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凡我有一粒花生米
柯小夏不清不楚的穿越到了這里,現(xiàn)在又面臨不明不白的嫁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要是放在古代的確是正常的。
可是她柯小夏是誰?那可是二十一世紀(jì)新時代成熟女性!
所以她現(xiàn)在剛經(jīng)歷了重生成為爽文女主的喜悅,卻又跌進(jìn)了馬上就要成親這件事情的迷茫中。
“所以即便您覺得鶴將軍很好看也不愿意嫁他?”
百靈半跪在她身邊,有點(diǎn)不懂的出口詢問道。
“宮主您失憶了所以不知道,”百靈小心的考慮怎么用最小的沖擊來告訴她,“您與鶴將軍家本來就是世交,親事也算是指腹為婚的?!?p>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你之前荷花池的事情是故意還是無心,今夜成親都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榱恕?p> “那我之前喜歡他嗎?”
已經(jīng)成為于鳶的柯小夏問出了內(nèi)心深處那個問題,卻見本來侃侃而談的百靈抿緊了雙唇,半晌才出聲解釋。
“將軍他隨老將軍常年在邊關(guān)駐守,很少可以回來的,所以您和他......”
柯小夏點(diǎn)點(diǎn)頭,這種情況,說白了也就是政治聯(lián)姻之類的吧。
回想起自己看過的所有類似現(xiàn)下情況的影視著作,柯小夏內(nèi)心默默給自己戴上了痛苦面具。
坑爹啊這是,好不容易拿到了爽文劇本可以開啟第二人生,卻可能敗在毫無感情基礎(chǔ)的婚姻之下。
柯小夏現(xiàn)在甚至可以腦補(bǔ)出幾年后冰山男神帶著楚楚可憐的一位女子,氣勢強(qiáng)硬的要寫一封休書給自己了。
百靈看著她沉默下來,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將備好的喜服服侍柯小夏穿上。
“宮主,您大喜的日子,還是要開心點(diǎn)”,百靈為柯小夏戴上遮面的紅色紗帕,細(xì)心的將有些被珍珠金鏈勾纏著的部分捋平,“鶴將軍口碑一向很好的,您與將軍門當(dāng)戶對,家族往來也密切,想必不會受委屈的?!?p> 柯小夏看著她關(guān)切的眼神,也不忍這個比自己年紀(jì)還小一點(diǎn)的少女操心,只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柯小夏不是沒有參加過現(xiàn)代社會中的好友婚禮,其中也不乏中式婚禮,但是她還是低估了古代的繁文縟節(jié)。
從屋外的“吉時到”開始,她從坐上步輦,下步輦,行過那灑滿花瓣的紅毯,要坐的端正走的優(yōu)雅,慢慢走向那熱鬧的廳堂。
此刻柯小夏還在暗自感慨這個朝代好歹沒有那花盆底的鞋子,她身著的長裙也因?yàn)槿箶[足夠大而行動自由很多。
但是這一切胡思亂想,在百靈扶著她踏入正堂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看著高堂之上應(yīng)該是父母的陌生之人,柯小夏才真切地感覺到自己與這個時代的格格不入。
她的父母,她的親朋好友,她所熟悉的一切事物,都已經(jīng)離她遠(yuǎn)去了。
她孤身一人,無依無靠。
托眼下那塊薄紗的福,這具身體的至親并未察覺出什么,柯小夏深吸一口氣,心想就算是為了真正的于鳶,她也要將所謂的孝道盡到才是。
她回憶著方才百靈教的,輕提裙擺跪下來,忍著莫名的心悸,將旁人端過來的茶雙手奉于他們,然后又恭恭敬敬的磕了頭,算是暫別父母。
畢竟,她以后是要生活在將軍府里了,雖然距離并不遠(yuǎn),卻也不是時時都能見到了。
于鳶的父親于長垣看起來倒還平靜,只是那長公主眼角帶淚,但還是抿嘴笑著,她的寶貝女兒啊,她終于看著她出嫁了。
柯小夏,啊不對,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穿越而且成親的設(shè)定,所以她現(xiàn)在就是于鳶了。
在敲鑼打鼓的喧鬧中,步輦徐徐抬著嫁衣如火的新嫁娘往將軍府的位置走去,步輦上垂下的紗帳讓她婀娜的身姿更添神秘,街上行人紛紛駐足觀望,更是有好奇的孩子想再湊近一點(diǎn),卻被自家大人一把揪了回去。
于鳶此刻被一股穿越帶來的濃濃鄉(xiāng)愁搞得興致缺缺,她重重的嘆氣聲也被喜慶的鑼鼓聲完美掩蓋。
但是坐著終歸是無聊,她輕輕將自己的身體挪到了紗帳的接縫處,透過拿出縫隙看向外面。
小攤熱鬧的吆喝,琳瑯滿目的商品,隊(duì)伍邊上形形色色的人們。
于鳶正打算換一邊風(fēng)土人情欣賞,卻不想人群中一襲白衣吸引了自己的主意。
怎么說呢,“雖然那人的出現(xiàn)感覺就像是暗色的舞臺上的一束聚光燈打在他身上”這個形容未免有點(diǎn)過于瑪麗蘇,但是自己都穿越了,所以管他的呢。
她又心悸了。
“那是誰?”
百靈順著她纖細(xì)的指尖看去,神色間帶了顯而易見的慌張。
“那是......那是裴尚書家的次子,裴子落公子?!?p> 哦哦,又是個官家弟子,不過這官家弟子的顏值都這么優(yōu)秀的嗎?
