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來生再見

　　當(dāng)夜，還在鎮(zhèn)子里的抵抗者與包圍的日軍膠著的時候，一百多鬼子兵調(diào)集所有的協(xié)軍一同向山里抵抗者的后方留守襲去，要一舉端掉這個組織的扎地。

　　這也是三斬藤枝不日就要實施的行動，作為侵奪者眼里總是容不進(jìn)沙子的，容不得周圍有半點威脅的存在，非斬草除根不足以安心。

　　雖說徐行舟預(yù)料到日軍會有此一舉，但轉(zhuǎn)移畢竟需要時間，加上狼伢子威望不夠，一些上了年紀(jì)的當(dāng)?shù)厣矫襁€留戀剛安頓好的家不愿挪窩，認(rèn)為鬼子不會當(dāng)夜來襲，留守的國軍和抵抗者好多也認(rèn)為他們據(jù)守天險，不怕敵人來剿，因此好一番勸說成效不大。

　　譚世夫的女人唐妮曾經(jīng)歷過如此的軍閥爭戰(zhàn)，她有足夠的憂患意識，力挺狼伢子叫所有人趕快轉(zhuǎn)移，可是很多人不聽信她一張女人的嘴，認(rèn)為她膽小怕事。

　　等到離得最近的崗哨急慌上來報稱有好多鬼子正沖上山來，山腳下放哨的早被干掉，人們才真正著急起來，慌里慌張收拾細(xì)軟，還要拖著牲口跑路，狼伢子才發(fā)飆起來叫山民丟掉物品拖老帶小向一邊山側(cè)新開鑿出來的狹道往高處跑。

　　山崖斷帶上的守軍還沒真正進(jìn)入防御陣地，眾多鬼子端著機(jī)槍掃了上來，后面跟著的二鬼子呼喳喳一遍。

　　敵人很快打開進(jìn)入山臺的防守工事，數(shù)十人的守軍和游擊隊員在缺乏有效果斷的領(lǐng)導(dǎo)下，很快被機(jī)槍炸彈打倒于亂陣之下，真鬼子和二鬼子呼啦啦漫過斷臺上的林帶向慌亂的人群沖來。

　　這時，一間石頭房子里站著兩個女人，一個拿著支勃朗寧手槍，一個抱著個布包著的陶像。

　　唐妮這下問王恩秀道：“你抱著個佛像干嘛呢，它能護(hù)得住你么？”

　　“沒有它我心神不寧呢?！蓖醵餍阌行┨煺娴恼f。

　　“往下發(fā)生什么事會讓你不敢想象，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打醒精神來跟緊我了。”唐妮拉開門往外沖出，還給身后甩了句，跑呀！

　　這時鬼子已沖到近前，對亂跑亂撞的人開槍射殺，揮著指揮刀的小隊長向手下呼喊道：“男人的統(tǒng)統(tǒng)死啦死啦的，女人的不殺，抓回去。”

　　從屋里跑出來的兩個女人立即吸引數(shù)個鬼子蜂擁撲來，淫笑怪叫著要將她倆圍住。

　　唐妮開槍朝一個離得最近的鬼子臉面打了一槍，其它的都吃得一驚，作勢舉槍還擊，近處的日軍小隊長見到唐妮的身影和氣質(zhì)異于常人有的端莊，雖說年紀(jì)偏大，但風(fēng)?不減，立即喝止要開槍的士兵，叫道：“給我抓活的，三斬大佐就喜歡這樣的女人！”心想著抓這女人回去定能邀功領(lǐng)賞。

　　靠著崖壁下的房屋跟前到處是奔跑的人，槍聲和呼喊聲響作一遍，婦女被抓于敵軍之手，反抗的男人倒于刺刀和槍彈之下。

　　鬼子和協(xié)軍對人群形成了圍攏，護(hù)送一些老人兒童走過狹道折回頭的青壯山民開槍與敵人抗擊，遭到了圍攻。

　　密集的槍彈中，狼伢子從靠著山壁的狹道上摔下傾斜的山林下。

　　兩個跑離了方向的女人向著山崖邊奔去，眾多日軍追在身后，唐妮的手槍打完了子彈，身后仍是一遍呼喝怪叫，鬼子協(xié)軍把追捕的兩女人當(dāng)作是一場逐獵了。

　　唐妮雖是數(shù)次能憑身手解脫王恩秀被抓住的危險，但終是難敵眾手，王恩秀最后被一個鬼子扯著脖領(lǐng)子抓住，她轉(zhuǎn)身用手上的陶像把那鬼子額頭砸了個包，腦怒的鬼子揮拳將她打跌在地，用她掉在地上的陶像一下將她砸昏過去，然后反手一甩將那陶像扔在草叢中。

