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水滴砸在窗戶上,發(fā)出砰砰的聲音。
夏目澤平將下午沒寫完的卷子拿出來,先是拍了拍臉,然后專注下來。
安靜的時候,總能感覺到少女身上的體香,與朦朧的歌聲。
隔壁有人在練習(xí)樂曲,這大概是鋼琴曲,彈的什么夏目澤平并不清楚,但非常舒緩。操場上,田徑部的人搭起雨棚,換上釘鞋繼續(xù)訓(xùn)練。劍道部里,竹刀相撞,聲音短暫而激烈。
四月的東京是玫瑰色的——或許這不是東京的顏色,而是青春的顏色,這種事情誰說的清呢。
說起青春,夏目澤平總會想起上一世讀高中時的體操隊隊長,長腿細腰漂亮的讓人諾不開眼,每年元旦晚會上都會以一曲芭蕾謝幕,留給情竇初開的他一個美好的背影。
可背影看的多了,也就模糊了,直至今日,夏目澤平怎么也想不起來那個女孩的模樣了,反倒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雨宮惠的笑容——或許她才是那個女孩該有的樣子。
完美,傲慢,什么都會...這樣的女孩可真是個噩夢,明明近在眼前似乎伸手就能觸碰,卻又相差甚遠,強大的落差感讓人心里難以平衡
“說起來。”夏目澤平想起了什么,“部門指導(dǎo)老師好像從沒來過,我們的指導(dǎo)老師是?”
“教三年生國語的老師,近田由美子,有印象嗎?”
“有聽過她的傳言,是個美人呢。”夏目澤平若有所思的說。
豐之落學(xué)院里大多是中年教師。
它是名校,考慮到資歷,很少有年輕人來講課,更何況是美女。
“是,但性格惡劣,是個難以相處的女人?!庇陮m惠的表情似笑非笑,“如果你見過她,就會覺得很麻煩...我聽說,你們班好像缺班主任?!?p> “是要換了,上一任年紀大退休了。但我覺得,雨宮部長上一句話有問題?!?p> 夏目澤平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雨宮惠更難相處。
“你做好準備吧,”
“什么?”夏目澤平疑惑。
“我說,你早點做好準備。那個女人今年二十八歲了,卻還是單身,小心被她看上?!?p> “...我不覺得師生戀正常,更何況,一個美女教師是不會因為對象而發(fā)愁的?!?p> 夏目澤平說。
“她不一樣,整天抱怨男人沒眼光,相親的時候盯著帥哥就犯花癡,被人拒絕了就去居酒屋大喝一場...我深深為她擔(dān)憂。”雨宮惠扭過臉,肩膀微微聳動。
看得出來,她很想笑...不,她已經(jīng)笑出來了。
“由美子老師,喜歡帥哥?”
“喜歡的不得了,她的目標是——成為石原里美式的人物?!庇陮m惠伸出一根手指,可愛的晃了晃。
“什么意思?”
“你看過她的《巧克力戀人》嗎?”
雨宮惠問。
夏目澤平搖搖頭,“沒有?!?p> “簡單來說,三要,三不要。要帥哥,要有錢,要愛情。不要負責(zé),不要專情,不要...”
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聲音。
“不要貪心。”
兩人看過去,一個成熟的女人站在門口,眼神有些危險。
“惠,誰讓你胡說八道的?”近田由美子走進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職業(yè)套裝下的長腿翹起來,放在另一只腿上。
這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長發(fā),畫著淡妝,上身白色襯衫,下身是黑絲絲襪搭配短裙。
只不過,她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紅潤,看起來像是喝了酒。
“有些事情,連學(xué)生都知道了,你不該反思一下嗎?”雨宮惠說。
“有時間考慮這個,還不如去喝酒?!?p> 近田由美子發(fā)出爽朗的笑聲。
“請不要用這么帥氣的語氣說這種話?!毕哪繚善匠雎?,“近田老師?!?p> “這是?”近田由美子的眸子有些發(fā)亮,盯著夏目澤平看了很久。
“...我叫夏目澤平?!?p> “他只有17歲,是犯法的?!庇陮m惠抬眸,字里行間都在敲打。
“很瘦,也很帥,就是有點白...”近田由美子沒理會雨宮惠,看著夏目澤平自言自語。
“總的來說,是可以滿分的孩子,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成長。”
“成長?”雨宮惠好奇的看她。
近田由美子翹起食指轉(zhuǎn)了轉(zhuǎn):“就像還沒成熟的蘋果,從骨子里透出一種青澀的味道,雖然沒有成熟后散發(fā)出來的香味濃郁,但還是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p> 夏目澤平背后有些發(fā)冷,他笑了笑輕聲說:
“真是的,近田老師真愛開玩笑...”
“...”
近田由美子笑得很燦爛。
雨宮惠看著她,若有所思。
夏目澤平的眸子縮了點,有些害怕。
“你又被男人甩了?”雨宮惠不淺不淡的說了聲。
“什么叫被男人甩了?”近田由美子像是被抓住尾巴的貓,“讀書人的事情,那個叫甩嗎?只能說他沒眼光...我趁早看清了真相,義正言辭的拒絕了?!?p> “...”夏目澤平嗅了嗅,空氣里一股酒味。
分手的緣故,讓這位美女老師喝多了。
也還好只是喝多了,如果生活中她也是這樣的人,夏目澤平就該懷疑近田由美子是怎么混進來的了。
他倒了溫水,貼心的推給這個醉酒的人。
“今天過來也不是無聊,有些東西要交代給你們?!?p> 近田由美子拍了拍手,吸引兩人的目光,就好像剛才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首先是社團成員,人數(shù)最少要五個。這一點可以通融,但你們最少還要招一個人,不招也可以,自己去跟董事會解釋。還有...惠,你這社團已經(jīng)惡名遠揚了?!?p> 近田由美子有些頭疼,“這一年我都不知道被投訴了多少次,你們靈異部因為裝修而打擾到別的社團的事情?!?p> 雨宮惠慢悠悠的抬起頭,“我怎么從沒聽過?!?p> “我想,沒有人敢在部長面前說這種話。”夏目澤平插嘴。
東京灣的海水,他們把握不住。
“既然我沒聽過,那就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庇陮m惠理所當然的說。
呵,資本家的大小姐,暴露本性了!
