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兩面大旗下的對峙
半個月后。
松茲城西南百余里處。
一座低矮的山陵之上,一桿‘李’字大旗,迎著北風呼呼作響。
大旗之下,李橫頂盔摜甲,手持長槍,面容威嚴地騎在一匹大黑馬上。
一身鐵甲的魯力山,則手持一根碩大的狼牙鐵棒,騎在一匹大青馬上,警惕地衛(wèi)護在李橫的身后。
李橫的四周,100名親衛(wèi)武將,同樣是人披甲,馬踏蹄,處于隨時可以出陣的狀態(tài)。
丘陵前的緩坡上。
三個戰(zhàn)營,呈‘品’字型排列。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整訓,各戰(zhàn)營輜兵都的忠誠度有了大幅地提升,李橫便把他們都轉(zhuǎn)了正。
因此,三個戰(zhàn)營現(xiàn)下都已經(jīng)是三個都、一千五百戰(zhàn)兵。
也就是說,在丘陵前的緩坡上,李橫一共堆了四千五百人。
這也是他能拿出來的最大機動兵力。
今日之所以擺這么大的場面出來,李橫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對面五里開外,便是波濤洶涌的揚子江。
一望無際的揚子江上,此時帆影如織,大大小小數(shù)百艘戰(zhàn)船,正星羅棋布地散落其中。
江岸處,一桿‘文’字杏黃大旗下,足足有一萬兵馬在那里列著陣。
軍陣的旁邊,是一個臨時搭建的碼頭。
雖然是臨時碼頭,但它的吞吐量卻不小。
每次可以??渴邑洿?p> 每批十艘船靠上來后,只要船板一放下,立刻便有二十名民夫在一位小頭目的帶領(lǐng)下,順著船板魚貫上船,搬運貨物。
貨物搬下船后,也不是胡亂堆放的。
糧草放在哪里?
兵甲、軍輜放在哪里?
生鐵又放在哪里?
......
碼頭上都有專人在負責管理、清點。
因此,碼頭上雖然人頭攢動,忙碌異常,但卻又秩序井然。
貨物卸載的速度很快。
僅是半天的時間,碼頭旁邊的空地上,便堆放了密密麻麻的貨物。
與此同時。
碼頭旁邊的軍陣中,那桿‘文’字杏黃大旗下,一位年約三旬的武將,正面沉似水地盯著對面李橫的軍陣。
在他的身后,肅立著一員小將。
小將雖然身材魁梧,但一臉的青澀,只有17、8歲的模樣。
不過,從相貌上看,這員小將同那位三旬主將,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又過了一會兒,年輕小將的臉上顯出幾分不耐。
他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子,然后雙手一抱拳,沖著主將說道:“叔父大人,侄兒數(shù)過啦!
對面兵馬不足五千之數(shù),騎兵也只百余。
我方兵馬倍于對方,必可一擊而破之?!?p> “擊破了,又怎樣?”主將沒有回頭,低沉著聲音說道:“你能擊殺或生擒對方主將嘛?”
“侄兒如果率一千輕騎從側(cè)面迂回過去,應可在敵后方兜住他們。”
“兜住他們又如何?”主將依舊是沒有回頭。
“呃!...”
小將楞了一下,吃吃地說道:“兜住他們的話,應...,應該就能全...,全殲...?”
沒等他的話說完,主將便打斷了他,“不!
潞兒,你就算能兜住他們,但想要全殲,卻是做不到的?!?p> “這...,這是何故?”小將瞪大著雙眼,吃驚地問道。
主將終于回過頭來,看著小將的目光中,露出一絲慈和。
“潞兒,今日辰時,你也曾隨我,扮作探馬查探過對面。
你覺得,那李橫軍中兵卒的戰(zhàn)力如何?”
“呃!...”小將楞了一下,吃吃地說道:“這...,士卒健壯,甲、械也還完備,算...,算得上是一支精兵?!?p> “呵呵...”主將笑著搖了搖頭,“潞兒,你說錯了。
他們不是精兵,而是難得一見的精兵。
現(xiàn)在,我們即使把全軍一萬兵馬都壓上去,也未必能戰(zhàn)而勝之?!?p> “叔...,叔父...”小將驚愕地看著主將,吃驚地問道:“何出此言?”
“哎!---”
主將嘆了一口氣,略顯感慨地說道:“士卒健壯,甲、械整齊,以之評判一支軍伍精悍與否,倒也沒有錯。
可是,一支軍伍如能做到令行禁止,那么,哪怕它甲、械不齊,士卒孱弱,也是一支難得一見的精銳?!?p> 說著,主將又朝對面指了指,“你隨我探查對面的時候,可曾見到,軍伍之中有亂說亂動者?
抑或,偶有亂動者,也馬上會有軍中小校出面喝止。”
“這...”
聽了主將的話,小將楞了一下,再看向?qū)γ娴哪抗庵?,已?jīng)滿是震驚之色。
“潞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嘛?”
小將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叔父大人,這...,這意味著,同這樣一支令行禁止的軍伍開戰(zhàn),只能全殲他們。
卻...
卻很難擊潰他們。
而...
而要全殲這樣一支軍伍,所要承受的傷亡,必將極其巨大。
甚至,這是我們現(xiàn)在承受不起的?!?p> “不錯!”
聽到侄子的分析還算中懇,主將滿意地點了點頭。
之后,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主公治下,論武略,我文聘算不上最高的。
至少,主公新近提拔的那員老將--黃忠,我就不如他。
不要說黃忠老兒了!
就是那原本寂寂無名的魏延,我也沒有把握能勝過他。
論軍略,荊州境內(nèi)超過我的,更是不知凡幾。
可是,這么多年來,主公因何對我一直信任有加,委我以重任?”
小將愣愣地搖了搖頭。
文聘微微一笑,沉聲道:“很簡單!就是因為我文聘謹守人臣的本分。”
“這...”
小將--文潞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最后,他雙手抱拳,沖著文聘恭恭敬敬地深施了一禮。
“侄兒拜謝叔父提點教誨!”
“呵呵...”文聘笑著點了點頭,眼神一擰,面上露出考較的神色,“潞兒,那你說說看,這次我們該怎么做啊?”
“嗯!---”文潞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斬釘截鐵地說道:“來時,叔父領(lǐng)受的軍令是:
只有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才可對李橫軍發(fā)動突襲。
現(xiàn)下...
現(xiàn)下,李橫軍既如此精悍,我們恐怕是拿不下他們了?
至少,那李橫的項上人頭,我們今天肯定是拿不到。
既然如此,我們應該立刻撤兵?!?p> “嗯!”文聘點了點頭,又不甘地看了對面的李橫軍一眼,才下令道:“潞兒,去傳令吧!
從后軍開始,依次上船。
我們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