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耍無賴

　　Alisa苦著臉在憋詞。

　　胖狐貍歪著腦袋在微笑。

　　這是什么情況？哪跟哪啊？讓我去找倪總說情？！

　　 What理由？What立場？What身份？

　　 Who am I 啊？！

　　 Alisa直接開腔噴胖狐貍：“老板！您這是強人所難??！您也太高看我了！而且，您不能套路我啊，您再這樣以后我拒絕和您溝通了！”

　　“哈哈，怎么能叫我套路你呢？咱們是在交談吧？一問一答聊成這樣的啊，哪句也不是我逼你說的啊。”

　　對，哪句也不是逼著我說的。是誘拐！是誘拐！Alisa在心里吶喊著。

　　“是您一步步誘導(dǎo)我說的??！”

　　“我誘導(dǎo)你說的，從人性的角度？”胖狐貍用了夸張的疑問語氣。

　　“老板，這個吧，可能確實是我用詞太過露骨，也不是露骨，我的意思是，太直白了。對對對，太直白了！就是.....那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您就當(dāng)我是個螞蟻，放過我吧?！?p>　　“誒呀，你是我手底下新提起來的人才，是我覺得最優(yōu)秀的新人啊，怎么能是螞蟻呢，你這也太低調(diào)了吧！哈哈，而且，從人性的角度，我也是這么想的。”

　　你你你?。?！Alisa在內(nèi)心仰天吐出一萬口血。這真是關(guān)鍵時刻就是比誰更不要臉的臉皮厚了！

　　“Elton總，您這......我.......啊......”Alisa開始結(jié)巴。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耍無賴！只能用這招了。

　　“我真得不適合打電話。”她咬緊牙關(guān)說。

　　“好好好，你冷靜一下啊！現(xiàn)在呢，我們從頭捋一下思路。這樣，你就會更加清晰，自己想干什么。我現(xiàn)在問，請問你剛才撒謊了嗎？”

　　“當(dāng)然沒有，我發(fā)誓我說的每句話都是實話。”

　　“那，現(xiàn)在，你后悔了？”

　　“決不后悔，除了那幾個字，從人性的角度，我收回。其余，只字不改?！?p>　　“也就是說，還是選Kevin？”

　　“對，選Kevin?！?p>　　“好的，那你給倪總打個電話，幫Kevin說個情可好？”

　　好嘛！這是復(fù)讀機重放嗎？逗小孩玩??？！

　　她決定別再迂回了，直接表明態(tài)度。“老板，我認可他，選擇他，不代表我可以開口去說情??？這不是1+1=2的關(guān)系。這太不合適了。而且，我級別這么低，我說話，Bruce總也未見的會聽啊?！?p>　　“不，只有你說話倪總會聽?！迸趾偼蝗皇掌鹆藙偛诺膽蚺埃蛔忠痪鋰烂C地說。

　　“為什么？”她詫異了。

　　“因為，除了你，沒有任何人愿意為Kevin說話了?！?p>　　 Alisa這下愣住了，她意識到胖狐貍沒有在跟她開玩笑。這里面應(yīng)該是產(chǎn)生了什么變故。

　　她認真的問：“Elton總，是Kevin哥這次來的決定，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嗎？”

　　“嗯，是的。倪總Say No了?！盓lton沉痛地點了一下頭。

　　 Bruce？Say no？這不是開玩笑吧！

　　 Alisa非常詫異。她認為這件事應(yīng)該在很早很早之前，也就是Kevin被安排過來支援前，老板們就應(yīng)該統(tǒng)一戰(zhàn)線。不然，你讓人家來干嘛？

　　怎么臨秋末晚還產(chǎn)生了，本質(zhì)上的分歧？那之前你們都溝通什么了？！

　　“老板，那個，恕我唐突，這件事情.......”

