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地獄序列
那一年，我工作的城市被評為全國最不穩(wěn)定城市之一。
主要原因呢，是永遠消除不掉的那0.06%的獄化度。
獄化度微擺動幅度位列全省第一。
每天，每一天，每一天的夜晚，0.06%后面的第三位小數(shù)都會不斷發(fā)生擺動。
在執(zhí)行委員會的實時監(jiān)管中，大多城市的獄化度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時候，都是趨于穩(wěn)定的，偶爾，可能是要過很久才會因為一些固定的原因極為微小地變化一下。
除了凌林。
每天晚上從第三位小數(shù)往后就像是瘋了一樣，嘩啦嘩啦地轉(zhuǎn)圈變。
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就你一個凌林a8a8a8在那鬧動靜。
極為顯眼。
看的監(jiān)管人眼皮直跳。
有動靜就算了，關(guān)鍵是還不清楚這種動靜的原因。
上級一度以為凌林是不是有人在做什么禁忌實驗，或者是哪個非法組織看凌林不順眼，天天派人來鬧點動靜反復橫跳，等著來一波大的。
委員會甚至都建立了投票議程，等待著下一次會議決定是否啟動虛境信標，進行凈世分隔，徹底濾查異常。
雖然通過概率不大，但也看得出來，一些大佬看凌林在這跳來跳去有些不順眼了。
辦公室內(nèi)，無論凌林跳不跳。
一位中年人是急得跳腳。
無論檢查多少次，就是沒發(fā)現(xiàn)城市內(nèi)有什么變化，更沒檢測到什么潛在威脅。
他隔著窗戶望了一眼樓下散發(fā)著肅殺之氣的幾百名精壯小伙。
人出都出來了。
甚至聞訊而來的退役老教官，這會兒都含著淚在陣前挺著老腰筆直地站好，敬了個禮，深情地向戰(zhàn)士們說了一句：
“你們都要回來！”
這時候要是一嗓子把他們都喊回去，會不會有點尷尬？
那老東西萬一惱羞成怒帶著幾個人闖進來，給他來一手舉高高然后再加一招飛機撞大樹。
人到中年，有點受不了啊。
打還打不過，罰也罰不起。
難啊。
可最近除了那幾個登記入城的野老外可以稱得上是變化要素，還真沒什么別的事件了。
中年人眼皮一抽抽，簽了幾個文件上傳。
抬起座機電話筒，撥號。
總之先把那幾個老外控制起來，審一下。
說起來，招待遠道而來的外國友人，稍微隆重一些也是沒問題的，對吧？
…
…
“米蘭，你說，你究竟是做了什么？！”
日料店內(nèi)，眼鏡男再也無法保持淡定，連熱茶都無暇品嘗。
“我，我真的只是給一個人看了一眼那張畫，一張照片，你看啊，就是這張畫！”
米蘭從背包中掏出一張發(fā)黃的紙。
屋內(nèi)一陣喧囂，所有人都做出了防備動作，遮蔽雙眼。
甚至有煉金術(shù)師當場調(diào)動金屬源質(zhì)儲備，搓出一把粗糙但有力的弩和一支箭，對準了米蘭。
“這上面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
米蘭驚懼地大喊。
整個商場忽然傳來震動聲，整齊劃一的步伐越來越近，直至日料店門口。
忽然安靜了下來。
眼鏡男試探著睜開眼。
“那你給我解釋解釋?！?p> “樓下那幾十車特遣隊是怎么回事！”
“那火力都能把整個商場犁一遍了！”
趁著米蘭愣住的一瞬，桌邊的一個肌肉壯漢猛地制住米蘭，將其按倒。
他說：“阿蘭，收手吧，外面全是特遣隊?！?p> “可我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啊！”
米蘭欲哭無淚。
轟——
店門被突破。
…
…
“姓名？”
“茶曼·切姆斯。”
“年齡？”
“45?！?p> “性別？”
“…男?！?p> “你們來這里有什么目的？”
“警光，我柿愿望的，我政得…”
“說英文，我能聽懂！”
