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何必還要費盡心機裝上這一個月,朝堂已經(jīng)盡在殿下手中,守城軍御林軍都在殿下掌握之中?!蹦匠聪蛱K延逸:“殿下要的不就是這名正言順嗎?”
蘇延逸無法反駁,他咬著牙轉(zhuǎn)過身去。
蘇延亭的罪證一定,他就必須讓楚帝出面了。
“五天吧,五天后?!?p> 若是陛下一意孤行,他總得多一分把握。
慕朝拱手,掩住眼中的鋒芒:“臣遵旨?!?p> “你的務(wù)必控制住那些朝堂清流,能保一些便是一些?!?p> “是?!蹦匠顺鋈?。
看著陽光正好,慕朝輕輕松下心中的那口氣,露出了一抹笑意。
一只蒼鷹劃破天際的云霞,展翅而過,落在郡主府的庭院內(nèi),高傲的不可一世。
牧塵看到這只黑鷹伸手抱起來,拿下腳上綁著的信箋走進書房。
“主子,有信?!?p> 慕朝接過去,看完笑了:“廬陵郡王就在京城不遠(yuǎn)處。”
手指一松,信箋投入火中,慕朝眼中倒映出這明媚躍動的火焰:這場硝煙終是要來了。
牧塵臉色一白,握緊了手里的劍:“主子真的要做嗎?”
慕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都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了,為什么不呢?”
“可是,郡主和云王他們......”牧塵心中滿滿的掙扎,這話說出來不知是對慕朝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
慕朝攢緊拳頭,神色帶著恰到好處的黯然與失落:“是我欠她的,日后她要打要罰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松仁心中苦澀:“主子......”
“你還要說什么?”慕朝研磨的手一停,看向他。
可他終究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慕朝心中失落,提起筆將這消息重新騰抄到絹紙上,遞到牧塵手里:“傳信給殿下吧!”
松仁從梁上下來,看著牧塵離開的方向攥緊拳頭:“姑爺,我不明白?!?p> 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選擇這樣一條路。
不明白,是他變了模樣還是這才是他面具下的本真。
慕朝閉上眼睛:“傳信吧!”
同樣的密信,順著云王府的密道進了紫宸殿,到了臥病在床的帝王手中。
楚帝看著殿門打開,眼前的人一身朝服,數(shù)日臨朝威重不露,面上謙卑,眉眼處的野心與傲氣卻怎么也掩藏不了。
這是他的兒子,身在帝王家的兒子。
大楚的皇子并不需要每個都能文能武,治國打仗樣樣都行。
他以為他無心權(quán)勢,便放任他賞月賦詩做那風(fēng)雅之人。
卻不想,從一開始就錯了個徹底。
楚帝壓下心中的繁復(fù)心緒,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眼睛。穿戴整齊的明黃龍袍,襯出了面上一道道無法折返的皺紋。
但那雙眼睛依舊鋒利如刀,神色依舊泰山崩而不改。
云王始終站在他身側(cè),四十八個影子揮劍紛紛擋在蘇延逸面前,甚至連李公公一個閹人也拼死護在楚帝面前,這些人迫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感覺到楚帝的目光,蘇延逸手心捏了一把汗。
可他終是扯出幾分笑容,彎下背脊:“兒臣見過父皇。”
刑部結(jié)案的條陳終于遞了上去,李皖與一眾臣子聽的火起,再度沖到了紫宸殿。
門前御林軍持劍而立,陰森的鎧甲在烈陽之下,依舊不寒而栗。
他們身前是早在那里等著的慕朝,他神色淡淡溫潤如玉,穿著那一身絳紫的官袍,站的筆直,足以讓朝堂的老臣都多看兩眼,脫口而出的話卻聽的人背脊發(fā)涼。
他竟是站在紫宸殿前,再次作死的將那條陳誦了一遍。
弒父弒君,禍亂社稷條條罪狀有理有據(jù),辯無可辯。
李皖聽得臉色漆黑,指著慕朝手指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看著眼前的慕朝和那些御林軍,眼前只有一門之隔的紫宸殿,仰頭大笑涕淚而下:“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大楚的運數(shù)竟是毀在你們這兩個賊子手里?!?p> 慕朝伸手去扶,卻被李皖一把推開,他的手僵在半空,無奈嘆了口氣:“李院正,殿下監(jiān)國之權(quán)是陛下親給,那詔書你也是看過的。監(jiān)國以來,殿下兢兢業(yè)業(yè),朝堂未亂半分,您的奏請他都一份不差的準(zhǔn)了,您究竟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李志清扶著自己的父親,聽了此言冷笑:“持心不正,表面功夫做得再好又有何用?山河陷落,就憑他為了區(qū)區(qū)權(quán)勢始終不肯派兵,他就不是大楚的皇帝。”
他瞪向慕朝:“我們讀書人不懂什么帝王權(quán)術(shù),只知道眼中放得下天下臣民的君,才是我們的陛下。他既然行得正坐得直,何不把眼前這道殿門打開,讓我們見見陛下?!?p> “你們真的要見嗎?親眼見到危坐大殿上的陛下現(xiàn)在是何種光景嗎?”
眾位臣子臉色一僵。
殿內(nèi),蘇延逸輕聲道:“陛下還在等什么呢?不妨告訴陛下,廬陵郡王已經(jīng)到了京城,京城守軍在我掌控之中,即使陛下站到城頭也不會有人聽信于您?至于御林軍,這些日子想必您深有體會。云王帶著影衛(wèi)闖了四次,都沒能帶著您闖出去。事到如今,想必所有的能使的機會,陛下都用上了?!?p> 他露出清純無害的笑,坐在寢殿的軟榻上:“可是您還在這兒!”
云王手指捏的咯嘣咯嘣響,覺得自家小子這么和他說話,他能一巴掌糊上去。
可惜,面前的楚帝始終鎮(zhèn)定自若,聽到這話眉頭都沒挑一下。
“朕不想與你多費唇舌,這傳位的詔書到不了你手里,這萬里江山?jīng)]有一寸是你的。若你能收斂心思醉心書畫,朕容得下你。若你能嶄露鋒芒與延亭堂堂正正爭上一回,朕也容許。”
“可我選擇你最沒想到的一條路?!碧K延逸輕笑接話:“父皇為何不問一句為什么?”
云王看著楚帝一副神色不耐的模樣:你都沒看到陛下一臉不想理你的樣子嗎?
“朕怕臟了朕的耳朵?!?p> 蘇延逸笑了,放聲大笑,盯著眼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楚帝:“父皇,沒有人是沒有野心的。中宮嫡子早逝,我是貴妃之子,身份尊貴,一步之隔為什么要止步不前,做那醉心花鳥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