷。

　　他余光中看見，非人的怪物被那個平常窩囊的不行的父親一刀斬斷，就像漆黑與黃昏之間的銀色飛燕。

　　楚子航從未想過，這個男人會這么威風，他撲進車子，沖著窗外的夜色大聲喊道，“爸爸！”

　　“好樣的，大聲喊，啟動！”男人猛地回頭對楚子航吼道。

　　楚子航大喝，

　　“啟動！”

　　引擎咆哮！

　　楚子航倒檔起步，這是這個男人偷偷教給他的，車飛快的掉頭。

　　“好極了！”男人轉(zhuǎn)身一刀抽翻一個黑影，血紅的眼睛緊盯向奧丁，但卻是對楚子航說話：

　　“不要回頭，如果我死了，那就由你來，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了，孩子，如果你也死了，我就什么也沒有了。”

　　“記住，別回頭！”他縱身一躍，卻被一桿長槍截斷了前路。

　　男人身上暴起血霧，劈開了長槍，直指奧丁的神目。

　　仿佛出乎奧丁的意料之外，他不得不抽回維系大門的力量，金色的符文從雨幕外回到他的盔甲上。

　　這時“大門”仿佛開了，楚子航腦子里一片空白，機械的駕車穿過雨夜。

　　2004年7月4日，暑假的第一天。

　　楚子航半夜醒來，走到窗邊，

　　“爸爸，又下雨了啊?！?p>　　回憶完最后一個畫面，楚子航躺回床上，他告訴自己，“耐心，楚子航啊，你要耐心，復仇的那天，會來的?！?p>　　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他緩緩閉上眼，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