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dāng)空,胭脂靜靜地坐在月色之下。好像整個人都和月色融為一體,讓人不覺得就莫名的有著一種朦朧感,一身白衣也不知道是一副本來的顏色,還是月光籠罩的效果。
想著今天的一切,胭脂沒有辦法理清自己的思緒,為什么面對杜若風(fēng),心里會有那么一絲久別重逢的喜悅,然后思緒又完全的迷模起來不知所措?被趙安居不經(jīng)間碰見,心里又有一些難過,同時(shí)又帶有絲絲的涼意?
煩!胭脂的頭都快被自己胡思亂想給脹破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
“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一個人在這里想什么呢”展三郎突然出現(xiàn),但接著的是一陣咳嗽。
“爹?!彪僦惑@了一下,忙上前幫他拍背,她想事情太入迷,不知展三郎何時(shí)來到了后院。
“明月當(dāng)中,如此佳境,我只是出來賞月罷了”扶著展三郎坐下,胭脂緩緩地移開目光。
“洗耳恭聽。”展三郎并不讓胭脂拿一個這么簡單的理由繞開話題,將她不由自主飄遠(yuǎn)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胭脂愣在那里,沒想到展三郎問的如此的直接,完全沒有忽略她的話題,正不知如何開口,又聽展三郎說道:“今天我都看見了。”
展三郎望著胭脂,臉上一副淡然的微笑。
胭脂驚詫抬頭,今天的情景,爹他全看到了?她臉上震驚至極,又一動不動地愣在那里,一時(shí)間她不知如何說起。
“這事,有點(diǎn)兒意思。那杜公子不僅長的一表人才,而且文采出眾,與你甚是相配,只可惜他出身官家,如今又入了仕,與我們身份有別?!闭谷傻穆曇綦m然透著一絲滿意,但更多的卻是無奈?;榧?,最講究的就是門當(dāng)戶對,尤其是官家子弟。
胭脂眼眸閃爍低下頭,展三郎的話,無異是說到了重點(diǎn)。
“爹,你放心,我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片刻后,胭脂作出回答
聲音輕而淡,說不出的平靜,似乎她不是在想念著杜若風(fēng),而將他當(dāng)成了認(rèn)識的普通的一個人。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會有多難受。
“你年紀(jì)不小了,也應(yīng)該為自己打算了,這個世上,遇見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闭谷蓜e有意味輕笑,盡管胭脂的聲音很輕,但他還是能夠清楚的聽到她藏不住的一抹苦澀。
胭脂驀地抬眸,望了展三郎一眼,然后在與他目光相對的一瞬,又低下了頭。一瞬之間,只覺埋在胸膛里的一顆心,跳的飛快,又快又亂,說不清的思緒在她的腦海里橫沖直撞著,令她越發(fā)的低著頭,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可是,安居她……”胭脂搖頭,終是有些猶豫的開口。
“我相信她最終會想明白的,你何必?fù)?dān)心?你與她結(jié)拜姐妹三年,難道還不了解她?安居是個極有個性的人?!闭谷纱驍嗔穗僦暰€緊緊的定在她身上。
胭脂一時(shí)有些語塞,但想想也是有道理。只是如今,不管她是如何想法,一切都只是順其自然。
“時(shí)間不早了,早點(diǎn)休息吧?!闭谷蓪⑺姆磻?yīng)盡收眼底,眸色微微一深,不再多說,一陣輕咳,轉(zhuǎn)身獨(dú)自離去。
他深知胭脂不會和他說真心話,再說無謂,何況有些事,是時(shí)候讓她自己拿主意了。緣來天注定,緣去人自奪,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
旭日東升,萬物在金色的陽光照耀中顯得格外奪目。
“郡主,昨夜一夜沒睡嗎?”綠桃看見趙安居眼底的烏青,不禁有些擔(dān)心。但又看見趙安居的面色有些凝重,不知是何緣故,有些話頓時(shí)不知該從何說起。
“綠桃,等會我們?nèi)トA云樓找姐姐?!壁w安居突然道
“郡主你去那里做什么?昨天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難道你要去向她討個說法不成,萬一她和你說不清楚,會出亂子的?!本G桃一怔
“沒事的,走吧?!壁w安居哂笑,先行走出了房門,眉目間暈開清淺的疼痛,一襲白衣蹁躚勝雪,婀娜的身段略顯消瘦。
