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飛鳥千羽的正確用法

　　“奇怪的味道？”星野泉皺著眉，表示不解。

　　飛鳥千羽卻沒有解釋，她在上下打量了星野泉幾眼之后，轉(zhuǎn)而右手抵著下頜，低頭沉思著。

　　而后，在星野泉疑惑的目光里，飛鳥千羽抬起臉，輕笑了一下：“不，沒什么?！?p>　　“沒什么？”星野泉確認(rèn)。

　　“沒什么?！?p>　　星野泉看著她揚(yáng)起的嘴角，分明是一副遇到了有趣的事情的樣子。

　　奇怪的味道？能有什么味道？

　　抬起手，聞了聞黑色校服的袖子。薰衣草香，這是洗衣液的味道。

　　這有什么奇怪的？

　　星野泉盯著近在身前的少女，視線掃過了她柔順的黑色長發(fā)，那支白色卡通狐貍發(fā)卡，很顯眼。

　　想了想，星野泉這樣說道：“狐貍，是犬科吧?！?p>　　那么，飛鳥千羽能夠嗅到他嗅不到的味道，也很正常吧？

　　畢竟是犬科。

　　星野泉點(diǎn)了點(diǎn)頭。

　　“……”

　　少女的目光，一下子冷冽下來。

　　記住，飛鳥千羽，是能夠洞察人心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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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四月中旬，暖陽散發(fā)著光和熱，臨近海灣也吹來清甜的風(fēng)。

　　萬物復(fù)蘇，溫暖而又舒適。

　　就是這樣的時節(jié)里，星野泉卻的的確確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冷意的源頭，是近在身前的少女。

　　她雙手抱胸，長發(fā)在恍惚間變成了銀白色，瞳孔里光芒流轉(zhuǎn)，是毫無情感的純白。

　　星野泉盯著這雙眸子，仿佛置身極地，太陽高速粒子流沖擊大氣層，最終形成了絢爛的銀色極光。

　　“星野同學(xué)，你希望明天的新聞頭版，是高中生意外墜樓，還是尸沉大海呢？”

　　少女開口，極地起了風(fēng)暴。

　　星野泉眨了眨眼睛，風(fēng)雪散盡，他重回了校園。

　　眼前，黑色長發(fā)隨風(fēng)飄動，漆黑的瞳孔清晰倒映著他的身影。

　　剛剛的一切只是幻覺。

　　發(fā)覺了這個事實(shí)的星野泉，看著眼前的少女，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雖然我對于生死相當(dāng)無所謂，但是如果非要選擇的話，還是活著好一點(diǎn)?！?p>　　“那就好好說話?！?p>　　星野泉看著她，用肯定的語氣說道：“狐貍，隸屬犬科，嗅覺靈敏，的確是這樣的?！?p>　　對于自己的記憶力，他相當(dāng)有自信。

　　“……”

　　飛鳥千羽很無奈地嘆了嘆氣：“星野同學(xué)，果然還是一心求死呢?！?p>　　但是星野泉當(dāng)然不會在意她的威脅，他轉(zhuǎn)而問道：“請問飛鳥同學(xué)，你聞到奇怪的味道，是單純依靠嗅覺，還是依靠妖怪的能力？”

　　然而……

　　哪怕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星野泉的心里，還在想著：

　　飛鳥千羽，狐貍，犬科，嗅覺好。

　　這一串關(guān)鍵詞。

　　“……”

　　飛鳥千羽沉默了兩秒，深吸了一口氣，又狠狠地瞪了星野泉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星野泉站在原地，看著清冷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在了視線中。

　　她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呢。

　　如果僅僅依靠嗅覺聞到了奇怪的味道，那么說明這僅僅只是字面意義上的“奇怪的味道”；

　　但如果依靠的是妖怪的能力，那么這個“奇怪的味道”，就不知道將會指向什么奇怪的東西了。

　　所以，答案，究竟是哪一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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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來到下午。

　　伴隨著放學(xué)鈴聲響起，安靜的校園，立馬喧鬧起來。

　　交流聲，打鬧聲，椅子拖動聲……鋪滿校園。

　　飛鳥千羽起身，無視身邊的人群，從喧嘩聲里獨(dú)自穿過，走出了教室，徑直前往活動室。

　　哪怕在路過2班的時候，也沒有停下腳步。

　　而在到達(dá)社團(tuán)大樓、踏上前往高層的樓梯前，她在樓梯口的一側(cè)，看見了一個展架。

　　上面貼著一張海報，標(biāo)題寫著：

　　“想要財寶嗎？想要的話可以給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財寶都放在那里！

　　——戀愛研究社（三樓）”