　　一直處在人群中的協(xié)軍頭子姚老鴉子，開始就注意到這兩個被追捕的女人，還認(rèn)出其中一個是跟隨徐家遷移到他資助的小院生活的女人，他知道這女人跟徐家的男人定有著不一般的感情，聯(lián)想到自己爺孫三輩與徐家的恩怨，這下子又觸動他要把良心拿出來曬一曬的沖動。

　　鬼子見躺地上的王恩秀身段膠好面容清秀，眼下就要見色起性，動手就要拖到附近的草叢里去。

　　“太君，把人交給我，我來押回去?！崩哮f子從身后將要抬起王恩秀的鬼子撞倒，順勢把恩秀護(hù)起來，手上之前抓了一把唐妮槍殺的鬼子頭上流出的血，這下抹到恩秀的臉上。

　　“八嘎！”鬼子瓟起來甩手就給老鴉子一個耳光。

　　“太君，人都流血了?！币哮f忍著火辣辣的臉指著女人臉上的血對太君說道：“這下的好事辦不得，等回到軍營，打理好，活生生的，太君美滋滋的?！?p>　　經(jīng)老鴉頭這么一干擾，要強(qiáng)暴的鬼子倒沒了先前的獸性，也約模明白了老鴉頭的意思，只得對他說：“喲西，喲西。”

　　跟隨徐三晚和恩秀來到飛流山生活的水叔從沖撞慘叫的人群中找尋走散的恩秀，顧不得被槍殺的危險，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竟是老鴉子抱著不知生死的恩秀，他發(fā)狂沖過去扯著老鴉子的頭發(fā)。

　　“姚老鴉你個天殺的，敢動我徐家的女人，我跟你拼了?！?p>　　老鴉子放開恩秀，抽出挎盒子里的槍，用槍后座兩下砸在水叔的頭上，水叔倒在了地上。邊上一鬼子沖水叔刺過來的槍刺刺了個空。

　　“不知死活的東西?！崩哮f子對倒地上昏死過去的阿水罵了句。

　　“死啦，還刺！”老鴉子順勢對一旁端著槍刺要往水叔身上扎的小鬼子喝止了句。

　　年輕的日本小子見老鴉頭頗有幾分長者的威勢，不由得讓了過去。

　　陷入包圍的唐妮拼力保護(hù)著自己，卻終難斗眾多鬼子纏身，鬼子擼足了勁要把她活捉，她也知道被拿住會發(fā)生的事。

　　最后被逼到了山崖邊上，身后跨出一步就是山壁的臨空，下面是黑糊糊看不見底的深空，前面是圍攏過來的日軍。

　　她抬頭望著天空一輪殘月高掛云間，心想已是決別之際，只得含淚說道：“世夫，來生再見！”

　　眼見這女人來不得些時的猶豫，貞烈得往百米之高的山崖?lián)淇斩?，鬼子兵們一遍哀哄，嘆息，敬服，跟著便是歡快，笑鬧。

　　最后，鬼子協(xié)軍清理山民的物品，放火燒房子，用獨輪車推著獸皮臘肉，還牽羊提雞，押著二十多個女人往山下去。

　　走到山下方一遍長滿高出人頭的野蘆葦坡地邊上時，挽護(hù)著清醒過來的王恩秀走去的姚老鴉，趁著前后路上的日軍士兵不注意，也在幾個親信的遮掩下，他將恩秀拉進(jìn)野蘆葦?shù)乩锶?，帶著她在蘆葦叢間走了一小程才停下來。

　　“趕緊走，往前走，過了這遍蘆葦?shù)啬憔桶踩??！崩哮f頭將綁著恩秀雙手的繩子解下來，對她說。

　　臨到這當(dāng)口，王恩秀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不禁問了句眼前的瘦老頭：“你為什么要救我？”

　　“人總得要把良心拿出來曬一曬的?！币哮f這句話說出口，自己都覺得五味雜陳，跟著補(bǔ)了句?！澳桥峦竽阈旒也活I(lǐng)我的情也無妨了，我爺孫三跟徐家算是道不清說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