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要的身體從馬上跌落,駿馬沖向鹽東村,所有人都不在懷疑,連搶救都來不及,他死了。
任誰都想不到,青陽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趙家主,會死的如此憋屈,他死也想不到,自己會敗給一匹馬。
但是仔細想來,他的死,并非意外。
早前被花無痕的大力金剛符所制,心口被金剛劍刺中,不死已算僥幸。然而,大小姐并沒有給他休養(yǎng)的機會。
花無痕站起來了。連大小姐都有可能遭到他的報復,更何況身負重傷的趙要?于是他不得已,帶著一群馬賊來發(fā)揮余熱。
結果他萬萬沒有想到,路上卻中了埋伏,被火焰符燒傷。雖然算不上什么嚴重的傷勢。但讓他臉上無光,覺得丟了很大的臉,夜千翼讓在一群他看不起的馬賊面前,出了一個很大的丑。
本就積累了很多心火,再被夜千翼挑釁,最終忍無可忍,這才犯下大錯,把命都給丟了。
于是剩下的人聚成一團,臉上都是凝重之色,再也不敢小看夜千翼,這個看起來只有三歲的孩子。
場面顯得怪異起來,一群騎著馬的大人。個個自持身手不凡,結果卻沒有一個人敢先動手。怕步了趙要的后塵,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毫無價值。
于是,二虎帶來的一群人,都面露難色,想要抓活的,似乎沒那么容易。
夜千翼忽然站起身來,拍了拍褲管,“喂,你們還不跑嗎?”狀極悠閑,不把他們這群大老爺們放在眼里。
事實上,他也確實可以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了。
手上還有魔心大力符,留一張對付夜翼飛,手上這一張還在猶豫,到底是給鐵匠,還是留給自己。
一群馬賊和未來的阿修羅夜翼飛,到底誰更值得他關注,他心里有數(shù)。
另一邊,駿馬奔馳,沖過村口路障,不辯方向的疾跑,它自由了,再也無人可以驅策它。
駿馬心中有無窮殺意,邪念,嗜血如狂,但仍然保留了一絲理智,畢竟是食草的,就算有些野性,這么多年的忍耐,也消磨了一大半。
然后,它看到了人類,最弱的人類。本就難以壓制的殺意,瞬間變得更強。
老人,女人,還有孩子,正是人類中最弱小的存在,它可以像碾死螞蟻一樣踩死他們。
于是,它兇性大發(fā),心中的殺意無法抑制,蹄下生風,迎頭沖撞。
“爺!快閃!”虎妞將夜翼飛拉至身后,沖著目瞪口呆的老人大喊。
老人茫然的回過頭,他怎么閃,到他這個年紀,輕輕跌一跤都有性命之憂。
算了。老人嘆了一口氣,決定向命運屈服,向左走了兩步,和虎妞拉開距離,張開雙臂,沖著駿馬挑釁,為他們爭取一線生機。
駿馬果然紅著眼睛,直直的沖他奔來。
一人一馬距離越拉越近,眼看就要釀出一場慘劇。
“臣服我!”夜翼飛從虎妞的身后走出,瞪著一對猩紅的眸子,渾身釋放出一股大威嚴,如君王面對臣子,自有一種霸氣。
駿馬眼中的殺意,突然被更強烈的殺意驅散,一種恐懼感襲來,它高高躍起,帶著一股風,從老人頭頂掠過。
噗通一聲,駿馬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若不是魔心大力符的威力還在,它這下就要活活跌死。
夜翼飛眨眨眼睛,然后充滿歉意的看著一臉驚懼的虎妞。
面對這個女人,夜翼飛不敢隱瞞,坦然道:“抱歉,我不是魔人,我是比魔人更邪惡的阿修羅?!?p> 虎妞渾身一顫,她背后的小紅將頭收回,躲在她的背后,老人沉默不語,四周寂靜如死。
阿修羅,魔人,這兩者之間的區(qū)別,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因為魔人可以成為修羅,只要魔人將混亂的思想轉化,就能將濫殺無辜變成奮勇殺敵。只不過一個是混亂的惡,一個是殺戮的惡,一個是輕賤生死,一個是好勇斗狠。
許久之后,老人開始緩緩的踏步,走向村口,虎妞將身后的小紅抬起來一些,背著她跟上老人,小紅回過頭來,輕輕說了一聲:“哥哥,來呀。”
夜翼飛猩紅的眸子淡去血色,點了點頭,跟上虎妞,虎妞伸手拉住他的手,手掌溫暖依舊。
“這就是我們的神子,我們大秦皇庭的未來嗎?可悲,竟然為了一些愚民,選擇壓制戰(zhàn)心。”小河灣,一艘船輕飄飄的逆流而行,船上一男一女,女子戴著濃彩哭喪面具,男子戴著白面獰笑面具,兩雙眼睛一刻不離的看著夜翼飛。
女子眼中火熱,反駁道:“不!無論他現(xiàn)在做什么,都是為以后做準備,你沒看到嗎?他的對手,那個夜千翼,居然坑殺了趙要,這是何等的妖孽?!?p> 男子冷冷的道:“妖孽?哼!我已經催促了當初趙要召集的人馬,等一會就會來到這里,夜千翼要死,這個鹽東村的人也不能留下活口?!?p> 女子點了點頭,道:“本該如此,藏龍,你做的很好。”
村外,夜千翼和二虎拉開了架勢,一對一作對單挑。
只用三言兩語,夜千翼就逼得他不得不騰出手來,畢竟,他是個講究人。