綠桃一聲嘆息,也只能在后頭跟著。
華云樓,胭脂正在核對往來的賣買賬單,忽然小玉來說趙安居在客廳等她。眸色微恙,隱隱覺得要有什么事發(fā)生,不多片刻,便凝著臉來到客廳。
“怎的一大早來我這里?”胭脂問道,心里盡是不安
“心里一直有個疑問,想要姐姐解答?!壁w安居親手為她布著茶
胭脂望著趙安居,不禁回想起昨天的事,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你喜歡杜公子嗎?”趙安居不和胭脂轉(zhuǎn)彎抹角,直接問道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看著茶中綻放的朵朵菊花,昨晚她想了一夜,知道問這句話意味著什么,但有些事,終究心里要有個明白。
趙安居的話,讓胭脂渾身一震,不由的望向?qū)γ娴呐?,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一絲玩笑的意味,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在她的眼中,看到的卻惟有鄭重其事的嚴(yán)肅。
“安居,我和杜公子……”胭脂略帶遲疑的聲音,艱澀沙啞,仿佛這幾個字后就無法再往下說。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連一根針掉下來也可以聽得到。但片刻,她還是鼓起了勇氣的說:“安居,對不起”。
此話一出,趙安居眼角不由微微一跳,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也不自禁的握了握緊。
她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聲音卻微微顫抖:“你對不起我什么?難道你是故意而為之,明知道我喜歡他而不告訴我,讓我像個傻子似的在異想天開做白日夢?!?p> “不,安居,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彪僦胍f些什么,話沒出口就被趙安居打斷。
“那是什么意思。”趙安居的口吻宛若冰霜,氤氳的霧氣浮現(xiàn)在眼底。
來這里之前,她試想過的情形有很多種,原以為自己會平靜,自己不會妒忌,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她是會妒忌,會難受。心,頓時(shí)一抖,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胭脂淺淺一下,低眉不語,甚至不敢看對面的女子一眼,許久,才抬起頭:“安居,其實(shí)事情沒有你想象中那樣,我只不過是一介商女,你們才是門當(dāng)戶對?!?p> 她說得很輕,尤其在說到門當(dāng)戶對四字的時(shí)候,身子有些不易察覺的輕顫。
“什么意思,難道你不喜歡他?”趙安居臉頰微微上仰。
“人,總該為自己爭取,但婚姻,卻往往講求門當(dāng)戶對,很多事,不是你想,就會有結(jié)果?!彪僦f的極其隱晦,但是那些藏在字里行間隱秘的期待和心里的自卑,卻是如此清晰的暴露在空氣里,像一根細(xì)若游絲的線,緊緊繃著。
“爭?。块T當(dāng)戶對?”趙安居低聲說著這幾個字,然后就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好笑的笑話一般笑了,只是那笑意里除了苦澀與痛楚,便再沒有其他什么東西了。
“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很茅盾,而且他要的人,并不是我。”趙安居自嘲般輕笑著
“即便我去找他,又有何用?”杜若風(fēng)不喜歡她,對她來說,是難以接受的事情,太痛苦了,心如刀割,最疼不過。
斂去眼底的酸澀之感,胭脂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卻忍住了。
趙安居紅了眼眶,她倔強(qiáng)得不讓淚水留出來,她有她自己的驕傲。深吸一口氣,她不再多說,起身大步離開。
胭脂低著頭,心中若有所思。
她的感覺從來都是敏銳的,她和她,本來就是生活在兩個階層的人,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不會相識。往后,彼此間應(yīng)該少有來往了吧,畢竟心里都有了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