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母親正鬧著要回去上班。她本來想著來到深圳就可以馬上見到久美了,誰知竟要耽擱這么多天。母親的情緒看起來已經(jīng)平復(fù)了大半,吃得下一點飯了,也不再抹眼淚了,見她執(zhí)意要回去上班,若素也不留她,心想她回去上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忙碌的工作可以讓人沒時間去思考去痛苦。于是便給她叫了車,本想送她回去上班的,又怕這邊有事走不開,而母親一直強調(diào)說自己可以回去,便由她自己回去了。
誰知到了晚上,跟母親一起工作的小姨打電話過來,讓若素趕緊找個人過來陪母親,她在那里一邊上班一邊哭,勸她回去休息,她也不肯,小姨擔心她晚上一個人住,會出意外。若素只得讓弟弟過去接母親過來,弟弟卻也是頭不懂事的犟驢,無論若素怎么勸說,就是不肯去接母親,也不說原因,若素逼得他急了,竟然躲了起來,找不到弟弟的若素,急得蹲在馬路邊上哭了起來。若素越哭越覺得自己只是個弱女子,何況自己已出嫁,平時有老公在身邊,大小事情從來不用操心,只需要管好自己的肚子就可以了。而娘家的大小事情,本來就應(yīng)該由已成年的弟弟擔當?shù)模麉s表現(xiàn)得如此的不成熟,什么事都要靠別人。
找不到弟弟的若素,只能自己親自去接母親回來。
看到若素出現(xiàn),母親吃了一驚。本來已經(jīng)不哭的她,眼圈又紅了。她在燒烤店里做清潔,凌晨1點的人不算多,只有兩桌客人,其中一桌是一對年輕的情侶,點了兩串韭菜,一條茄子,兩串雞爪,四串掌中寶,一瓶王老吉和一瓶啤酒,都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女的有點倦意,提議打包回去吃,男的則一口喝下了剩下的半瓶啤酒,吆喝一聲“老板,結(jié)賬”,便走到前臺去,順便要了個打包盒。另一桌是3個大老爺們,點的菜不算多,只點了一份牛肉炒粉,3串韭菜,一盤青瓜,一份花生,三串鴨腎,四串羊肉,倒是點了兩箱啤酒,一箱已經(jīng)見底了,另一箱還剩四五瓶,酒杯也省了,直接一人拿著一瓶啤酒,對著喝,一邊喝一邊猜碼劃拳,聒噪得很。世人大抵是這樣,做著辛苦的工作,拿著微薄的工資,扛著沉重的生活壓力,無處釋放時,便將一起訴諸于煙或酒,運氣好時,還可以約上三五個伙計喝上幾杯,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一個人抽悶煙或喝悶酒。
見已經(jīng)沒有新的客人過來,該收拾的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老板便特許母親提前下班,并囑咐若素照顧好她,準許給她明天開始請假幾天,等她心情平復(fù)了,再回來上班。但是母親并不肯離開,只坐在一張空的餐桌邊,不斷的用抹布擦著桌子的一角,她呆呆的盯著最后那一桌客人,無論若素怎么勸說,怎么拉扯,她就是不肯回去。也許是害怕回去后,對著空蕩蕩的出租屋的她又開始胡思亂想。
此時的若素已是有點餓,于是提議說不然吃個炒粉再回去,母親也并不拒絕,于是便讓老板炒了份粉。吃完已近凌晨3點,這個時候已很難打車回深圳了,若素很少在晚上12點前睡覺,此時已困得上下眼皮在打架,便在母親出租屋里睡了一覺。
若素已是太困了,倒下便睡著了,而母親,則不斷的翻看著手機,時而看看手機里保存不多的跟久美的合影,時而點開久美的頭像,久久不能睡去。
天一亮,若素便要求母親跟著她回深圳,剛開始母親是不肯答應(yīng)的,若素說老板已經(jīng)同意給你放假幾天了,你一個人待在這里也無聊,我也不放心,你去深圳跟父親一起,還能有個照應(yīng),等手續(xù)辦妥,還能見上久美一面。母親于是才同意再去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