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樓船夜游
也以為,來救她的人會是殷深。
結(jié)果卻欠了太子一個人情,真不知該感激,還是頭疼。
她輕嘆之際,身邊的女子低笑了一聲:“是誰的人很重要嗎?在這個世道……我們都是風(fēng)浪中的一葉舟,無法選擇方向,只能隨波逐流?!?p> 可有的小舟,卻想漂向自己想要的風(fēng)景。
司無瑕望著窗外的燈籠,明明還未天黑,卻亮起了紅光。
轉(zhuǎn)念一想。
樂璇姑娘或許誰的人都是,亦或許誰的人也不是,也許……她只是做她認為應(yīng)該做的事。
“其實……”
樂璇輕聲道起緣故,“我之所以給太子殿下報信,是因為此處離東宮更近些,僅此而已?!?p> 說完這話,她便不緊不慢的轉(zhuǎn)身離開雅間。
果然……
如自己猜測的那般,這位樂璇姑娘活得通透清醒,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才能保全自身。
至于旁的……唯有日久才能見人心吧。
司無瑕徐徐轉(zhuǎn)身,看到太子就站在不遠處,克己復(fù)禮,未曾逾越過半分,不由回想起盛景安的那番話,與其堅定的目光。
那是盛景安非做一件事不可時的眼神。
可惜……
她不愿做隨波逐流的一葉舟。
司無瑕徐徐行一禮:“殿下,無瑕有一事相求?!?p> 從未見過她如此嚴肅。
盛景淵不由也正色起來,點頭道:“但說無妨。”
“是。”
她輕輕一嘆:“您也瞧見了,三皇子一貫不理旁人的意愿,甚至十分偏執(zhí),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無瑕的請求或許對殿下來說很為難,但還是想斗膽一言:若來日三皇子想迎娶民女,還請?zhí)拥钕履軌蚺懦f難,休妻,立民女為太子妃?!?p> 說到這里,對面那人已經(jīng)露出微愕的神色。
她徐徐抬起頭:“當然,作為交換,民女會助……”
話音戛然而止。
目光越過盛景淵,對上一雙冰冷的幽眸!
心忽然慌亂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人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冷眸中翻涌的怒意,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追么?”
盛景淵不知何時看向房門,那里已是空無一人。
又見她遲遲沒有言語,這才點頭答應(yīng):“好,本宮答應(yīng)你,作為交換,你需助本宮登上皇位,若哪日你不愿了,本宮也不會強求?!?p> 她是自己見過,這世間少有的不昧著良心做事的女子。
尤其是待他至誠。
所以他也不愿讓這丫頭太過為難,畢竟‘情’字難為人,真到了情竇初開時……
誰也攔不住。
……
夜里。
照月殿一片死寂。
司無瑕在院門外蹲守觀望了半天,愣是沒敢進去。
就在她腿酸腳麻時,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司姑娘!”
這一聲將她嚇得夠嗆!
回頭看清了對方的面容,這才松了一口氣。
并非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許久未見的陳子寬,瞧著近來小日子過得不錯,竟還胖了一圈?
但想到方才被嚇得一激靈,便好沒氣的說:“你嚇我一跳,走路也不帶聲的……”
“我喊了?!?p> 陳子寬委屈的辯駁,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此。
于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倒是司姑娘你,看什么呢這么專注,讓我也瞧兩眼……”
說完便要探出頭,卻被一個肉乎乎的小手掌按了回去。
“有話快說!”
“是……”
陳子寬艱難的掏出信件,口齒不清的解釋:“其實……我是來送東西的……”
送東西?
司無瑕撒手接過請?zhí)骸版?zhèn)北侯府近來有喜事?”
喜啥呀!
陳子寬連忙幫她揭開,興高采烈的解釋:“北邊打了勝仗,已經(jīng)在班師回朝的路上了,所以我代家父慶祝一番,特請京城的名門望族坐船夜游。”
是了。
前世似乎是有這么一回事。
那樓船乃是皇家之物,原是圣上首肯借出去的,如今圣上病倒已有一段時日,這船又該如何借?
這個疑惑剛冒出來,身邊的少年便迫不及待的炫耀:“說來你可能不信,這船乃是皇家的大樓船,可是太子殿下點頭首肯的!”
果然如此。
司無瑕合上請?zhí)?,“行,我知道了,屆時定赴約?!?p> 正好……
趁此機會與某人解釋。
她并非背棄師門,若他真想做那九五至尊的話,她也不是非要與太子站一隊的。
好歹……他也算是自己半個師父不是?
……
三日后。
京城所有權(quán)貴都登上了樓船,不由驚嘆這恢弘的佳作。
縱觀世界,哪國還能造出這樣一座足以容納數(shù)百人的樓船?怕是光看到這樓船,便被嚇破膽了吧?
一時間,贊許與奉承的聲音在樓船內(nèi)此起彼伏。
終于——
巨大的水聲淹沒了一切。
樓船開始滑向大海,起初搖曳不止,后來漸漸穩(wěn)住船身,權(quán)貴們才膽敢走出樓閣。
從船沿往下看,數(shù)十盞紅光映在粼粼的水面上。
再觀逐漸那遠去的地面,眾人身處之地用‘極樂仙境’二字來形容似乎都不為過。
但眼下她無心觀賞。
百來號人在甲板頻繁走動,尋人簡直如大海撈針!
就在她幾近放棄時,終于在不遠處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惹眼。
可沒想到……
對方瞧見自己,竟然直接就掉頭走人了!
“?。 ?p> 這就過分了!
司無瑕當即追上去,二話不說就闖進了寢室。
啪啦!
房門被順手一關(guān)。
殷深意識到不對,轉(zhuǎn)身便看見一個氣喘吁吁的姑娘。
他頓時怒了:“誰允你進來的?出去!”
“我不出去!”
司無瑕狠瞪了回去,索性抱著雙臂坐下來:“躲了我這些天,這下你總該躲不掉了吧,說說吧,大人您又在發(fā)什么脾氣?”
她實在瞧不懂,這人生起氣來總是莫名其妙。
今日非得問個清楚!
但某人顯然不愿與她糾纏,尤其是當日之事。
“出去?!?p> “我不!”
“出去!”
“好!”
司無瑕憤然的起身,“那我找太子去了!”
激將法果真有用。
話音剛落,細小的胳膊就傳來一股猛勁!
她被拉了回去:“怎么,司小姐果真移了情,戀上了太子?還是說,你本就是見異思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