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艾爾迪亞帝國
當梟在制伏了希斯特利亞,并在地下準備好了巨人繼承儀式時,艾爾文將昏迷不醒的艾倫帶到了這里。從超大型巨人中出來后,他因數(shù)日以來不眠不休、以及短時間內(nèi)連續(xù)變成超大型巨人而鼻血直流,虛弱不已。
“……你還是快回去歇著吧?!笨粗慌阅ㄖ茄哪侨耍瑮n說道。
“不……”而艾爾文看了一眼被綁縛上高臺的艾倫,又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黑發(fā)男人,答道,“我想親眼看看你繼承進擊巨人的樣子?!?p> “……我就是為了這一刻來的啊,”看到他投注過來的目光,梟也向高臺上看去,記憶仿佛又蕩回到聽聞墻外真相的那一天,“我想親眼看看,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很像我?”
“通過巨人的記憶嗎?……”勉強止住了因過度使用巨人之力而流下的鼻血,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支裝有吉克給予的脊髓液針劑的盒子,“不過,要說的話,也應(yīng)該是你像他吧……”
兩人貌似是有些不合時宜地在一場慘烈的戰(zhàn)役后說著這般“打趣”的話,卻沒有注意到臺上被鐵鏈銬著的艾倫已微微恢復(fù)神志……
“你這個……叛徒!”
當梟從艾爾文手中接過針劑,卷起袖子,正欲往小臂上打去,而艾爾文也欲以立體機動裝置前往一側(cè)的冰壁上時,這一回響在地下溶洞中的聲音打斷了兩人。
“你究竟是什么時候背叛我的?。俊?p> 話音的來源是跪在高臺上,有著一頭黑色中長發(fā)的少年。他甫一恢復(fù)意識,那些屈辱而痛苦的記憶便涌上心頭,使之情緒格外激動。此時,他竭力質(zhì)問著站在下方仰視著自己的這個黑發(fā)男人,這個前不久還信誓旦旦地應(yīng)下自己“成為英雄”的邀請的男人……
“背叛?……”而梟有些啼笑皆非,暫放下拿著針劑的手,開始解答起少年的疑惑,“呵,你似乎搞錯了什么……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你的人?!?p> “……”
意料之中的回答,艾倫沉默地低下了頭,眼中是不甘的淚水與悲戚的神色。
是啊,他早該想到的。
這一切都是一個騙局、一個圈套!
又是……又是那個男人的圈套?。?p> 什么“一山不容二虎”……自己太過天真了。
原來,墻內(nèi)的兩只惡魔勾結(jié)到了一起、沆瀣一氣……
還有什么比這對于世界來說更糟的嗎???
他絕望了,腦中又浮現(xiàn)起在瑪利亞之墻奪還戰(zhàn)中看著那個混蛋奪過超大型巨人,并被他騙到地下室中的場景……
不甘的淚水化作原初的憤怒滴落到心底,他抬起頭,面前是已經(jīng)變成無垢巨人的梟,以及他身邊那個仍舊一臉氣定神閑的可恨男人……
“你們這兩個披著人皮的畜牲……”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心中只剩下對這兩名極惡之人的詛咒。
“你們就應(yīng)該像豬狗一樣被人虐辱、宰殺?。。 ?p> 他沒有被捂上嘴,因為剛剛在超大型巨人手中被捏碎了全身骨頭的他,根本沒有力氣再變成巨人。化身無垢巨人的梟一步步向高臺前行著,而攀援到一側(cè)的冰壁上的艾爾文聽著他的厲聲詛咒,默不作聲。
“我詛咒你們!!今后永遠活在非人的痛苦————”
當他激憤地說到最后幾個字時,出現(xiàn)在高臺前的巨人剛好咬斷了他的頭……
……
(配樂BGM:omake-pfadlib)