她歪著腦袋想著,一直等到了將軍府門口都沒再說話。
才見過不久的冰山美男早已站在廳室中央,他看似神態(tài)自然,只有手心的薄汗隱隱透露出他的緊張。
他從百靈手中接過她的手,發(fā)現(xiàn)和自己的一樣,冷冰冰的仿佛沒什么溫度般。
他看向她,卻無法從她的面容上看出她是在緊張還是因?yàn)槭浂X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于鳶察覺出他略微僵硬的動作,向他的方向望去。
察覺到身側(cè)的人安慰式的回握,他神情有一瞬的愣神,繼而垂下眸子,將一切完美的掩蓋了過去,攜著她走向前方。
差不多過了足足兩個時辰,儀式必備的陳年佳釀灌得于鳶輕輕飄飄,這才終于被百靈接著飄到了內(nèi)室。
燭光搖曳著的室內(nèi),目光所及之處凈是鮮艷到有些刺痛的紅色,于鳶端了許久的架子,這一回來就原形畢露,仰面朝床撲去。
她實(shí)在是不明白為什么光讓她喝酒,就以她的酒量,但凡一粒花生米都不會喝成這副樣子。
身下的床凹凸不平,于鳶隨手一掏,居然還真的摸出一把紅棗和花生。
事到如今也只能以此充饑了。
于鳶借著最靠近的一盞燭光開始剝花生,酒勁摻雜著左右忽閃的燭光,她剝到有些對眼,卻還招呼身邊的百靈,將幾枚紅棗塞進(jìn)她手里。
“你也吃點(diǎn),忙了那么久,總是會餓的?!?p> 百靈看到主子這樣就知道她八成已經(jīng)看不清自己五官了,連忙去旁邊的銅盆里沾濕自己的帕子,輕輕為她擦拭著。
“唔......,我不要......”
冰涼的感覺和燒紅的臉頰讓于鳶更加難受,更別說她從喝酒前就莫名的不定時的心悸。她頭往后仰躲避著那讓人不快的東西,有些脫色的紅唇嘟嘟囔囔著。
于是冰山美男進(jìn)屋時,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夫人東倒西歪的靠在床柱上,小孩子一樣邊傻笑邊躲開百靈試圖喂給她的水。
百靈見他來了,單膝跪下行禮,“鶴將軍?!?p> 于鳶聽到百靈的聲音,努力瞇起眼睛找尋著,忽然她順開皺著的細(xì)眉,起身往他的方向走去。
少女面容宛如一朵綻放到最盛的桃花,向他展露開最純粹的微笑。
下一秒,她就因?yàn)槟_下一軟而跌進(jìn)了一片并不算柔軟的東西上。
她沒在意接住她的人身體微微僵硬,她只知道他的懷抱微涼,所以她舒舒服服的蹭上去,用自己的腦袋拱了又拱。
像只找不到家在撒嬌的貓兒一樣。
百靈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退出房間了,留下于鳶和她夫君共處一室。
“喝了。”
于鳶嘴邊觸到了涼爽的液體,她也沒有抗拒,咕咚咕咚的就喝了下去。
看著昔日一副生人勿近模樣的朝顏宮宮主,如今軟軟的靠在自己懷里,仰起頭看著自己,那眼睛似乎有什么說不清的魔力,引得人移不開眼睛。
“你是鶴將軍,是我的丈夫,可是我連你叫什么都不知道?!?p> 抱著她的將軍輕嘆口氣。
“我叫鶴君翎。”
于鳶開口,語氣慢慢吞吞。
“可是我不記得你?!?p> 說完,鶴君翎懷中的人像是打開了委屈的開關(guān),哭了起來。
他看著她孩子氣的一面,卻張了張口沒有說出什么,只得安慰似的拍著她的后背。
半晌,他清冷的聲音才從頭頂傳來。
“你,到底還是不愿嫁我吧。”
于鳶搖頭,聲音中帶著厚厚的鼻音,“我只是和好友看流星雨,然......然后掉進(jìn)了河里,等我醒了我就到這里了,我根本不知道我在哪,我是誰......”
她說的急了,甚至還打了個小哭嗝。
鶴君翎暫時壓下了她墜池后失憶的事情,但是憑借他以往的耳聞和對朝顏宮宮主的了解,他也的確感覺到,眼前這個人完全不同了。
但是以正常人的認(rèn)知,怕是沒有哪個人會相信她關(guān)于穿越的話。
少女還在他懷里抽噎:“嗚嗚嗚嗚,我沒有家了,我沒有家了......”
言語糯糯,卻讓鶴君翎都心疼了起來。
他附有厚繭的手撫上她的臉,用自己最認(rèn)真的聲音問她。
“那如果,我和你,我們一起有一個家,你可情愿?”
于鳶漿糊一樣的腦袋此刻想不了太多,她只是聽到這個長相好看的人那么問了,就小雞啄米一樣的點(diǎn)頭。
她不想一個人,她也不要在這陌生的世界孤身一人。
然后她看到鶴君翎冰山融化后如沐春風(fēng)的笑。
鬼使神差的,她借著酒勁一把將他按在床上,看著鶴君翎驚詫的眼神和落入脖頸處的烏發(fā),她難耐的舔了舔干渴的唇。
少女壞心眼的附在他耳邊,呵氣如蘭。
“那就請夫君,給我一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