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傭人的一天
搬了個躺椅帶著孩子享受著閑暇的日照,麗塔閉上眼睛,耳邊盡是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音,她知道聲音的來源,那是在院子的另一邊,那個讓她頗為欣賞的陌生男子在揮舞汗水。
“這家伙是真不會累啊?!甭犞P錚之音麗塔自然難以入眠,但好在她還未出言那聲音便小了許多,近乎于無。
而這又讓她起了另外的好奇心。
“想來是累了吧?!苯又闷鎰欧藗€身的麗塔,繼續(xù)和眠,她當(dāng)然想去看看對方如今在做什么,但睡意早早的將她萌發(fā)的好奇心按下,讓她懶得去瞧。
另一邊的萊斯利嫻熟的將劍插入鞘中,他確實是有些累了,打量著已經(jīng)被磨出水泡又破掉的手掌,那種辛辣刺痛的感覺在此刻傳入感官之中。
“換做以往,這么練只怕是身體都報廢了?!比R斯利說著動起胳膊,背靠著麗塔房屋的外墻坐地假寐,他之所以會同意麗塔的建議,信義只占了一半,本質(zhì)上,麗塔所求與他所求的并沒有什么不合的,她要教兒子,他也想吃飯混時間。
現(xiàn)在去當(dāng)衛(wèi)兵的話,發(fā)工資前他可不知道吃什么,能有一段時間空閑,讓他去找找別的來錢快的生路,也不是什么壞事。
雙手酸爽的厲害,萊斯利睜開眼睛,不知道為什么,到了現(xiàn)在他反而還有些亢奮起來了,難以睡著。
“去洗個澡再睡吧?!甭勚约荷砩系奈兜?,萊斯利皺起眉頭,幸好他還有一件綠色的里衣,雖然被抓壞了,但穿在里面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人看到。
時間流逝。
下午,萊斯利利落干脆的擺弄著廚具與食物,另一旁的麗塔則拿了瓶沒打開的葡萄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
“你練武那么勤奮,有沒有考慮去參加競技大會?”等到萊斯利端著剩余的菜盤放在桌上后,她才嫻熟的用開瓶鉆擰開了瓶塞,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萊斯利試探似的傾斜酒瓶。
“競技大會?細(xì)說?!比R斯利一愣,一邊說著一邊接過了酒瓶,給兩人的玻璃杯上都倒了部分。
這事說來跟萊斯利還有些關(guān)系,千獸人之戰(zhàn)打了個不勝不敗,貝雅的國王勞恩三世在戰(zhàn)后打算提振民風(fēng),于是決定在王城下舉辦競技大會,與民同樂。
這是常有的事情,每次大型的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王室多少都會辦上一次,只不過不同于萊斯利記憶之中的中世紀(jì)競技大會,比騎術(shù)比槍矛弓箭劍術(shù)。
麗塔口中的競技大會給人一種天下第一武道會的感覺,各自施展所長,只要贏就行,這也讓他起了興趣,記住了這個信息。
他現(xiàn)在沒什么武力,但報名結(jié)束的日期卻是九月七號之前,這意味著在報名結(jié)束之前,他可以有一次使用金手指的機會,如果一切能在預(yù)計之內(nèi)的話,未必不能去湊湊熱鬧。
“我一會要出去,亨利就拜托你了?!丙愃韵录宓暮馨舻娜馀?,頗為隨意的吩咐道,她刻意的避過了對方那精光閃閃的雙眼,甚至有時候她會因為不得不避開對方的視線,心起熏瞎對方的念頭。
“好?!彼漠惓HR斯利當(dāng)然看在了眼里,干脆的點頭后也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不知道為什么,亨利好像一直都很安靜不怎么吵人的樣子?”
