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眾人分頭采集了桑葚,回到旅館之時,已經(jīng)是日暮時分。
期間,他們并沒有遇到薛明、司機或者黑衣人,一切似乎平靜無比,沒有糾紛。
陶謹打開了手機??靸商鞎r間沒充電,電量早已經(jīng)岌岌可危,恐怕過不了明天就會關(guān)機。
現(xiàn)在手機這種身外之物好像早就沒有了用處,但陶謹卻是另辟蹊徑,堪堪開著省電模式,一邊行走一邊根據(jù)行進路線簡單地繪制了一下地圖。
假如這座山形成了無盡循環(huán),那么到底是從哪里開始循環(huán)?這個死循環(huán)的空間一定有邊界吧,只是他們走到邊界之時,會因為空間的扭曲,到達邊界的另一頭。
旅館門前,劉升平和吳雪松已經(jīng)站在那里,他們一一檢查了眾人提交的食物,才放人進門。
然后,劉升平指著被他暴力拆遷的門,命令道:“把這個破門給我修好安上去?!?p> 看著眾人不為所動,劉升平又補充道:“難道你們想那個黑衣人在晚上潛入進來?”
陶謹?shù)热松锨埃验T修好,發(fā)現(xiàn)劉升平早已經(jīng)拿著從老板身上摸出來的門鎖,走上來將門牢牢地從里面鎖上。
一樓的門、窗都被鎖得嚴嚴實實,既防止了黑衣人進來,也阻止了他們出去。
劉升平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拿起了桌上的一桶方便面,問道:“這是誰的?”
“應(yīng)該是我的吧?!碧K婉看了一眼,那一桶泡面是她最愛的“麻辣香鍋味”,既然沒人認領(lǐng),那就多半是她的。
“哦?那你解釋一下怎么回事?”劉升平語氣不善。
“什么怎么回事?”蘇婉困惑,看到劉升平一副懷疑的樣子,反問道,“難道我還能在沒開封的泡面里下毒嗎?有這種隔空取物的能耐,我早就走出這座山了?!?p> 姚敏等人不由得驚愕,蘇婉居然當著劉升平的面說出這種話!太勇了吧!
陶謹不禁贊嘆蘇婉懟得還真有一番水平。若真能隔空取物的話,就等于高維生物了。既然高一個層次,走出這座三維空間封閉的山,確實不算難事。
“這位同學真是口齒伶俐啊?!眲⑸狡ばθ獠恍Γ噶酥竿吧系囊粋€數(shù)字,道,“這是什么意思?2020年?逗我?”
陶謹定眼一看,那正是泡面的生產(chǎn)日期。劉升平為什么質(zhì)疑這個?
“哪里不對?”蘇婉問。
“這日期是十年后!”劉升平忍無可忍,怒道,“你故意逗我玩是吧?!”
“什么十年后,今年就是2020年……”蘇婉說著,忽然頓住了。
因為她的心里浮現(xiàn)出了可怖的想法。
不僅僅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了一個猜想。
蘇婉道:“你可以看看我們帶來的其他東西,生產(chǎn)日期都是2020年?!?p> 劉升平憤怒地把泡面摔在了桌上:“開什么玩笑!現(xiàn)在是2010年!”
“我去看看?!眳茄┧芍鲃诱埨t,上了樓去。
隔了一會兒,吳雪松緩緩下樓,帶著驚愕的神色看了過來:“沒錯,都是十年后……”
劉升平的眼神里終于帶了些許恐懼,他審視著眾人,目光如刀一般,想要將所有人一層一層地剝開。
陶謹忽然領(lǐng)悟到,之前江羽霖對他說的那番話了。
因為觀測者的主觀影響,造成了所觀測世界的參差,但不僅僅因為主觀感受……
還有一個客觀原因就是,他們和劉升平、老板、甚至整個空間,都不在同一時間上!
時與空,總是相輔相成。
老板說得其實不錯,歸根結(jié)底,他們才是外來者,是闖入者,他們從未來步入了這個過去的空間,打破了這里的常理,讓這個空間連接成一個圓環(huán)!
陶謹又想到了他們在大巴車上,盧渭陽翻出的一個新聞。
十年前,近月山的失蹤案件。
恐怕他們看到的那個事件,就是他們自己。
失蹤人數(shù)不詳、涉及人數(shù)不詳、至今未能找到尸體……各種模棱兩可的數(shù)據(jù)無不透露著詭異。
現(xiàn)在想來,也怪不得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了。
若是在這個封閉空間中死去,就會永遠存在于此處,無法回歸到正常的世界中,完完全全被獨立出來。
這種感覺,簡直像被世界遺棄。
如果他們所看到的十年前失蹤案正是指他們自己的話,也就是說,這是命中注定的。
他們注定會步入這個過去的空間,注定會在過去的歷史上留下“失蹤”的疑案。
陶謹忽然有些理解江羽霖所說的宿命論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向了江羽霖,卻發(fā)現(xiàn)對方也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相撞,江羽霖壓低聲音道:“這個事件是注定的,但未來卻不是。既然歷史的記載都是‘不詳’,就是不確定因素,擁有無限可能?!?p> 陶謹詫異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江羽霖竟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真是奇怪的默契。
但同時,他發(fā)現(xiàn)了江羽霖話語中前后矛盾的地方。
在之前,江羽霖所說的宿命論,或是一些別的話,都是很消極的想法,為什么這時候卻對陶謹說“未來無限可能”?這根本不符合宿命論的觀點。
或者說,這就是江羽霖在車上說的“沒什么確切相信的”,只是知道這個觀點而已。
于是陶謹?shù)溃骸拔揖驼f你還是唯物主義者吧,你這句話就不符合宿命論了。你前天在車上說,你對平行世界這個理論可以說相信也可以說不相信,所以宿命論也是如此?”
江羽霖明顯地愣了一下,道:“我這樣說過?”
“當然。”
“……是嗎?”
“怎么才兩天你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陶謹笑道。
“閉嘴!少竊竊私語!”劉升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我才懶得管你們是不是什么未來人,現(xiàn)在這里荒唐事已經(jīng)夠多了!只需要清楚,你們只有聽我的才有活路!”
眾人怒不敢言,在劉升平的催促下上了樓,回到了房間。
劉升平和吳雪松已經(jīng)把廚房里所有的刀具拿走,他們完全手無寸鐵,只能忍氣吞聲地留下。
太陽完全落山,沒有電的環(huán)境下,旅館完全被黑暗籠罩。
好在陶謹只是拿了食物給劉升平,袖珍手電筒并沒有交出去。
本來以為這個發(fā)揮不了什么作用,沒想到還真虧自己準備萬全。
陶謹打開手電,再次觀察這個房間內(nèi)的設(shè)施。
怪不得他們在網(wǎng)上看到的旅館和現(xiàn)在大相徑庭了。
因為這是十年前的旅館。
陶謹又想到了薛明的理論,觀測者不同,導致空間錯亂??磥硪疱e亂的本質(zhì)來源于,他們根本不是一個時間上的人。
那么,是不是殺死了與自己時間不同的所有觀測者,就能破解這個循環(huán)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