　　“確實，當(dāng)初我們溝通出現(xiàn)了點歧義。我沒有直接透徹領(lǐng)導(dǎo)的意圖。”Elton率先接過了話，“因為之前Kevin來到時候，我問過m的意見。他說Kevin來支援你，他同意。我就理解成，Kevin留在這他也同意。

　　但這次我明確問他意見時，他說，Kevin升當(dāng)行長，他Say No。這，我尷尬了?！?p>　　“確實尷尬?！?p>　　“那倪總的意思，是讓Eric回來？”Alisa試探道。

　　“這倒也不是，他也知道Eric愛人想讓他回家，他并沒有堅持一定讓Eric回來。但是他堅持Kevin不適合提行長?！?p>　　“呃.......倪總有什么具體的點評嗎？是有什么誤會嗎？”Alisa猜測道，按照她對Bruce的了解，他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下判斷的。尤其是，擋人家升職，這么重要的人生選擇。

　　“Bruce說，這個人有discipline（紀律）的問題?！?p>　　啊，原來是這個點！

　　好吧，果然是這個點。

　　 Alisa想說，Bruce真是看得準。她心里默默地說，不愧是Bruce。

　　對這一點，她有所察覺。為什么在說缺點的部分，她說Kevin容易生病，就是這個原因。

　　其實，人人都會生病，這是一個常識。但只要Kevin生病，基本上每天就能看見他三個小時。下午2點到分行來，5點走。而且這種狀態(tài)一旦出來，一般最少三天。偶爾會延長到一周。

　　最開始Alisa覺得，Kevin有點過于懶散了。但她很快發(fā)覺，Kevin有個習(xí)慣，晚上工作。

　　他一般都會下午6-9點，給Alisa打電話講業(yè)務(wù)，所以Alisa覺得這個人可能就是作息有些奇怪，但工作還是盡職盡責(zé)的，畢竟活兒干的確實明白，她也就沒跟Elton提這個細節(jié)。

　　難道，Bruce也是看到了這個細節(jié)？

　　 Alisa記得，他們之前認識，并且在一起工作過一段。這種工作的關(guān)系，其實應(yīng)該是加分的。現(xiàn)在混成了減分，Alisa覺得這有點麻煩。

　　如果Bruce不發(fā)表意見，那一切還好說。但他已經(jīng)Say No，想扭轉(zhuǎn)局面，Alisa覺得可能性幾乎為零。

　　“Elton總，我們可否換個思路？除了Kevin哥，您有Plan B嗎？”Alisa直言她的顧慮。

　　“哎，我沒有。因為我確實沒想到他會說不，所以我完全沒準備別的方案。而且，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們沒有時間了！之前報備給監(jiān)管，行長回來的時間，最遲在下個月中旬。距離現(xiàn)在也就14天的時間。

　　臨陣換帥，我實在沒有合適人選。如果再早一個月，一切還來得及。大不了走公開招聘，現(xiàn)在是真的來不及。所以如果不行，就只能讓Eric回來。一切各歸各位?！?p>　　啊！原來如此，她隱約想起來，之前Jane提過什么監(jiān)管報告，確實是有這么個機制。但是一個由“誤會”引發(fā)的慘案。走到現(xiàn)在，好像每個人回旋的余地都很小了。

　　讓Eric回來？

　　其實讓Eric回來，她最輕松。但她想起了嫂子，想起了昨天嫂子電話中的啜泣聲。她腦海滿是她和孩子站在屋里，一個渾身濕淋淋，一個站在不遠處大哭的場景。

　　她糾結(jié)了。

　　“很糾結(jié)是吧？”Elton問道。

　　“是”，她略顯沉重地說，“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p>　　“哎，我也沒想到?！?p>　　他們兩個面面相覷。

　　“我——我覺得我說話，Bruce總未必聽，太沒規(guī)矩了。最主要，我覺得我不應(yīng)該知道他和您的對話。這......如何開口??？”