在“王宮行刺事件”、“耶派清剿計劃”與“坐標奪還行動”后,權(quán)力的天秤已向艾爾文派傾斜。在鏟除了中立派與耶格爾派后,他成為了墻內(nèi)的實際掌權(quán)者。
但這一系列事件仍留下了隱患,女王雖然被艾爾文派控制,但她的一些親信趁亂通過梟也沒有掌握的地下通道逃出,目前艾爾文正下令全國搜尋這幾名親信的行蹤。
可墻內(nèi)舉國上下也是百廢待興,頻繁的起義與鎮(zhèn)壓使得瑪利亞之墻周圍的邊境形勢十分混亂,這幾名逃竄者極有可能溜出邊境,成為漏網(wǎng)之魚……
在波詭云譎的形勢之中,艾爾文又當機立斷,立刻開啟了對原耶格爾派所在的地下街的清理與納歸行動,收歸其人員、清點其物資、開發(fā)其資源。兩年間,耶格爾派已將地下街進一步開發(fā),將其規(guī)模擴大數(shù)倍,幾乎已形成一個具有獨立生態(tài)系統(tǒng)的地下王國。而他在此基礎(chǔ)上繼續(xù)命人在地下進行擴大與建設(shè),并從全國各地募集來手藝精湛的工匠與博學多識的科學家。一切的布置似乎都在昭示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的來臨……
當一系列工程與議案在整個國境內(nèi)有條不紊地開始推進時,艾爾文也召來了梟進行議談。
“女王親信的行蹤還沒有消息嗎?”房間內(nèi)巨大的落地窗前,金發(fā)男人向梟留下一個背影,問道。
“距那場戰(zhàn)役已過了一個星期,他們可能已在混亂的邊境躲過了盤查,逃向了國外……”梟有些瘆瘆地說道,兩人都明白讓掌握如此多情報的人逃竄到境外意味著什么。
而這也是近來整個墻內(nèi)大興土木、嚴陣以待的原因。
“如果馬萊真的發(fā)動戰(zhàn)爭……我們該如何以應(yīng)?”直切主題,他料想艾爾文找他來定是為了此事,而此時他的眸中顯露一股冷硬的神色,“……發(fā)動‘地鳴’嗎?”
發(fā)動“地鳴”……這看起來似乎是一個面對解無可解的問題、避無可避的方法。
“不……”
但卻被男人否決了。
“一旦發(fā)動了‘地鳴’,就無法回頭了?!?p> 他緩緩說道,向前走了幾步,微微仰頭望向窗外的光景。
“……”
梟凝視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最近的天氣一直不太好,艾爾文看到窗外陰云下的雄鷹已漸漸飛低。天,似乎又要下雨了。而窗外的遠端,依然是那道永遠矗立著的墻壁,無論風吹雨打、霜雪日曬……
“你在巨人的記憶中看到了什么?”
半晌,金發(fā)男人再度開口問道。而梟知道他所指所問的是什么,只幽幽地答道:
“毀滅?!?p> 是啊……按照既定的事實前行,按照艾倫向他邀請“成為英雄”的那個命運前行的話,只會招致毀滅。
梟在記憶中看到了這一點,艾爾文也猜到了這一切。
這場權(quán)力的游戲還遠未結(jié)束。
那么,可還有任何辦法能不給世界招致毀滅?可還有任何辦法能改寫難違的命運?……
“那么……你想怎么辦?”
他終是正式向艾爾文詢問道,他料想著他是否又在想著去踏上一條瘋狂而又危險的道路……
如果是的話,他寧愿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
但答案是肯定的……
“我將只身對抗馬萊軍隊,為你帶領(lǐng)人們遷往地下爭取時間?!?p> “!??……”
斬釘截鐵的話語、簡明有力的回答,卻是如一記重錘敲擊在梟的心房。當在腦中復(fù)寫那個男人所描繪的屬于自己的藍圖全貌后,他幾乎是有些失態(tài)地喝出聲:
“你瘋了?。俊切R萊人會怎樣對待他們的戰(zhàn)俘???……”
“呵……”聽著身后之人情緒有些失控的話語,他卻又在不該笑的時候笑了,“我已經(jīng)是惡魔了……還管自己被怎么對待嗎?”
