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
火車咣當咣當?shù)模谔炜罩芯揄懀w機一樣,飛躍高聳的山峰,無邊的沼澤,身旁是白云,一眼望去,大大小小,全是灰白的青。
火車噴出蒸汽,鯨魚一樣,高高躍起,向著天空,噴出水,俯身而下,隨后又是騰空而起,轟隆隆的,車廂之間由夢相連,鐵軌就是雨點與霧氣。
天很快亮了,我要向著太陽,進軍。
頓時,天邊萬道霞光,把整個天映亮了。一只鵬鳥,追隨著火車,以身軀遮強烈的太陽。陽光強烈,卻是冷冰冰的。
一切都在消逝,毀滅。
鵬鳥只不過是一只麻雀,遮不住這太陽,太陽很快冰封了一切,火車不再行駛,停在了半空。
火車飛不起來的,只是由一只巨大的手舉著,那就是我的手。
我五歲了,手中拿著火車,呆呆的望著窗外的天空。病床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我很討厭,從看到我的媽媽眼角有淚時,我就知道的,可我不知我得了什么病,他們說很嚴重。他們后來走了,一群穿著白色衣服的人把我抱起來,舉過頭頂,一大群人圍著一個火爐子轉,他們還把筷子捅入我的喉嚨。他們很奇怪,經常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我搞不清。
剛才有只麻雀飛到我的窗前,我才想起,我已經很久沒有出去玩了。我想像鳥一樣飛,與他們對話,我不想被囚禁在這里。監(jiān)獄一樣,壓得人心慌。
我的父母早已離我而去,他們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愛懷疑的鳥兒,你在哪里,我不知道。
天邊有些夕陽,剛才有只麻雀飛到我的窗前,病床上有些光,我把想把窗戶關上,可是個頭太矮了。
現(xiàn)已是秋天,清靜,悲涼了些,千里之外,一定還有一只麻雀,飛到了另一個醫(yī)院的窗子上。
這里是南方,草木凋零得慢,表面上還是郁郁蔥蔥,但天氣已不覺溫暖,窗外幾個義工還在松土。這幾天的天氣倒也晴朗,不見風雨,我愛下雨天出去走走,一人獨自在雨中徘徊,空氣里全是秋的味道,全是秋的顏色,總是看不飽,嘗不透的,雨中的秋色,很美,但現(xiàn)在總也看不到了,我的孩子在醫(yī)院,我在監(jiān)獄,我希望我能看看孩子,唉,可惜,為何他們要把我抓起來,我不清楚。
我坐上了火車,希望沿途能多看點風景,可窗外一片頹廢,到處混混沌沌的。有花,可一點也不美,更聞不見香。光打進來,我感到有些感冒了。我不清楚。
我做夢了,又夢到了我的兒子,他很可愛,在陽光下追著小狗,跳著小溪,玩得不亦樂乎,可我開不了口,我呼喚他,沒有聲音,他也看不到我,我看他自己孤零零的回了家,家里什么都沒有,他爬到床上,床上出現(xiàn)了樓梯,他又從樓梯上跳下來,腿很疼,但他不叫不嚷,呆坐了一會,他便來到街上,看到街上有很多人在祭拜著些什么,抬頭一看,是巨大的一張臉,臉被分成無數(shù)個網格,一點點的蠶食著天空,到處是血紅,可是不見有人受傷,我看到那張臉張開血盆大口,恐怖直入人心。
轉眼間,我醒了,下了客車,繼續(xù)在路邊踱步,等下一輛車來。
我很恍惚了,我還記得昨日我上了火車,可為何慢慢變成了客車,我陷入了懷疑,這一切如此的真實,可是我想不通。
火車緊接著又起飛了,窗外下起了雨,孩子自己在玩,他不知自己已被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