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著雨,前兩日還是艷陽高照,如今卻是細雨綿綿。
少府監(jiān),墨書正為杜若風磨墨,管事卻火急火燎走進來,“大人,出事了?!?p> 杜若風驟然抬頭,手上的筆輕輕一抖。
“城外新開挖的下水道,出現(xiàn)了坍塌,甚至還砸死了幾名工匠”管事急聲回報。
杜若風騰然起身,“怎么回事?”
管事?lián)u頭,“具體事宜還不清楚,來人只說了這么多?!?p> “走,我們?nèi)タ纯?。”杜若風的面色難看到極點。
才走出門口,杜若風卻是有些猶豫停下,最近一直忙著公務,已很久沒去看胭脂,今日他本來晚些想去見她。
“正事要緊,華云樓遲點去也可以……”墨書知道杜若風在想什么,不由笑了笑。
杜若風被他看穿了心思,難得的有些赧然。的確,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眼下不得不放棄去見胭脂的打算,去處理事故。
杜若風淺淺搖頭,終快步跟上管事去了事故現(xiàn)場。
天下著雨,出行不方便,兩人只能坐著馬車出城,雖然慢,但是安全又不會被淋濕。只是這一來一回,估摸著最少要兩三天。
雨天路滑,馬車在雨中緩慢行駛,聽著車外的細雨聲,杜若風微蹙眉心,心緒不寧,腦海里想著的不是下水道的事故,而是心愛的那名女子。
“公子在擔心什么?”看著杜若風的神色,墨書一征。
“總感覺心緒不寧?!倍湃麸L不多說,此刻他心里有些神經(jīng)過敏般反常,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許是你多慮了,我想胭脂姑娘會明白的?!蹦珪兔疾徽Z
“但愿如此。”杜若風輕嘆一聲,閉上雙眼
.....
雨霧迷蒙,雨珠兒串成一個大雨簾,如煙如霧的籠罩著一切。
華云樓,房間里突然一聲門響,只見一個削了一半的蘋果滾落在地,胭脂的手上不斷涌出嫣紅的鮮血。
“小姐,你沒事吧?!毙∮褚惑@,蘋果滾落在她腳下,還帶著她剛流出來的鮮血。
胭脂急忙捂住自己的手,“刀子太鋒利,一時不慎割到了手。”
聞言,小玉忙取來布條,將胭脂手上的手包扎好。心下一怔,“小姐你用左手削蘋果,自然會容易受傷?!?p> “你應知道我一直喜用左手?!彪僦瑹o奈的看著手上布條,嘆了口氣。
“小姐你剛在想什么呢,怎么連我進來也被嚇的一驚?!币婋僦樕缓茫∮裥睦餄M是擔憂。
“無事?!彪僦拇瓜卵垌簧髀錅I。
“小姐,別這樣,杜公子或許這月太忙沒空,過陣子他一定來看你的?!毙∮穸紫律碜?,握住胭脂的手說道
“太忙?”胭脂眼底泛著悵然若失的空洞,心里有些苦澀,他是太忙了,還是因為白玉的關系沒來找她?
白玉的話,讓自己難過了很久,但過后心里又莫名的有點期待。因為杜若風曾經(jīng)說過,他不會在意什么階層觀念,會有辦法說服白玉,所以她心里也隱隱的抱了一絲希望,希望杜若風會一如往常前來,希望他能有辦法和自己一起。
但是,大個月過去,杜若風卻人影不見,胭脂開始心灰意冷,心中僅存此的一絲希望,慢慢的也開始蕩然無存,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曾經(jīng),她天真的幻想,將來他們一輩子在一起,那會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但幻想終究是夢,被殘酷的現(xiàn)實打破了。胭脂腦子里回旋著過往的點點滴滴,眼眶越發(fā)的濕潤了起來,原來,終究是一場水月鏡花。
“小姐別這樣,小玉看著難受?!毙∮癖ё∩袂榇魷碾僦拔抑?,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相信杜公子一定會來的?!?p> “我明白,我心里有數(shù)”胭脂長長的羽睫無力的煽動了一下,事已至此,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小姐.....!”小玉欲言又止,眼中全是心疼。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彪僦p輕回抱著小玉以示安慰,但笑容略顯尷尬,聲音卻是傷感。
窗外的雨,突然間傾盆而下,好似離人之淚,不斷的哭泣。房門外,展三郎看著這一切,不動聲色的離開。
胭脂在這邊黯然傷神,杜若風那邊因事故的狀況搞得焦頭爛額。
下水道發(fā)生崩塌,在下面施工的工匠全被埋,還死了人,這事非同小可,連杜心宇也趕了過來。他把杜若風一陣遣責,隨即開始查看施工圖,和眾官員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著造成事故原因。
杜若風看著事故現(xiàn)場,發(fā)生過崩塌的道口已被封閉,旁邊的空地上,死亡工匠的遺體擺放在那里蓋上了白布??粗@因事故造成的慘劇,他腦海里一片混亂,心里莫名的有些焦躁。
“公子,吃點東西吧,你已忙一天了,不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你會吃不消的。”墨書走過來,將盛著飯菜的托盤送到他面前。
“先放回桌上吧?!倍湃麸L轉身來到桌案,看著施工圖,并作出更改,現(xiàn)在的他是真的吃不下飯,事故的嚴重性已超乎他想象。
看著面色憔悴得很的杜若風。墨書嘆了口氣,卻只能默默的守著。
杜若風一夜未眠,他一邊查看事故現(xiàn)場,一邊重繪施工圖,他幾乎已經(jīng)累的不行,腦袋總是暈暈的,但心里一想到那遇難的工匠,還有快要到預期引水的河道,就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只要這工程事故一天不處理好,他就沒有辦法入睡。
墨書幾次勸說他,想讓他去旁邊的軟塌上睡一會,他擔心事故還沒有處理好,杜若風就累的倒下了,可是杜若風卻總是說自己不累,怎么可能不累呢?墨書知道他只是硬撐著而已。
就這樣一連過了兩日,杜若風不眠不休的重繪了施工圖,京都城外的下水道工程終于能重新施工,遇難工匠的后事也妥善得到處理。
旭日東升,金色的陽光照耀著大地。
望著初升的太陽,杜若風雙眼通紅,渾身放松,三天三夜,終于都處理好了。
回過頭,他正要和墨書說些什么,卻突然間眼睛發(fā)直,在墨書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杜若風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此刻他終于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