　　 Alisa躊躇道。

　　“確實，你不能顯示出，是我讓你去的。”胖狐貍摸著下巴很篤定地說。

　　這句話你居然也說得出口，Alisa的內(nèi)心開始發(fā)飆。

　　“要不然，我安排你很自然的和倪總見一面，你覺得如何？”

　　什么？你安排？很自然？你是月老嗎？！

　　“我想想啊，后天，周五上海有個培訓(xùn)，好像給了中區(qū)兩個名額，本來我不打算讓你去的，因為你們行你走了，行里的事就完全扔給Kevin了，我還不太放心。

　　現(xiàn)在來看，你去！就是你去！天賜良機！這個培訓(xùn)就一天，你周五去，當(dāng)天就可以和Bruce面對面聊一聊。剩下就看你的了。”胖狐貍開心地看著她說。

　　嗯，驗明正身，你還真是個月老。你這安排是不是Bruce私下塞錢給你了？金牛座的Alisa在不停地懷疑著。怎么感覺這整件事情都是在套路她。

　　“我能說我不想去嗎？”Alisa又恢復(fù)最開始苦著的臉。

　　“那你是想連Zoom會議嗎？那樣也行，更快，不用等到周五了，一會兒咱倆掛完電話，你就可以?！迸趾傂ξ呐闹?。

　　“那個，我的意思是，周五可以！Training嘛，學(xué)點東西也是好的，機會難得。”

　　 Alisa徹底服了，這個架勢就是她無論怎樣都要開這個口，胖狐貍是想好了，才來找她的。她說不得不。但是她去勸說了，就真的有用嗎？面對一場毫無勝算的溝通，還要開口嗎？

　　“Alisa，不要有那么大的負擔(dān)，我們盡力就好！結(jié)果怎么樣，不需要想。就好比，我第一次打電話給你，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能做成什么樣子。但當(dāng)時，那是我能做的最好的選擇，所以，也就試試了。

　　你可以不張這個口，我完全尊重你！我仍然堅持一個月前我對你說的那句話。對Eric，行里有行里的考量。對Kevin，他有自己的職業(yè)打算。你，我們希望，你能真的選擇一個能帶著你努力的同路人，一起努力打拼，好好做業(yè)務(wù)。

　　我們希望看到的是新成未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發(fā)展。所以，對于新成的發(fā)展，現(xiàn)在你還有選擇權(quán)。

　　我坦白講，現(xiàn)在除了你，再不會有任何人，可以為Kevin開口了。因為，你在最前線。Bruce太知道你的不容易了，他不會對你說不的，他一定會耐心的聽你講完，你想說的每一個字。

　　此時此刻，你一句頂所有人無數(shù)句！了解了嗎？”

　　 Alisa看著對面的胖狐貍，心里由衷地覺得，再聊N次，她也斗不過他。

　　“好吧，老板，我試一試，不敢有什么期待?！?p>　　“你去就好，等你消息。哦，對了，倪總也許馬上要批你的提職申請了，我覺得這個時候你出鏡在他面前轉(zhuǎn)一圈，也是好事?！?p>　　胖狐貍保持著他的本色，果然是一個算計套著另一個算計。

　　“老板，這個其實........”Alisa想解釋一句，Elton快速打斷了她的話。

　　“我知道你的為人，你去不是為了你自己！我只是希望，看到這兩件事都成功而已！畢竟，哎，我太想看著你們好了！”

　　胖狐貍露出一種無可奈何的局促感啊，這種感覺和Alisa的感覺一模一樣！

　　哎，好吧。原來，他也有他的無可奈何和他的小執(zhí)著?。『冒?，既然都不容易，那就小螞蟻和小螞蟻之間的聯(lián)合，我們一起努努力！

　　 Alisa鄭重的朝他點了點頭。

　　合上電腦，她發(fā)覺一堆白色的小雪人在憨憨地對著她笑。

　　她摸了摸他們，說了句：“你們哪知道職場的無奈??！哎！”她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的一瞬間，風(fēng)灌滿了她的衣衫。

　　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讓一切都飛舞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