二虎生的人高馬大,使的是一把厚背大砍刀,刀來,他的氣勢就變了。
刀乃百兵之膽,手握鋼刀的他,仿佛也有了雖萬人吾往矣的覺悟。
而夜千翼則拿著和他身材不相稱的一把殺豬刀,這種刀怎么看都是用來殺豬的。
夜千翼裝模作樣的舞了個刀花,笑道:“算了,反正也是用來殺豬。”
二虎剛想得意,忽然臉色一沉,“小子,死到臨頭還嘴硬。”
然后,他忽然回頭,看著他的手下,露出一個大家都懂的笑容,他們的援手很快就到了,先陪這小子玩玩。待會屠村的時候,殺起人來也更順手。
“小子,在下六歲學武,十歲入門,十五歲進入凡品一階,二十歲練刀,距今已有二十五年,你拿什么跟我斗?”二虎露齒一笑。
身后傳來一陣叫喊聲,馬蹄咚咚作響,像是戰(zhàn)斗前的擂鼓助陣。
有人助陣,二虎更是得意,侮辱一個世家小子,似乎讓他心情愉悅,將厚背大砍刀扛在肩頭,一指夜千翼,道:“小子,你跟我動手,有可能喪命,你讓我試刀,卻是委屈了我的刀,和我一身高超的武藝。”
“你拿我試刀,我也可以拿你試符?!币骨б砝湫?。
方才一張魔心大力符用在了馬上,并沒有感受到實質效果,只有切身體會,才能給自己帶來收獲,為更進一步做準備。
不慌不忙的將魔心大力符觸發(fā),貼在自己心口,隨后,一股強大的殺意瞬間沖入夜千翼的腦海,還沒來得及適應,殺意已經讓他徹底迷失,只剩下一個念頭,殺!
仿佛剛剛坐上一輛車,還沒站穩(wěn),即便有心理準備,也大大低估了它的速度,一瞬間的加速,讓夜千翼迷失在一片血色之中。
“全都要死!”夜千翼怒吼一聲,狀若癲狂。一層高大的血色虛影籠罩了他,一舉一動都完美契合夜千翼,仿佛是他個體放大之后的表現(xiàn)。
這一著可把身后鐵匠嚇得不輕,他剛想跟對面那廝拼了,結果,就看到這小孩子身外套著一個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的血色虛影。
“吼!”仿佛野獸咆哮,夜千翼雙目赤紅,雙手高舉,虛影也舉起血色手臂,凝聚出一柄血色大刀,凌空一刀斬下。
“不好!”二虎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就地一滾。
雖然還隔著三丈,但他明明感覺到一股氣機牢牢鎖定了他。
轟,一聲巨響,塵土飛濺。
血色長刀迎風暴漲,直至五丈,只是一眨眼,寬如門板的血刀,便將地面砸出一道深達一尺的溝渠。
對,不是砍,而是砸。
魔心大力符,居然完美契合夜千翼,將他的力量提升了十倍,渾身靈力飛速運轉,血色虛影更加凝實。
“這小子!”二虎心有余悸的看著旁邊一丈外的溝渠,剛才若不是提前閃避,哪還有命在。
鹽東村村口,虎妞一臉死灰,拉著夜翼飛的手慢慢握緊。
“這就是魔人嗎?”老人長長一嘆,這孩子他見過一次,當初也是在虎妞的懷里。
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她渾身顫抖,臉色蒼白如紙。
一個魔人,一個阿修羅。這已經超出她的理解和想象。
“俺究竟做錯了什么……俺不過是,不過是想要一個兒子……”虎妞只覺得脊背發(fā)寒,她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夜翼飛抿了抿嘴唇,如果可以,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想盡辦法找夜千翼的麻煩,使用各種手段抹黑他,打擊他。
但現(xiàn)在,他們在一條船上。
“他在保護我們?!币挂盹w掙脫虎妞的手。
“我也可以保護你們。”
虎妞一臉愕然,心中忽然涌出一種失落感,下意識的想要抓住夜翼飛,卻被老人揮手攔住。
老人用一雙看盡滄桑的眼睛看著虎妞,道:“讓他去,不要讓他失去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p> 夜千翼和二虎的戰(zhàn)斗開始焦灼。
二虎似乎找到了套路,血色虛影只有三板斧,豎斬,橫揮,直刺,而且顯然還是夜千翼勉強控制之下的結果。
“破綻百出?!币挂盹w搖了搖頭,感受夜千翼身上傳來熟悉的味道,不禁自嘲一笑,“我舍棄的東西,居然被你利用了,真是可悲,可笑?!?p> 場中,二虎采取了游斗的方式,像是耍猴似的,在夜千翼身旁兜兜轉轉,不斷消耗他的力量。
“小子,不過如此啊!哈哈哈。”二虎狂笑不止,剛才差點被他唬住了,不過是只紙老虎,看自己怎么破他。
身后的一群馬賊開始歡呼,戰(zhàn)斗還未結束,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結局,不斷出言譏諷,打壓夜千翼的氣焰。
夜翼飛皺緊眉頭,向前走去,來到夜千翼身后,趁他不備,忽然向他出手。
明月與你
久等了各位,晚了一點,不過兩更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