“我也不清楚?!闭f道亨利,麗塔的表情一下柔和了許多,她輕撫著一旁椅子上的亨利,看著他的碧色眼睛。
“很可愛吧?!比R斯利神色復(fù)雜的看著對方的那副表情,他曾經(jīng)也有過這樣的幸福時光,他也曾經(jīng)見過這樣的臉。
忍不住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痛,太痛了。
“講好了要忘記,這么就是忘不掉呢?”說到底,終究是放不下,終究是意難平。麗塔被他的喃喃自語給吸引,看到了這個極度年輕,歲數(shù)比自己小了一半的青年擺出這副復(fù)雜姿態(tài),
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說,有種特別荒唐的感覺,但又覺得這份荒唐有著特別沉重的真實,一時間也只能沉默。
倒是萊斯利在發(fā)泄后回過神來,看見麗塔默然不語,知道自己的行為影響了她。
“酒后失態(tài),還請夫人不要怪罪?!?p> “你還是第一個叫我夫人的?!丙愃粗@幅惶恐模樣,搖了搖頭,張口想要說些什么,門外卻響起了馬車的笛聲,她想要說的也憋了回去。
“那么,我先去赴宴了,替我照顧好亨利?!?p> 她說著披上大衣,束緊了腰向屋外走去,萊斯利坐在她的原位上,低頭逗弄起了可愛的亨利,但沒一會他就抱起亨利坐在沙發(fā)上,單手捧著書看了起來。
金發(fā)的小嬰兒將襁褓里的手伸出,抓住了萊斯利的青衣,萊斯利輕笑著捏起,將他抱在懷里。
懵懂的眼神看向了標(biāo)滿字跡和圖譜的書籍又偏過頭看向了正在看書的大人,他忽然伸出手要去拽大人的腮幫...
時間流逝,不自覺已經(jīng)到了深夜,萊斯利停下搏擊術(shù)的演練,看著在沙發(fā)上阿巴阿巴手舞足蹈后已經(jīng)困乏了的亨利,臉上不自覺出現(xiàn)笑容。
屋外鐵門被拍打的聲音響起,他回過頭,快步走到門前將木門打開,又向著樓外的鐵門走去。
縱然已經(jīng)是深夜,但馬車前的火光非常明亮,他很容易就辨明了狀況,麗塔在另一個女人的攙扶下來到了門邊,不認(rèn)識的女人在找鑰匙,麗塔則是在不停的輕拍著鐵門,一副喝醉了耍酒瘋的模樣。
他連忙快步走到門邊,伸手打開了插栓,鎖門的是自己這一邊,鑰匙有個屁用。
“怎么了?喝多了嗎?”想要伸手,卻又止住,最后只是把門推開發(fā)問。
不認(rèn)識的女人愣愣的看著他,片刻后試探著詢問道:“萊斯利?”隨后沒待他回答,就把麗塔攙著往他的方向送,他也只得攙住。
兩人一言不發(fā)的拉著一個已經(jīng)癱軟了的醉鬼往屋里趕,費了一番功夫才放在沙發(fā)上,萊斯利頗為嫻熟的將廚房洗菜的盆放在沙發(fā)前,又將亨利抱起。
果不其然,剛躺在沙發(fā)上沒一會的麗塔起身欲嘔,他立刻放下亨利伸手打算引導(dǎo)方向,一股糜爛的嘔吐物的味道立刻洋溢,萊斯利用抹布擦了擦被波及到的手,看著盆里的嘔吐物皺緊了眉頭。
陌生女人看著萊斯利的嫻熟操作有些呆愣。萊斯利看著聞到味道皺著眉撇過頭的小亨利,將他抱起向著樓上走去。
“你去哪?”
“孩子困了,我先把他安置好?!?p> 望著說話間上了樓的萊斯利,女人覺得這走向越發(fā)不可思議,嘖了一聲后輕拍起了麗塔的背,讓其吐了個暢快。
等到萊斯利安撫完亨利走下樓時,麗塔已經(jīng)滿面潮紅的躺在沙發(fā)上,陌生的女人為她脫去了大衣,又拿了一張?zhí)鹤咏o她蓋上,只不過酒醉的麗塔頗為好動,在本就不大的沙發(fā)上又踢又打。
識趣的端起裝有嘔吐物的盆,向著盥洗室走去。
王城不光有下水道,各家各戶還有著抽水馬桶,當(dāng)然這里沒有自來水,不過取水的地方也不遠(yuǎn),后院就有一口井。
女人看著他這幅模樣,暗自咋舌,但等到萊斯利洗凈了手回來后,她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總歸是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麗塔女士收留了我一晚上,今天她的女仆生病了,我替她照顧幾天孩子,等到她女仆回來我就離開?!?p> 萊斯利自然從容應(yīng)對,這個他不認(rèn)識的女人顯然是認(rèn)識他的,以至于他早早措好了詞,就等著她問了。
