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幸眸光斂去,微揚的嘴角垂落。
只要提及到與過去相關(guān)的事,冥朔就守口如瓶,她明白他這么做的原因,也對他這種吊胃口的行為表示理解??墒?,這并不代表她內(nèi)心不會失落,這次,她甚至感到有些懊惱,櫻唇微微撅起。
“我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你只告訴我一點點……就一點點,都不可以嗎?”
她投向冥朔的目光像洪水猛獸,沖刷著他心底的防線。
上次,冷熠在夢境里,只是讓顧曉幸看了一眼過去的場景,尚未喚醒她相應(yīng)的記憶,神力豐碑就出現(xiàn)了異動。
關(guān)于他倆之間的聯(lián)系,那是他們曾經(jīng)相愛的牽絆啊。這一點點都不可以向她提及嗎?
“不可以?!?p> 冥朔是魔族的王,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去冒這種無謂的風(fēng)險。
“好吧……”顧曉幸似乎看出了他的糾結(jié),意識到自己或許觸及了底線,“看來,還真是一點都不能告訴我呢……不過……冷熠究竟有多大能耐呢?他被封印這么多年,時移事變,就算他現(xiàn)在破除封印出來了,又掀得起多大風(fēng)浪呢?”
冥朔稍許沉默,思緒輾轉(zhuǎn)間,眸光又變得銳利深邃。
“冷熠曾在內(nèi)戰(zhàn)后期受過暗能量的侵蝕,而這種侵蝕最終又轉(zhuǎn)化成了他自身的能量加持,強大且具有破壞力……他狼子野心,現(xiàn)在還在封印之中,心性及法力都沒有被完全壓制……若是他重返世間,將又會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p> 顧曉幸聽他這么說,不由地將視線飄到天花板上,凝望著那飄繚的煙云。對她而言,所有塵封的記憶與靈力,就像潘多拉魔盒,誘惑卻致命。
“原來,后果這么嚴重……”
她暗嘲自己的無知無畏。
一種使命感與責(zé)任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我應(yīng)該謹慎行事,不能讓冷熠陰謀得逞,沖破封印。她暗想。
她又轉(zhuǎn)向冥朔,沖他嫣然笑道:“我們一起,齊心協(xié)力,阻止他……”
冥朔微微一愣,這場景,似曾相識。同一個人,同樣的話,同樣的笑,不同的是,那時的她,靈力強大,且手握一族宗親勢力,而如今的她,靈力弱,失了憶,卻還偏偏身陷囹圄,冷熠,巫族,都想利用她。
現(xiàn)在的她,更需要他的保護。
冥朔眼里充滿憐愛,他情不自禁俯過身去,輕撫她額角柔發(fā),低頭垂眸間,倏然發(fā)現(xiàn),此時,彼此之間的距離是如此近。
他僵住了,只要他再稍微低俯一點,就能吻到她的嘴了。
此時顧曉幸杏眼圓睜,小嘴微張,為他突然的靠近愣了神,大氣不敢出,臉頰又泛起微微紅暈。枕邊煙云在她的發(fā)梢間輕輕繚繞,襯得她凝脂如玉的肌膚更是晶瑩剔透,像鋪滿粉盒里的蒲公英,誘得人心底至唇瓣間都發(fā)癢,想要……
冥朔胸中猛虎又開始騰躍,肆意發(fā)出野獸的低吼,勢頭兇猛,狂野挺進,即將沖出破潰的邊界……
空氣凝固,帷幕外一聲畢恭畢敬的聲音突兀進來。
“殿下,魔醫(yī)松玡已到側(cè)廳了。”
冥朔恍惚間微微一顫,觸電般縮回撫在顧曉幸發(fā)間的手指,整理衣襟立身正坐,熾熱的視線從她的眉眼櫻唇及肌膚間移開。
越界蔓延的欲念戛然收住。
