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噴嚏
“你自己解決下午飯，我可能晚上回來?！?p> “收到收到?！表n笙朝路半夏敬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路半夏一邊收拾電腦，一邊挑眉：“你這又是跟誰學(xué)的？”
“看電影看到的?！表n笙老實交代。
這小妖怪看到什么學(xué)什么，學(xué)點好的也就罷了，只是自己電腦里還有些不方便給外人看的“學(xué)習(xí)資料”，這玩意兒可千萬不能讓她給看到了。
路半夏在心中暗自盤算，是不是該給文件夾加個密什么的。
“對了，路半夏?！表n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能問個問題嗎？”
“請問。”路半夏伸手。
“我自己在房間的時候，你可以不要進(jìn)來嗎？”
路半夏張了張嘴，總覺得這個要求怪怪的，可又挑不出來怪在哪里，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不是，你這說得我跟采花賊似的，我什么時候隨便進(jìn)你房間了？”
“哦?！表n笙心虛地別過臉。
“你又打算搞啥東西？”路半夏警惕了起來。
“沒有?！表n笙眨巴著眼睛盯著旁邊的手辦，成功詮釋什么叫不打自招。
“你……”路半夏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嘆了口氣，“之前商量的規(guī)矩只要遵守，你愛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有什么問題，及時跟我溝通?！?p> “收到收到！”
“別這么說話了，有點抽象。”
“好的。”韓笙正襟危坐，接著開口，“還有個問題路半夏?！?p> “說唄?！?p> “我是不是需要有一張身份證？”
路半夏一愣，接著點點頭：“理論上是這樣……不過你怎么考慮起這個事兒來了？”
韓笙再次別過臉，眨巴著眼睛一言不發(fā)。
“……”
路半夏心想這小妮子來的時間不算久，好的不學(xué)，裝傻充愣倒是學(xué)會了精髓。
只是時間著急，他也懶得跟小妖怪說太多，只是匆匆拿起背包推門離去。
他的目的地是Novelist的總部。
昨天傍晚有了靈感之后，路半夏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回家做出了短篇的粗鋼，接著發(fā)給了沙柳。
“基本可以，明天有空嗎？可以具體討論下細(xì)節(jié)。”
于是路半夏就定下來了今天的行程，本來說是要線上討論，但得知路半夏的家就在京貿(mào)大學(xué)附近，離公司不遠(yuǎn)之后，沙柳提出來想當(dāng)面見一見他。
二十分鐘地鐵之后，路半夏按照導(dǎo)航，順利地來到了Novelist樓下。
他揚(yáng)起臉，看著大樓上熠熠生輝的單詞，這座建筑他在網(wǎng)站和雜志看到過無數(shù)次，每次坐車經(jīng)過國貿(mào)，路半夏都會幻想自己有一天走入這棟大樓——以作者的身份。
現(xiàn)在他離這個目標(biāo)越來越近了。
一切都顯得那么不可思議，短短兩個月時間，路半夏的生活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改變就是從那個下午，他拉開冰箱門開始的。
沙柳約的地方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路半夏坐在露天的座椅上點了兩杯拿鐵，耐心地等待著責(zé)編的出現(xiàn)。
十幾分鐘后，一個微胖的青年出現(xiàn)在路半夏面前，他戴著巨大的黑框眼鏡，手里拿著一摞稿紙，一眼看上去很是和善。
“路半夏？”
“對，是我?！甭钒胂倪B忙起身，朝對方點頭，“您是沙柳老師吧。”
“沒錯?！?p> 沙柳拉開座椅，自然而然地坐下，根本沒有給路半夏任何客套的機(jī)會，開門見山：“粗鋼還不錯，這個靈感你是從哪來的？把記憶當(dāng)做貨幣?！?p> 路半夏見沙柳直奔主題，也很快進(jìn)入狀態(tài)：“昨天跟姐姐見了一面，偶然想到的?！?p> 路一秋是路半夏的姐姐。
如果生活里沒有路一秋會發(fā)生什么？
如果世界上還有路一秋，但她不是路半夏的姐姐，又會發(fā)生什么?
如果只是路半夏忘記了路一秋是他的姐姐，又是怎么回事？
路半夏就這么順著捋下去，很快確定了故事基本設(shè)定：在一個記憶作為貨幣的世界，一對相依為命的姐弟的故事。
“這個題材還算適合你，故事設(shè)定并不復(fù)雜，可以讓讀者專注于姐弟之間的故事本身，這也是你比較擅長的，稍顯平淡的故事反倒能突出你在情緒渲染方面的優(yōu)勢。”
路半夏心中一喜，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沙柳繼續(xù)道：“但現(xiàn)在這樣，是不行的。我問你，這一輪的主題是什么？”
“……貨幣?！?p> “文不對題，你覺得你能得幾分？”沙柳看著路半夏的眼睛。
“……”
“不是設(shè)定里有‘貨幣’就叫扣題，你的故事要圍繞‘貨幣’，至少要讓讀者看完之后意識到這是個跟‘貨幣’有關(guān)的故事——無論你的故事里貨幣的定義，或者所起的作用是什么?！?p> 路半夏冷汗直冒，沙柳這番話幾乎是一棒子把他打醒。
“那要怎么改動？”
沙柳深吸一口氣，抬手在路半夏的腦門上敲了敲。
“你才是作者，這是你的作品，也是你該考慮的事。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大方向是可以的，也是適合你的題材。”
路半夏摸了摸額頭，接著認(rèn)真點了點頭：“明白了?！?p> “自信一點。你可是這一屆最受關(guān)注的新人之一?！鄙沉钒胂男α诵?。
但路半夏從他的措辭和表情里，很敏銳地捕捉到了沙柳話里的意思。
“所以這一屆的其他人，也都很厲害吧?！彼囂叫缘貑柕?。
“嗯?！鄙沉鴽]有遮掩，“老實說，如果放在往年，你可能會是編輯部著重關(guān)注的。但這一屆除了一雨知秋，還有一個特殊的新人?！?p> “特殊？”
“沒錯，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新人，新到不能再新?！鄙沉谋砬樯陨哉J(rèn)真了些，“據(jù)他所說，他從來沒寫過小說，投稿也是順手的事……”
“但是寫得很好。”路半夏替沙柳說出了接下來的那句話。
“是的，好到不可思議，是完全可以直接刊載的水平?！鄙沉c點頭，“一雨知秋不可能在Novelist連載出版作品，理論上前三名都有連載機(jī)會，但第一名和其他兩名之間的差別還是很明顯的，無論是資源還是關(guān)注度。Novelist不需要太多‘還行’的作家，我們需要像一雨知秋或者斷千一那樣的人?！?p> 路半夏抿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怎么，打退堂鼓了？”沙柳似笑非笑。
“沒有，只是覺得，寫書這件事，真的很有意思。”路半夏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來，“剛才聽你說那些，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現(xiàn)在我只想早點把我的故事寫出來。我這一輪的對手是一雨知秋，我沒時間長吁短嘆了。”
“很好?！鄙沉澰S地點點頭，“一萬五千字，最合適的長度。你自己揣摩一下節(jié)奏。還有件事，畫師你跟我說，你找到人選了？”
“沒錯?！甭钒胂淖孕艥M滿地伸出大拇指，“小說我可能會輸，但這次插畫，我大概率是贏定了。”
幾公里之外，隔著一道墻的韓笙和施無雙，同時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