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朝旖旎，半截玉簡
山中無甲子，問道不知年。
君以為張帆的生活，要與魔頭委以虛蛇又要日夜修行，半點(diǎn)不注意，便有性命之憂，夙興夜寐，艱苦奮斗？
非也。
以下是張帆的日常
早上：起來磕頭。
上午：在魔頭面前修行，偶被打爆，恢復(fù)如初。
中午：與眾同門閑談。作為內(nèi)門弟子在眾人目光崇拜中大吹特吹。
下午：找若夢姑娘學(xué)醫(yī)。
晚上：接著磕頭。
目前若夢好感度：
不會真有人以為這種東西能量化吧，不會吧，不會吧。
這樣的生活，很摸魚。
《關(guān)于我是一條溫水里的咸魚看似渾然不知卻悄悄準(zhǔn)備靠法棍干掉廚子這回事》
至于為什么這段時間，完全沒有被魔頭發(fā)現(xiàn)端倪。一方面是修為下降，魔頭神智瘋狂不穩(wěn)定。另一方面是弟子經(jīng)這門功法竟然還附帶了《如何讓師傅不起戒心》《假裝好弟子的一百條法則》《今天你騙師傅了么？》《師傅讀心怎么辦》等等教材。再加上系統(tǒng)灌頂，種種技巧似乎如天生一般渾然。
“師傅！”張帆眼圈已經(jīng)泛紅
“徒兒，你為何傷心呀”魔頭如是問。
“我一想到師傅修為不穩(wěn)，便如同在割徒弟的心一樣呀?！睆埛话驯翘橐话褱I。
老魔能窺見人心，一窺張帆，感其情感真摯比言語更加熾熱。如此肉麻的話語聽之雖然不甚入耳，卻為真心感動。
這老魔也慘，一輩子收徒，不是早夭，就是按耐不住欲望，將之化為血食，如何見過這般弟子。
日久天長一來，竟將張帆收為親傳。
張帆心里清楚，雖是親傳，也不過是盤子里最后一口美食，珍貴，但也不過是食物罷了。
順著山門而下，來到廣場，看到門庭依舊，松柏兩側(cè)，郁郁青青。諸弟子仍舊修行。
一眼望去，人和悵鬼交錯，有說有笑，好一派聊齋氣象。
當(dāng)時還驚惶，生怕被認(rèn)出異常，如今足以閑庭信步，視魑魅魍魎如等閑。
溜溜達(dá)達(dá)來到若夢姑娘的屋子。此處內(nèi)心稍可安穩(wěn)。
輕扣房門，佳人如舊。
“師姐，我來學(xué)醫(yī)了?！?p> 若夢裊裊身姿，放下?lián)v藥的藥杵，走到身前。
“師弟，今日又來學(xué)醫(yī)了？”
“對呀，一通則百通嘛，學(xué)學(xué)醫(yī)經(jīng)，沒準(zhǔn)觸類旁通呢！”
為什么是若夢？
因?yàn)樗灰粯印?p> 她是第三類
不是人
不是詭
遠(yuǎn)遠(yuǎn)望去，是一團(tuán)氤氳之息，散發(fā)淡泊寧靜的氣質(zhì)。
與其說愛美，不如說是求一份心安。自那一次治病，張帆便時不時地以學(xué)醫(yī)的名義，找若夢姑娘談天。如今，一年也。
我，張帆，心懷眾生天下，不識什么美色。
坐在若夢身側(cè)。
這是位很可人姑娘，恬靜中有一份靈動。靜靜地坐在那里搗藥，回眸之間，含著溫婉。淡淡的檀木香伴隨著靈藥的氣息發(fā)散到室內(nèi)。一襲白衣，更勝吳鹽新雪。
她的眼睛如一汪澄澈的清泉，在對視時，偶地就泛起情意的波瀾。
她的笑恬靜甘平，像是一味主調(diào)和的靈藥。
悉心講授之間，或因某句孟浪的言語嗔怪，或因某個傻乎乎的笑話抿嘴。
只有坐在她身邊，張帆心中那一陣又一陣的戲謔才能平緩下來，去思索或許并不存在的未來的那一分名為希望的東西。
如果這是一篇普通的修仙故事就好了。張帆感嘆。
長久的陪伴總會誕生什么，一點(diǎn)火花是家人般的依戀還是男女之間的情愫呢？
平靜地靠在張帆的肩上，她的聲音若柔云編織的綢子。
“你以后一定會成為上仙的?！?p> “一起呀！”
“一起?！?p> 離去之前，張帆收到了一份禮物。
“這是什么？”
“我不知道”若夢的眼中流露出疑惑。
“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是很重要的東西?！?p> “但我忘了?！?p> “你要不要看看？”
“不，我不能看，是給你的”她強(qiáng)調(diào)。
“誰給我的？”
“我給你的?！?p> 這樣沒頭沒尾的對話，化為了桌前這份禮物。
打開盒子
是半枚斑駁的玉簡。
他嗅到了
嗅到了真實(shí)的味道。
顫抖著貼在額頭上。
那是百目千手的一尊魔像，在遼闊廣袤的天地之間，上擎天，下履地，延伸到世界的盡頭。
這寂靜的黑暗之中，閃過一道光，是一道劍光，沒有道理，清晰明了。緩慢又迅捷，它遲緩地在意識間前行又迅捷到電光火石之間。
天與地便分了開來
天失去了地，地失去了天。
在那縫隙之間，有一道身影
她，回頭了
清冷的眼光似乎與張帆對視
那張臉，是若夢！
一襲爽利的短發(fā)，英姿颯爽，清冷無情。
然后，她笑了。
無窮地黑暗涌來，她的身影隨即被淹沒。
而張帆也退出了。
他的心，卻似乎隨著那一劍，逐漸的冰冷下來，可那身影又讓張帆如萬劍穿心一般苦楚。
苦楚之間，傳來天籟
“叮恭喜宿主在修行無情劍時走火入魔，功法發(fā)生變異，您獲得了功法：情劍?！?p> 情劍：無情還若有情，有情還若無情，問情之道，有無之中。
張帆好像被拉到無盡的輪回之中，這一世他是逍遙公子，下一世又成了乞丐，前一瞬還青燈古佛，后一秒又權(quán)傾天下。
無限輪轉(zhuǎn)，當(dāng)連自我都要泯滅到輪回中時，一只手把他揪了出來，啪，給了一個大嘴巴。
“我悟了！啊啊啊啊啊啊?！?p> 所有記憶煙消云散，只剩下一許明悟。
清醒過來的張帆大口喘著粗氣。
“那是什么，那一切是什么？”
他感受到胸中庭之處，莫名多了一把劍，此劍無形無質(zhì)，蘊(yùn)含七情六欲。又有斷絕之意，絕情之象。
情在有無之中，劍亦在有無之中。
一種波動漾起
若夢感知到了，默默留下了眼淚。
“可能，要說再見了呢！”
魔頭睜開了雙眼
“如我是聞，更進(jìn)一步，就在不日”
隨后山門傳來魔頭的聲音
“張帆為我親傳，叩開中庭，更進(jìn)一步，今許你與我義女若夢結(jié)為道侶，三日后成婚，哈哈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