他竟也漲紅了臉,眸光閃爍,俊冷精致的輪廓陰影下,性感凸出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
“……快讓她……咳……進來……”
冥朔低沉的嗓音略顯粗啞,他清了清嗓。
顧曉幸回過神來,卻還未從剛才的情形中抽離:
……他剛才是要干嘛……他也沒干嘛呀……為什么他這反應(yīng)……他真的……好帥
那簾掛在曲面墻中的帷幕飄飄曳曳,流光瑩瑩,果真不是實體,顧曉幸見一名衣著素袍的隨從,領(lǐng)著一個頭大身小,尖耳朵,眼蒙黑布,手里拎著小方盒的熟悉身影,徑直穿過帷幕,邁著細碎輕緩的步子進來了。
松玡……
顧曉幸對她可謂印象深刻。
隨從摘下蒙在松玡眼睛上的黑布,退出了房間。松玡緩緩睜開乒乓球一樣的大眼睛,稍適應(yīng)了這里的光線后,見冥朔及一旁,仰臥在云床上的顧曉幸,夸張的瞳孔里就閃爍著小精靈般率真赤誠的光芒。
松玡正將恭謹作揖,冥朔就抬手道:“免禮,松玡……公主中了毒,你看需要如何診治……”
公主中了毒?松玡投向顧曉幸的關(guān)切目光中又浮現(xiàn)驚訝神色。可能是她的眼睛大得夸張的緣故,眼中神情都像是透過放大鏡般突出。
她連忙來到床前,打開手中小方盒,從中拈出一根細長的銀線,看上去普普通通。
可銀線一離開盒子,就像有思想一樣,一端徑自分岔出五縷更細的絲,分別連向顧曉幸左手的指尖,剎那間,顧曉幸感到指端有酥癢感;銀線另一端,連在了松玡的一只手掌心里。
松玡微微閉眼,倏地又睜開,瞪大眼睛說:
“……公主除了中毒,靈力的輸出路徑也被阻斷了……此外,屬下還發(fā)現(xiàn)公主的神元受到了一個危險的法力壓制……”
中毒和靈力受阻,都與鬼雨空間有關(guān),顧曉幸知道……危險的法力壓制,是指那顆照入眉心的六芒星嗎?
“……那個法力壓制如何危險?”
冥朔警惕地問。
“它不僅鉗制著公主神元中原有的鏈接,還……還占據(jù)了公主的一部分神元?!?p> “……它占據(jù)了我的神元會怎樣?”
顧曉幸開始擔(dān)憂起來。
“屬下也說不好……只是,神元被這種強勢的法力壓制并占據(jù)著……這終究是個隱患啊……”
松玡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那么,公主的這些病癥你都能醫(yī)治嗎?”
冥朔直接了當問她。
“公主中的毒屬下可解,靈力輸出路徑屬下也能修復(fù),只是,那個法力壓制,已經(jīng)融入公主的神元里了,若是屬下強行用外力祛除,會……會導(dǎo)致公主的神元七零八碎,致使公主……魂識散盡……”
魂識散盡,不就等同于掛了……
顧曉幸心頭涼了半截,她望向一旁的冥朔,此時只見他的側(cè)臉,他微低著頭,下頜上的肌肉交錯,手心不由地攥成了拳頭,怕是他又在心里問候了一遍冷熠吧……
“我們還有別的辦法祛除它嗎?”
他問松玡。
“……解鈴還需系鈴人,殿下……”
松玡囁喏道。
一陣沉默。
“松玡,那就請你先為我解毒和修復(fù)靈力輸出的路徑吧……至于那個法力壓制……”
顧曉幸開口說著,視線與冥朔相交,從他復(fù)雜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對自己深切的關(guān)心與擔(dān)憂:
“……我相信一定會有其他辦法,可以祛除它,畢竟,我才是自己神元的主人……”
“……也只能先這樣了?!?p> 冥朔說道,他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