“麗塔在宴會上聊的時候也提到過你,我還以為她開玩笑呢,但現(xiàn)在看...挺好?!迸苏f著翹起腿向萊斯利伸出手。
“艾蓮娜?!?p> “萊斯利?!?p> “幫個忙萊斯利,一起把她搬上房間里去,在這睡對身體不好?!卑從戎钢愃??!拔覀兯退氐剿块g?!?p> 兩人一人一條胳膊將人架起,跨步向著二樓走去。
“我還要回去家里,就麻煩你照顧麗塔了。”等到一切完畢,艾蓮娜吩咐著向樓下走去,萊斯利看著在床上翻騰的麗塔,將桶放在一邊,跟著艾蓮娜走下。
這房間里滿是嘔吐物和熱氣,實在說不上好聞。
“我就在房間外面守著,你放心吧?!睂⑵渌偷搅髓F門外,萊斯利看著她幾番欲言又止的模樣,自然允諾。
艾蓮娜忍不住避開他的眼睛,但聽到了他的話后,又有些啞然,最后看著他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
“等我走后,你做什么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我從來都是以信義誠心立世,女士自然請放寬心。”萊斯利再度申明自己的態(tài)度。
倒是反而讓艾蓮娜怔住,她再度打量了萊斯利的臉龐,又本能的避開了那雙明亮的眼睛。片刻后點了點頭,沒有了和他爭辯的心思。
“那我就走了。”
將艾蓮娜送上馬車,又將鐵門反鎖,一路慢步到廚房,看著燒開了的水,將米和一些找到的配料一起放入鍋中,而后將柴抽出打滅,接著反復(fù)仔細(xì)的關(guān)門熄滅蠟燭,最后才坐在麗塔門外,手捧著燭臺看書。
看到了蠟燭剩下半截,屋里傳來了麗塔的呻吟與細(xì)小的話語聲,萊斯利聽著不像是囈語,便在輕敲門后,捧著蠟燭把門推開。
只看見麗塔滿面潮紅,身上原本披著的被子已經(jīng)被她踢到了床尾,身上的紗衣變得凌亂,乃至于不少扣子都被掙脫開,露出肌膚。
盡管妝容已經(jīng)亂了,但這幅模樣還是會讓人忍不住動歪心思,萊斯利也一樣,但他的聯(lián)想能力仿佛是受到了限制,一旦有了邪念,那些邪思都會遞進(jìn)到他妻子死前的那副慘狀上。
理智重新回到了高地,又點亮了屋內(nèi)各處的蠟燭,接著一切才明朗起來。
“會著涼的女士。”走到對方的床頭柜邊上蹲下身,萊斯利看著吐桶發(fā)現(xiàn)里面又有了不少東西,心下稍安。
能吐對地方就已經(jīng)可以算得上是清醒了。
麗塔看著對方明亮的眼睛,這時候看起來倒沒有那么討厭了,他的雙眼很容易表露情緒,而這次是...平靜。
看著麗塔嘴巴動了動卻又什么都沒說,萊斯利只好看著對方,麗塔則撩起了一側(cè)頭發(fā),醉意熏熏的看著他。
過了片刻
“亨利怎么樣了?”她語速緩慢的小聲詢問道,但這里本就寂靜,萊斯利也自然聽得清。
“你來之前剛和我玩了一個多小時,正睡著呢,別擔(dān)心,你酒氣太濃了,他聞了不好,我讓他在你隔壁休息?!?p> 萊斯利說著拉起被子想要蓋好,麗塔卻又掙脫開。
“熱。”
“現(xiàn)在還只是熱而已,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要是不蓋被子硬挺一夜,明早會感冒的?!?p> “冷了會蓋上的?!?p> 聽著對方小聲說話,萊斯利只好放下被子,蓋在對方腰上?!皼]事我就出去了,你好好休息?!?p> “陪我說會話?!?p> 聲音很小但并不是嬌嗔,也不是冷語,萊斯利依言伏身,看著對方片刻后又移開視線。
“你想說些什么?”
“今年幾歲了?”麗塔臉上勾起笑意,伸手護(hù)住胸前松開扣子的縫隙,小聲問道。
“19?!?p> “我問的不是這個?!?p> “35。”
“倒是比我大6歲?!?p> “.....”
“怎么不說話?”
“氣氛不太對?!?p> “你好沒有趣味,我要睡了?!丙愃f著背過身,萊斯利見狀站起身欲走。
“會講故事嗎?”