　　下面列著一系列的物品，都是他們在整理活動室時，發(fā)現(xiàn)的財寶……嗯，雜物。

　　稍微打量了一眼，飛鳥千羽便走上了樓梯。

　　三樓，戀愛研究社。

　　推開活動室的門，能夠看見一束陽光從窗外照射進(jìn)無人的房間，在地上靜謐地流淌著。

　　當(dāng)這束陽光淌向擺放在活動室正中央的長桌時，它一個跳躍，躍上了桌面，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金色的光路。

　　飛鳥千羽走進(jìn)了這樣的活動室，坐在了長桌旁，等待著其他人的到來。

　　而他們也并沒有讓飛鳥千羽等待太久。

　　先是一點(diǎn)輕微的、雜亂的腳步聲，隨后腳步聲漸近、漸響，停在了活動室門外。

　　門被拉開，星野泉、羽生一夢、川上裕介的身影浮現(xiàn)。

　　“飛鳥同學(xué)，下午好?！?p>　　“下午好?！?p>　　招呼過后，眾人各自坐好。于是，步入正題。

　　今天要解決的，是“秋原步美的約定，究竟是出于友誼，還是出于喜歡”這個問題。

　　川上裕介端正地坐好，緊張的看著星野泉，仿佛在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星野泉開口了：“第一個問題，川上同學(xué)，請問，秋原同學(xué)是否會關(guān)注你，偷偷盯著你看？”

　　“這個……”川上裕介看著星野泉，腦海里努力地回想著。

　　半晌，他才遲疑地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該有吧。”

　　應(yīng)該。

　　那就是沒有。

　　擁有情感的人，在面對搖擺不定的說法時，會更傾向于有利于自己的說辭。

　　“嗯，那第二個問題：秋原同學(xué)在與你接觸的時候，是否會害羞，是否會對你臉紅？”

　　這一次，川上裕介回憶的時間明顯短了不少。因?yàn)椤?p>　　“沒有過……”

　　語氣有些顫抖。

　　星野泉冷漠地點(diǎn)點(diǎn)頭：“第三個問題：你有沒有感覺，秋原同學(xué)有時候會突然和你保持距離？”

　　“……沒有?！?p>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你是否認(rèn)為，秋原同學(xué)曾暗示過你，她喜歡你?！?p>　　“暗示？”

　　“對?！?p>　　川上裕介黯淡的目光逐漸明亮起來：“這個當(dāng)然有。”

　　“比如呢？”

　　“比如會在我難過的時候安慰我，會在我口渴的時候主動給我買水，會在我生病的時候貼心地照顧我，還會……”

　　川上裕介越說越激動。

　　然而。

　　“停?！?p>　　星野泉打斷了他的訴說。

　　“星野同學(xué)，怎么了？”川上裕介問道。

　　星野泉盯著他：“你認(rèn)為這些行為，都是秋原同學(xué)在暗示你，她喜歡你？”

　　“……難道不是嗎？”

　　星野泉搖搖頭：“我特地在網(wǎng)上搜索過這方面的資料?！?p>　　“號稱人生三大錯覺之一的：她喜歡我?！?p>　　“這種錯覺影響下的人，會把一切正常的社交行為，都當(dāng)成是對方喜歡你的信號?！?p>　　“……所以，星野同學(xué)你的意思是？”川上裕介的語氣，又開始顫抖起來。

　　星野泉非常草率地下了最后審判：“經(jīng)過四個問題，可以認(rèn)為——秋原同學(xué)喜歡你，只是你一廂情愿的錯覺。”

　　“……”

　　川上裕介的臉，逐漸變成了慘白。

　　活動室內(nèi)，陷入了沉寂。

　　然而——

　　在聽到星野泉的答案之后，某位坐在一旁旁聽的少女，嘴角不自覺揚(yáng)起了一點(diǎn)微不可見的弧度。

　　是笑意。

　　并且，始終在關(guān)注飛鳥千羽的星野泉，很好地捕捉到了這抹笑意。

　　于是，他重新看向了仿佛失去了人生希望的川上裕介。

　　“川上同學(xué)，修正一下：恭喜你，秋原同學(xué)，是喜歡你的?！?p>　　“……”

　　沉悶了幾秒。

　　川上裕介呆呆地抬起頭，不敢相信：“為、為什么？”

　　星野泉用著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如果我一開始的答案是正確的，飛鳥同學(xué)不會笑?！?p>　　就像是考場上，監(jiān)考老師站在一旁看著你答題。

　　如果她的臉上浮現(xiàn)了仿佛幸災(zāi)樂禍一般的笑意，不用懷疑，一定是答案錯了。

　　就是這么簡單。

　　于是——

　　意識到自己被利用了的“監(jiān)考老師”飛鳥千羽，臉上毫無表情。

　　“星野同學(xué)，跳樓還是沉海？”

　　她認(rèn)真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