“先生，我們是冤枉的，只是今天恰巧路過這里，我們是一支合法隊伍，有國際機構(gòu)承認，在夏國也有管控局蓋章，平時做的最多的也就是逛逛淺層地獄，撿撿垃圾，頂多偶爾接點小零件的單子，我們自打進入夏國腹地以來，每一天都是過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犯錯，哪里還敢造作？”
審查員盯著面前平靜的面龐，瞇起了眼。
“別企圖欺騙我們，我們這里是有源質(zhì)監(jiān)測系統(tǒng)的，容不得一絲異常。”
“可它沒有反應，不是么？”
審查員沉默。
忽然，他收到了一條消息。
于是開始進行其他補充性的提問。
必要的程序依舊在進行。
…
“查出來了。”
身穿西裝，頭上卻非要戴個鴨舌帽的憔悴男人將一份文件遞上。
辦公室內(nèi)，中年人擦擦汗，接過文件，翻閱。
“嘶——”
他倒吸了一口氣。
“大的終于來了。”
【地獄序列——07：黑影】滲入現(xiàn)世。
第一位加載者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尚且不知會有什么影響。
已知序列傳播方式：地獄遺物：畫卷。
接觸到畫卷的人會受到指示，將畫給適格之人觀看——不限形式。
黑影序列...僅僅是加載了一人，就為整個凌林地區(qū)增加了0.07%的獄化度，這很不應該。
或者說，序列加載這件事，還從未見過能增加獄化度的，這次的事件只能解釋成是地獄遺物擴散影響。
這0.07%看起來很少，對現(xiàn)世也幾乎不會有什么影響，但消除還是很麻煩的。
一般按照這種情況，比較常規(guī)的處置方法就是：先靠著虛境重疊把遺物逸散出的獄化度抹除，然后對涉事人員進行一次親切的家訪。
像這次事件涉及的那位序列加載者，如果愿意配合的話，還能收個特編。
非必要情況，不動用武力。
…
第二天。
晨。
莫依打扮整齊，頭發(fā)扎了又扎，半天才從房間內(nèi)出來，坐在餐桌上。
毫無表情。
“先生，我真的覺得這間屋子不太對。”
“是神經(jīng)過敏還沒好么。”
“先生——”
“多喝熱水，注意保養(yǎng)身體，被子蓋嚴實，屋里冷了或者有不適應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說?！?p> “先生，我真的聽見了，你看，那邊的椅子，昨晚明明是擺放在桌子旁邊的?！?p> 莫依伸出手，指著墻角斜放著的椅子。
“是么，我倒沒太注意，那我今天把它放回去吧?！?p> “可是先生，它…位置變了啊?！?p> “哈哈，咱們這個小區(qū)地勢是有些偏，房子也許也有一點點斜吧，椅子這么沉，向著地勢低的地方滑下去也正常，不礙事的?！?p> “那昨天回來時桌子上的熱咖啡是怎么回事，明明房子里沒有人?！?p> “可能是鄰居吧，我有時候就很容易忘記關(guān)門，這個時候有善良的鄰居看到了幫我關(guān)下門，順便泡杯咖啡，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我覺得我和那位不知名的鄰居都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某種默契了，這寫成文章傳出去就是一件值得上小學課本的美談?！?p> 莫依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那小學課本到底是教什么的，也許是用來教人鬼友好相處的？
話說，這個小區(qū)除了先生，真的還有其他人嗎？
“先生，這肯定有問題，一定有什么東西，我已經(jīng)兩天沒睡好覺了?！?p> 聽到這句話，莫明也是終于嚴肅了起來。
確實，這兩天莫依好像都不是很精神，像是始終沒恢復完全一樣。
難道真的是房子有問題？
“可是，從來如此啊?！?p> “從來如此，便對么？”
莫依咬緊牙，說出了那句名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