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像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大家都絕口不提,日子一天天的過,我就在宗人府住下再也沒踏出一步,也沒主動找過周宸琛,每晚的藥也是翠花去端來,確保我喝完再端走,我再也沒有問過周許柔任何關(guān)于玉璽的問題,我們就像被關(guān)押在一起的獄友,現(xiàn)實好像確實是這樣,都是得不到靈魂自由的可憐人
很快十天過去了,距離我死亡也只剩十七天,我都沒怎么在意,周許柔倒是坐不住了,沒精打采的扒拉著眼熟的青菜,自從我再也沒去找周宸琛后,我們的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尤其體現(xiàn)在飲食方面,周許柔天天嘟囔,說早知如此,那些飯他舔都不會舔一口,由奢入儉難啊,搞得好像他前二十幾年一直都是這么吃的,遇到我之后才奢侈了一把,誰信?。?p> “我說柔兒娘娘啊,你們這要吵到啥時候哦,不是我說,你們吵就吵,別影響別人啊,我看琛兒也知道錯了,天天補藥不斷地給你送,你看你氣色多好啊,我就慘了,你看。。?!蹦翘欤牭酱浠ń形胰醿耗锬铮綄さ哪抗饪粗覀?,我給他介紹了下緣由,本來以為他是因姑姑的稱號也是柔而不開心,還想著要不換個叫法,沒想到他聽完非要吵著跟著叫,說好聽,好玩,吵的人腦殼疼,也就隨他了
“呸,去你的補藥!那是毒藥!”
他聽此一言,精神頭立刻起來了,也不扒拉青菜了,筷子啪的放桌子上,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我,“那你為什么不找玉璽了呢!問我?。槭裁床粏栁夷?!”
好家伙,前面賣慘合著是假的啊,又在給我下套!
“我問了你就會說?”
“你不問怎么知道!”現(xiàn)在他雙眼里寫滿了期待
“你吃不吃?不吃我吃完了啊!”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白水煮菜我也是能吃的
“誒,誰讓你問這個了!。。。吃!。。你別動我的!你自己又不是沒有!。。。誒,你這人咋這樣!放下那片菜葉子,我翻臉了?。 ?p> 就這么吵吵鬧鬧的又過了兩天,我們迎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裹著棉被,敞著門,守著火爐賞雪,平靜而安逸,突然覺得日子就這么過下去也不錯,偏過頭看了眼周許柔,他臉上的表情讓我相信,此時此刻他應(yīng)該和我一樣的想法
翠花披雪而來,帶來了今日份的毒藥
“不喝不行嗎?”這次周許柔截走了那碗藥,眼里有我看不懂的認真
“不喝你拿玉璽出來啊?”我反問他,想去拿回那碗藥
“可以??!我現(xiàn)在。。?!彼壑械恼J真我更看不懂了
“不可以!給我!”我無情的打斷他,搶回藥,打算一飲而盡,被他一掌打翻,我們面面相覷,誰都沒有開口,翠花很有眼色的收拾打碎的殘渣默默退下,安靜,可怕的安靜,只能聽到爐火里炭燃燒的噼啪聲和屋外寒風(fēng)吹過的嗚嗚聲
最終還是我敗了,敗在那無聲的眼神交流上,“唉,”嘆了口氣,我又坐了回去,“坐下吧,搞什么!”
他也坐了回來,又是沉默,我絞盡腦汁的想該說點什么,沒想到他開口了,“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你并不想知道玉璽的下落,為什么要到這來?”看的出,他真的很困惑
“誰說我不想知道的,來找玉璽是真,只是后來。。?!焙髞韺τ癍t沒興趣也是真
“有什么能比命重要?”他有點激動
“那。。可太多了,我的命是最不重要的,不是嗎?”我回饋他以認真,這回他先退縮了,收回了眼神
“不管別人怎么認為,自己不能也看輕自己!”
“在這個世道,這句話有用嗎?”這回換作我困惑了,我有的選嗎,像我一樣無權(quán)無勢甚至連利用價值都沒有的人,有的選嗎?
他沒吭氣,我想他聽懂了我沒說出的話,才十幾天,我們竟然產(chǎn)生了默契,也是很神奇了
“比起死,我更怕沒有利用價值?!蔽蚁肓撕芫貌畔氤鲎钯N切的形容我的話
“活著才有利用價值!”
