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漆黑的房間里，她望著窗外
把裝著大米的砂鍋放到燃氣灶上，打開，伴隨著點火器的嗡鳴，倏忽間火焰跳躍而出，燒灼著砂鍋。
把砂鍋蓋子蓋上，暫時不用管了。接下來，到了處理鮭魚的時間。
又一次擰動閥門，燃氣灶的第二臺燃燒器同樣躍出了火焰，觸碰到擺放在上面的平底鍋之后，火焰又迅速沿著鍋底四散開，將其包圍。
這是在熱鍋。
然后，星野泉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在一旁的盒裝鮭魚片。
打開外盒包裝，里面被片成薄片的鮭魚片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氣里。
橙紅色的細膩肉質(zhì)，一條條白色的紋理，在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輕輕一碰，鮮嫩的魚片立馬細微抖動起來。
星野泉轉(zhuǎn)頭看向了在一旁聚精會神的織田愛。
“……”
織田愛把目光移開鮭魚，看向星野泉。
“看什么啦，前輩?！?p> 語氣略帶不滿，不過在女孩可愛的外表下，像是撒嬌。
“妖怪是妖怪，貓是貓，又不一樣?！?p> “雖然，雖然我的確挺喜歡吃魚啦?！?p> “……”
星野泉一句話沒說，女孩已經(jīng)把他的問題回答完了。
讀心術(shù)還真是方便的能力。
點點頭，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被火焰烤炙的平底鍋。
應(yīng)該差不多好了。
走上前，從柜臺上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里提出橄欖油，打開，往鍋中傾倒少許。
橄欖油靜謐地淌入鍋中。這時，星野泉持著鍋柄，手腕用力旋轉(zhuǎn)幾周，它又立馬均勻地在鍋中鋪開來。
等待少頃，在燃氣灶藍色火焰不竭的努力之中，平底鍋中的橄欖油終于散發(fā)出了些許“滋滋”的輕響，一股清香順著空氣彌漫在鼻尖。
好了。
星野泉伸出手，打開了一旁調(diào)料盒的蓋子，拿出其中的小勺子，舀起里面的白色晶體，舉到半空中。
手腕抖動，細小的白色晶體開始飄落，像雪。
其實從具象的角度的來說，“撒鹽空中差可擬”這一句很好地表述出了下雪的場景。
只是在文化上，人們更傾向于使用浪漫的意象來描述雪。因此，“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這一句更勝一籌也就理所當(dāng)然了。
扯遠了。
隨著星野泉手腕抖動，食用鹽如雪般均勻的鋪灑到了鍋中，“滋——”的聲音立馬響了幾分。
煎鮭魚片的時候，撒鹽不僅可以調(diào)味，還可以有效地降低黏鍋的概率。
現(xiàn)在，所有的前戲已經(jīng)準備完成，也到了鮭魚片下鍋的時候了。
拿起裝著鮭魚片的盒子，用筷子夾起，晶瑩剔透的橙紅色鮭魚片劃過半空，細膩的肉抖動著。
伴隨著比此前任何一次都響亮的“滋——”的一聲響聲，熱油滾燙，鮭魚片觸碰到了灼熱的鍋，一縷飄渺的白煙逸散在空氣里。
隱約的香氣，是橄欖油散發(fā)出的如同草木的味道，還有冰冷的鮭魚片帶來的鮮嫩清香。
手不停，筷子繼續(xù)夾起一片又一片鮭魚，下落，熱油的輕響接連不停。
這種被用來做刺身的鮭魚片，很薄，觸碰到滾燙的油，沒有多久就變了顏色。
魚肉被煎熟的香氣和著橄欖油的味道撲入口鼻，旁邊的織田愛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鍋中，像是被魚肉香味吸引了的貓。
這只妖怪嘴上說著“妖怪是妖怪，貓是貓”，可她的現(xiàn)在這樣子分明就像一只可愛的、期盼著投喂的貓。
“前輩，好了嗎？”貓吸了吸鼻子，空氣里的香氣讓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還沒?！?p> 回答了一句，星野泉把筷子伸入鍋中。
鮭魚片的兩側(cè)，已經(jīng)微微泛白。
他拿著筷子，把鍋中的鮭魚片一一翻面。之后，并沒有多久，關(guān)火。
現(xiàn)在，薄嫩的鮭魚片已經(jīng)煎好，橙紅色的肉，邊緣是油脂色的白，騰騰的熱氣，空氣里是逸散著魚的香味。
“前輩，這是好了嗎？”
女孩又問。
“好了。”
點點頭，星野泉拿著平底鍋，將鮭魚片全部夾到了白色餐盤上，擺好。
盤子，純白的背景，輕飄飄的白色熱氣，對比之下，其中紅色的鮮嫩魚肉更顯誘人。
這時候，旁邊的砂鍋里終于傳出了“咕嘟咕嘟”的沉悶聲音。
星野泉把裝著鮭魚片的盤子放下，拿起柜臺上的布把手包裹，揭開了砂鍋的蓋子。
一下子，積聚了許久的、夾帶著濃郁米飯清香的蒸汽撲騰而上，瞬間把鮭魚片的香氣都遮蓋住了，鼻尖縈繞著最自然的、粥的味道。
星野泉透過迷蒙的白霧看了一眼砂鍋內(nèi)部，滾滾的清水粥冒著泡，咕嘟咕嘟，水面上白色的細小泡沫不斷生成又迅速破裂。
他伸出手擰動燃氣灶閥門，調(diào)成小火，這時候，那團聚集而成的白色蒸汽終于逸散殆盡，眼前又清晰起來。
之后，星野泉拿起了旁邊的長勺，放入砂鍋攪拌起來，粥的味道重新濃郁。
沒多久，粥漸稠，他暫停攪拌，拿過之前放在一旁浸泡的紫蘇葉，加入了砂鍋里，繼續(xù)攪拌均勻之后，停下。
小火苗舔舐砂鍋，砂鍋里發(fā)著令人心安的咕嘟咕嘟的響聲，空氣里慢慢又多了紫蘇葉的味道。
在這樣低沉的聲音里，星野泉重新走向裝著鮭魚片的餐盤。
用小刀把一片片鮮嫩的、散發(fā)著誘人香氣的鮭魚片切成碎塊。
等到這個耗時許久的機械性動作做完，空氣里紫蘇粥的味道，已經(jīng)溢出了廚房。
把切碎的鮭魚魚肉倒入砂鍋，加入味增和昆布醬油，繼續(xù)攪拌幾分鐘之后，關(guān)掉火。
鮭魚雜炊粥，已經(jīng)完成了。
很簡單的一道料理。
星野泉看了一眼砂鍋，轉(zhuǎn)頭對織田愛說道：“我去叫遙?！?p> “好呢?！?p> 走出廚房，前往樓梯往上走，來到二樓遙的房間前，推開門。
天色近晚，室外的雨還沒停，昏沉的天光下，房間里已經(jīng)漆黑得只能看見窗戶。
以及，被光線勾勒出的女孩孤獨的背影。
遙已經(jīng)醒了，在這個漆黑的房間里，坐在窗邊望著窗外下雨的世界。
星野泉走進房門，把燈打開，窗邊的模糊背影清晰起來。
“遙，該吃晚飯了，煮的粥?！?p> “嗯?！?p> 女孩對著窗外輕輕點了點頭。
從玻璃窗看不太真切的倒影中，星野泉能夠看見，遙臉上的表情。
大概是在回憶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