步伐止住。
“會?!比R斯利坐在床頭,目光看向了轉(zhuǎn)過身來的女士,思慮了一番之后,開口講起了東漢末年有個莽撞人的故事。
期間麗塔連打了幾個噴嚏,萊斯利頓時明白,明早肯定是要再伺候一個了。
講到當(dāng)陽橋時麗塔已經(jīng)困乏了許多,他便打算住嘴,沒想到停下后她又睜開了眼睛,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他就只好又講下去。
好容易把故事講完,換上的新燭剛剛?cè)紵?,萊斯利看著已經(jīng)睡去的麗塔舒了口氣,替她把被子再往上拉了拉之后起身離開。
“我餓了渴了...有吃的嗎?”身后麗塔的聲音再度響起,萊斯利回過頭看向?qū)Ψ?,一雙碧色的眼睛眨巴著,平常都是一副端莊姿態(tài),此刻卻難得有了些狡黠。
心里知道對方有著幾分酒醉找茬看他出糗的意思,不氣是不可能的,然而寄人籬下本來就是這樣,他又不是沒見過旁人擺臉色,麗塔這樣的還算好的那一部分了,至少刁難的人長的漂亮。
萊斯利心中如何磨礪警醒自己姑且不提,他面上卻只是稍稍一愣?!拔抑罅酥?,忙著陪你不去看,也不知道煮成了什么樣了,你等會,我給你弄一碗上來?!?p> 實際上他是開水下的鍋,火也被調(diào)小了,糊肯定是不可能糊的,水倒是可能水一點。
麗塔確實是故意的,她本意到?jīng)]有惡意,只是酒醉起了玩心,故意問一問,即便是沒有她也不會怎么樣,但沒想到居然萊斯利居然真的準(zhǔn)備了,一時竟怔住。
等到萊斯利盛粥上來的時候,她便只能背靠床頭立起上身看著萊斯利當(dāng)著她的面,把粥盛到碗里,雙手遞到了她面前。
粥也不是白粥,里面加了很多她買來的堅果和干貨,聞起來還挺香的,即便是她也一時醒了些酒,雙手接過著裝了半碗不到的粥,嘗了起來。
一般的好吃,不能說特別好,但也不壞。
“以前都是醉了吐,吐了就睡,我還從來沒有被這么對待過?!丙愃p擦了下嘴唇,目光看向了仍舊平靜的萊斯利,長的確實不賴,面對自己也行為得體,待人待物確實自有一番風(fēng)度。
破天荒的,麗塔女士第一次對這個留宿在自己家里的陌生人道了聲謝謝。
“不客氣。”萊斯利隨意答復(fù),接過了麗塔遞來的碗?!斑€要嗎?”他指著鍋里的粥問道。
麗塔很平淡的點了點頭,目光仍舊看在了對方的側(cè)顏上,一個之前偶爾想過卻被拋之腦后的念想忽然占據(jù)了她的思維。
“萊斯利,就叫你萊斯利吧,你覺得我家里是不是缺了些東西?”
“麗塔女士家里條件豐厚,應(yīng)該不缺什么吧?”萊斯利盛粥的手停頓了一下,他又不是憨批,當(dāng)然聽得懂對方臺詞里潛藏的意思。
“亨利需要一個父親?!丙愃七^他遞來的粥,干脆明示。“你要是有這個心思,你就喂我喝粥。”
“夫人喝醉了?!比R斯利放下碗,片刻后強笑道。
“你嫌我老了?”后者皺起眉頭。
“那到?jīng)]有,你才29歲,也就大我十歲,不算老?!?p> “那原因是?”麗塔看著對方,后者見她一定追問到底,干脆站起身,比劃起了自己的上身。
“麗塔,你覺得我今天的表現(xiàn)怎么樣?”
“非常合格,我覺得你是個好選擇,所以才有了這個心思。”麗塔誠懇回答。
“可今天伺候你的我,是真正的我嗎?”
萊斯利翹首反問,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澳阒杂X得我是好選擇,首先不過是因為我伺候好了你和你兒子,覺得我好用。
其次是你覺得我長的好看,肉體上也年輕,心態(tài)上又和年輕人有所不同,沒那么多的壞脾氣,不用你去安撫費神,加上我一舉一動顯得赤城守禮,所以你對我有了些好感,起了搭伴過日子的心思?!?p> “.....”
“搭伴過日子沒什么不好,很多相守一生的夫婦也是半路夫妻,有個兒子這事我更不在乎,畢竟白撿一兒子誰說這不是賺呢,可問題是,今天伺候你的萊斯利,是真正的萊斯利嗎?”