“是嗎?”
“是!”他堅定的看著我,仿佛晚說一刻,我就會不信
“可我更討厭被人利用!”是,我害怕成為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被拋棄,可不代表我就喜歡被人利用,有可利用的價值這件事讓我安心的同時更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悲
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唉,”不知為何最近好喜歡先嘆氣再說話,“如此良辰美景,老是坐著也不像回事,我給你跳支舞吧!父王都曾夸過我的雪中舞呢!說姐姐們都沒辦法比!”
“好啊?!彼麕е唤z我看不懂的哀傷看著我
我是跳的最好的,因為姐姐們都不愿意學(xué)這個,沒人愿意大冬天光腳踩雪地上起舞蹈,只有我,其他比不過,只能另辟蹊徑
我覺得給周許柔看就不用準備全套了,脫鞋很沒必要,想著舞步,走入雪中,剛準備起勢,周宸琛來了,一句皇上駕到,打破了所有氣氛
茫茫白雪中,打著傘的周宸琛緩緩向我走來,溫柔而又專注的輕佛我發(fā)上,肩頭的雪,極為自然的攬我入傘,帶我走回房間
傘一合上,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溫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不到眼底的笑和譏諷的語氣,我剛是在做夢嗎?
“二哥和母后真是好興致,母后的醫(yī)術(shù)絕了,短短幾日,二哥都能下床賞雪了!”
周許柔慵懶行了一禮就回房了,看的出,他心情不好
“母后真是能干啊,我有時都在想,把母后扔在這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陰陽怪氣!
“這又沒外人,又抽哪門子瘋?送藥是吧!拿來!”從來沒正眼瞧過我的人,一口一個母后母后的怪滲人的
他使了個眼色,藥來了,我喝完下了逐客令,他卻死賴著不走,坐到周許柔剛才的位置上,示意我也坐下來
“你很閑嗎?”
“朕也想賞雪,不行嗎?”
“那你賞吧,我回屋了!”說罷,我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他那天呆了多久,反正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見了,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連一個可以深究的印子都沒留下
“柔兒娘娘!早??!”充滿朝氣的聲音從我旁邊響起,除了周許柔還能有誰
“你別再這么叫我了!你是不是在報復(fù)我?”
“柔兒娘娘!你怎么能這么說人家,人家只是單純覺得很好聽,很喜歡叫呢!”撒嬌似的語氣,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好好說話!你真的不介意?姑姑以前被稱為柔妃娘娘的吧?”
“就是個稱呼而已,你別太當(dāng)回事,我真的覺得很好聽,你要實在過意不去,要不叫我阿柔哥哥也行啊!”
我呸!惡不惡心!
“噫~想想就惡心,柔兒妹妹你還是別叫了!”我還沒嫌棄,他自己到惡心上了
“阿柔哥哥~我們?nèi)コ栽顼埌?!?p> “?。?!讓你別叫!不準叫!哎呀呀,惡心的我連早飯都不想吃了!”
“不嘛,阿柔哥哥~人家就喜歡這么叫你嘛!”裝嗲誰不會!
“??!救命啊!惡心死人了!殺了我吧,小白,快給我一刀,受不了了!翠花,快,給我一刀!”小白是守門的護衛(wèi),翠花拎著食盒剛踏進門,就被這一出整懵了
我笑的直不起腰,這活寶,讓他當(dāng)了天子那還得了!
飯畢,他看著我,“柔兒娘娘,你。?!?p> “干啥,阿柔哥哥~”
他掌了一下自己的嘴,“我這破嘴再也不喊了,我說六妹妹啊,昨晚那驚世之舞,我可還沒看到呢,哎呀呀,太想看了,太。?!?p> “你今天就算夸上天去,我也不跳!”
“為啥?”
“不為啥!”
“總得有個原因吧,你不能這么自私,你問過這舞了沒,它想被跳出來!你不能剝奪。。?!?p> “沒心情!”
“啊?那咋樣才有心情?必須得下雪跳?成,那就這么說定了,下次下雪的時候跳給我看?。〔粶仕Y?!”
不等我回答,他就跑了,唉,明明二十三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柔兒娘娘。。?!贝浠ㄓ杂种沟目粗?p> “嗯?怎么了?你說?!?p> “。。。皇上。。?;噬纤×?,您去看看他吧!求您了!”說罷,又給我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