夏目澤平在旁邊露出了憤世嫉俗的表情,但也沒說什么。
東京灣的水,他也把握不住。
夏目澤平雖然有著想要成為首相,為國民服務(wù)的心。
但絕不想被澆筑成水泥,為東京灣的水平線添磚加瓦。
“放心吧由美子,招人不是問題?!庇陮m惠很有自信。
夏目澤平搖頭,有雨宮惠在,招人才是最大的問題。
“然后是社團活動,學(xué)校規(guī)定,必須要有健全,符合法規(guī)、條例的社團活動...你們可以理解為,有要做的事情?!苯镉擅雷诱f。
“我覺得看書喝茶就很健全?!庇陮m惠緩緩說。
“這一點,確實如此?!毕哪繚善礁胶土艘宦暎`異部最吸引他的地方除了免費零食,就是事少,其他的部門,或多或少都有些磨人的活動...
夏目澤平認為,能坐,最好不站,能躺,最好不動。
“達咩?!苯镉擅雷颖攘藗€叉,看向雨宮惠:“該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偷懶,就算你父親是學(xué)校的董事之一,有些條例還是要遵循的?!?p> 聽到這里,夏目澤平?jīng)]忍住笑出聲,引來雨宮惠不滿的眼神。
“比如?”夏目澤平發(fā)問。
“該有的合宿...不能少?!?p> “靈異部要去哪里合宿?”夏目澤平問。
“深山,神社,或者是海邊?!苯镉擅雷雨种刚f,“總而言之,正常社團要做的,你們都要有,不然我沒法向上面交代,作為靈異部的指導(dǎo)老師,我還有別的事情要操心...”
“像是相親?”雨宮惠雙手抱胸,笑著說:“二十八歲的大齡女教師,總是這么著急。”
“如果不會說話,可以閉嘴?!苯镉擅雷佣Y貌的微笑,雖然有些傷心,但裝作不在意。
“對于我的未來,本人有著很高的自信,在三十歲之前,我會找到一個事業(yè)成功、內(nèi)心專一、長得又帥的男人?!?p> 夏目澤平看了眼雨宮惠,后者也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了三秒,默默撇開視線。
雨宮惠揚起彎彎的柳眉,笑著說:“祝你好運?!?p> “還有!”近田由美子的語氣變得嚴肅了起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您說?!毕哪繚善桨褢B(tài)度放端正了。
“畢業(yè)以后,和我結(jié)婚吧...你,你叫什么來著?”近田由美子問。
溫?zé)岬耐孪⒃谙哪繚善侥樕希⑽⑾蚝笱?..一股酒味。
“夏目,夏目澤平,沒有友人帳?!?p> 雨宮惠在旁邊補充:“沒有養(yǎng)貓。”
纏了夏目一會兒,近田由美子還是走了,估計是回家了。
夏目澤平很擔(dān)心她在路上會不會出事,所幸雨宮惠也擔(dān)心,便打了電話,喊人把近田由美子送走了。
“她平時也這個樣子?”夏目澤平有些懷疑。
他聽說,喝酒后會把人的真面目暴露出來。
“你沒聞出來,她喝酒了嗎?”雨宮惠反問。
“未免太過...”
“所以我提醒你,要早點做好準備?!?p> 夏目澤平無聲的點頭。
雨宮惠把染到嘴角的一根發(fā)絲拿開,“不過,你能活到結(jié)婚的那一天嗎?”
“那要看雨宮部長的心情,就如現(xiàn)在?!毕哪繚善綇娜莸幕卮?。
“我嗎?”
雨宮惠勾起嘴角,看向窗外碧藍色的天空,“我覺得,東京灣挺美的,夏目部員有空可以去游泳。”
“...”
夏目澤平?jīng)]回答,只是從教室角落的書架里拿出冊子。
他在冊子上又添了幾筆:“四月十日,調(diào)教,看書,還算滿意的一天,夏目澤平離他的首相之路更進了一步?!?p> 他看了一眼雨宮惠,又在下面接著寫:
“傲慢的資本家已經(jīng)被暴虐所侵蝕,不出三年就會被反噬。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必須要忍耐,加油,夏目首相?!?p> 雨宮惠看了他一眼,像是察覺到了夏目澤平的小動作,沒忍住笑起來。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夏目澤平在這本小冊子上做了很多陷阱,一旦被別人翻開就會留下痕跡。
“說起來,部長有沒有興趣在這里放一臺跑步機?”夏目澤平扭頭問。
“你想鍛煉?”
雨宮惠的興致低了,隨口回道。
“沒,但我覺得這個教室太空了,放點什么裝飾一下也好?!毕哪繚善饺鲋e起來面不改色。
他用來調(diào)教佐藤由美的東西,可不能讓雨宮惠知道。
財大氣粗的雨宮家,自然不會在意一臺跑步機的錢,作為大小姐的雨宮惠,則更是如此。
她只是嗯了一聲,便不再關(guān)注。
之所以答應(yīng),是因為夏目澤平很少提出請求。更何況,跑步機對雨宮惠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夏目澤平道了聲謝,邁出靈異部,往校外走去。
清蒸小白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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