他看著眼前的麗人。
“從小我就跟亨利一樣被親生父母遺棄,挨打吃痛被歧視是家常便飯,從十五歲之后立志發(fā)憤圖強,屢遭挫折也不敢懈怠,二十四歲參軍報國。退役復(fù)員后一身戰(zhàn)傷,不到三十歲每天就得吃止疼藥才能止痛?!?p> “你想要說什么?”麗塔皺起眉頭,確實悲慘,可這和她說的有什么聯(lián)系?
“對于我來說,當(dāng)一時傭人,伺候人吃喝拉撒不算什么事情,可夫人您覺得,我這樣的人,能伺候別人一輩子的吃喝拉撒嗎?”
萊斯利躬身行禮后抬頭直視對方,雙眼越加明亮,名為野心的漆黑色火焰蘊藏在其中?!叭绻粓D眼下茍且或者享樂,說句實在的夫人,以我原先的遭遇,還真不如死了安逸,
我之所以不選擇去死,就是想今后活的爽利,其他的不幸,縱然哀傷縱然憤怒,我也可以談笑自若的忘卻。”
麗塔被他這么一說也回過味來,雖然有一些詞語她不知道其中的含義,但聯(lián)想一下也能猜到意思。
“我倒也不需要你像今天這樣,我有仆人,你如果答應(yīng)了就是我的丈夫,我只要你的態(tài)度有今天的十分之一就行,有野心是好事,倒不如說,你這么說后我更憐惜看重你了?!?p> “還有第二點?!比R斯利看著麗塔,不改從容。
“也許夫人能兩天不到就把握住我的底色,可對于我而言,你只不過是一個長得漂亮的陌生人罷了。
你自己嘴上說看重憐惜我,但本質(zhì)上不過是要我對亨利好,這對于一個單親的母親來說很正常,
但對我而言,這并不是喜歡,你看到我的時候,眼神既不生動也不亮堂,姿態(tài)端莊的就跟一個陌生人一樣,眼睛里面只有平靜毫無愛意,我說其苦難時,你眼中更是毫無憐惜,我只想要真家人,不想要假貨。”
“這就是你要假冒萊斯利的理由?”麗塔提高了聲音?!霸僬哒f,你不是說過哪怕是半路夫妻,也沒什么不好嘛?”
“父母兄弟姐妹,這都是跟一個人的母語一樣,生來就沒有自主選擇的機會,我鬼迷心竅一步踏錯,你自然可以笑我,
至于半路夫妻,你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當(dāng)?shù)煮w面看的順眼的工具人,是不是我很重要嗎?不是我你也不在乎吧?”
“還有第三點嗎?一起說了吧。”仿佛是直白的話語刺痛了麗塔,她看著萊斯利,冷不丁問道。
“我心有情障,我想就算不說,夫人也能猜到了,我以前有過一個妻子,至今不敢相忘,我戰(zhàn)場受創(chuàng),舊傷復(fù)發(fā)時每一秒都像是過了一整年一樣,每當(dāng)這個時候,她都會含淚看著我,寬慰我,片刻不敢離身,這樣的恩情,即便到了此時,我也不敢忘懷。”
萊斯利說道這里,念起了妻子的好,忍不住擦了一把眼淚,又看向麗塔。
“而你,恐怕還以為我是故意裝病,就像這次一樣吧?我忍不住好奇,如果我沒有提前煮明天的早餐,你會怎么樣?酒后刁難我?”
說到這里,麗塔面色難堪,她一個封建貴婦,私下不愉快的時候擺臉色那是常態(tài),但這并不妨礙她的本質(zhì)仍舊是善良的,如果不是喝了酒她根本不會起這樣的玩心,而即便沒有粥,她也不會擺臉色給對方看,萊斯利又不是真的仆役。
但萊斯利不知道啊。
他這邊也帶了自己的主觀念頭,她一個敢收留陌生人在家留宿的人,其中固然有一開始以為他是原身的緣故,但真不壞。
“你都說成這樣了,那這話就當(dāng)我沒提過吧?!逼毯?,麗塔面色恢復(fù)如常?!爸嗟氖虑槟銊e在意,是我酒后唐突了,對不起,菲菲不在的這段時間還得勞煩你照顧亨利,辛苦了?!?p> 望著一下變得客氣的麗塔,萊斯利心里知道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行了個禮之后捧著鍋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