然后,他如是說道。
“……不……”而身后之人卻是陷入了一陣掙扎,壓抑著翻涌的情緒說道,“我在克魯格的記憶中看見了他們的手段……這對你來說不單單是舍棄性命……”
黑發(fā)男子話語中的痛楚與煎熬回蕩在偌大的空間內(nèi),而眼前的人只是輕闔下眼,眉間沒有畏懼與遲疑,那個聲音又在他心底響起:
“我會前進的。即便再痛苦……”
這聲音一直驅(qū)使著他前行,不畏艱險;這聲音始終詛咒著他前行,邁入深淵……
半晌、睜眼,他只淡而篤定地說道:
“那么,便讓我將尊嚴也舍棄吧?!?p> ……
接下來,他要迎來第五件舍棄的事物——自己的尊嚴。
?。ㄅ錁稡GM:僕の戦爭)
一個多月后,馬萊軍隊踏足了帕拉迪島,將以“解放王室血脈”的名義對島上的艾爾迪亞人進行人道主義殲/滅。而他們遠遠地看見,島中迎擊他們的,除了三道墻壁外,只有一只龐大的巨人……
艾爾文化身超大型巨人,只身迎戰(zhàn)馬萊大軍,掩護其他人撤往地下。他徒手迎擊著敵人的飛機大炮與精銳士兵,放出蒸汽干擾他們的視線,再趁隙將敵機擊墜。
一些他顧不得阻攔的敵軍則突擊到了地下王國的入口處,而調(diào)查兵團的精銳們齊備對人立體機動裝置,皆固守在此,擊斃了一波又一波欲突入地下的馬萊士兵。
艾爾迪亞的士兵們掩護著還未及得遷往地下的平民們進入地下隧道,而在龐大的地底王國,早已安居好墻內(nèi)精銳的學者與工程師。他們將在墻內(nèi)的領(lǐng)袖艾爾文為其爭取的時間中,利用地底大量的資源繼續(xù)擴大先前的科研成果。
而代價便是……
艾爾文化身超大型巨人抗敵,雖然一時之間令馬萊軍隊束手無策,但也因蒸汽與體力的消耗很快敗下陣來。
將從巨人體內(nèi)出來的他俘獲后,馬萊士兵仍欲前往地下追繳墻內(nèi)艾族。他們方踏至門口,卻聽得地下傳來一聲梟帶來的威嚇:
“我島地上資源任君取用,但若妄圖踏足地下,吾等必將以千萬巨人之鐵蹄踏平馬萊!”
士兵們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地下之人所言非虛。他們根據(jù)投敵叛逃的女王黨羽的情報得知,墻內(nèi)艾族的女王希斯特利亞被囚禁在地下,而坐標之力也被墻內(nèi)的艾爾文派控制。他們本想奇襲墻內(nèi),解救女王、奪取“坐標”,卻沒想到艾爾迪亞人早已布好防線。
【嘁……果然不該在沒有奪取“坐標”之前,貿(mào)然進攻帕拉迪島……】
馬萊長官嗔怪著,無奈發(fā)布退軍的指令。不過此役也并非一無所獲,他們俘獲了墻內(nèi)艾族的首領(lǐng),當初奪過超大型巨人的罪魁禍首——艾爾文·史密斯。
馬萊自是打算奪回他身上的超大型巨人之力,但也考慮到將他作為一種籌碼與威懾的利用價值。最終,馬萊公開向各國宣布俘獲了帕拉迪島的首腦,并將其投入地牢作為名義上統(tǒng)治了艾爾迪亞族的服眾手段。
于是,艾爾文便成了馬萊的甕中之鱉、籠中困獸……
他們起初想讓他餓上個十天半個月,讓他沒有力氣再變身為超大型巨人。但當獄卒前往地牢中查看他的情況時,竟發(fā)現(xiàn)四肢被鐵鏈捆縛,跪于地上的他,一直在吃下自己不斷長出來的舌頭來充饑……
這一惡魔般的行徑令馬萊舉國震驚。墻內(nèi)艾族果然是惡魔的一族……懲處這一惡魔民族的聲音聲囂塵上,對一個民族的所有惡意……都將集中于一個個體身上。
既然沒有被當作人類來看待的話……那么對他做什么都是無罪的吧?
既然有著站在所有人對立面的惡魔的話……那么群體的暴力就是正義的吧?
于是,馬萊士兵每天在市民廣場上對他進行酷/刑表演,以供人們觀賞。被刀槍火棍留下的傷痕,第二天又會完好如初……
而人之惡念膨脹無法得到滿足,如此的“演出”也愈發(fā)變本加厲。
曾經(jīng)在棋盤外運籌帷幄的他,如今也被化作了那盤上的一顆小小棋子……
曾經(jīng)在權(quán)力的游戲中縱橫捭闔的他,如今也在馬萊的權(quán)勢下成了游樂之物……
?。ㄅ錁稡GM:Game of Thrones Medley)
一天,他被馬萊士兵押著走出了地牢,廣場上人群已聚集至此。被押解著跪坐到高臺上,他赤裸著上身,雙手被鐵銬銬縛于身前,而面前被扔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觀眾朋友們——接下來請欣賞我們精心準備的‘自/殺表演’!”司儀大聲地報幕著,周圍的人潮中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在挾裹而來的浪潮一般的呼聲中,他有些麻木地低頭看向膝前那把閃著刃光的匕首……
他知道,這些馬萊人要以他的性命來取樂。因為他不會那么容易死去,所以他們能對他做很多事;因為他有著非人的體質(zhì),所以被視作可以任意對待的怪物……
如果不迎合他們的惡念的話,就會被送往巨人繼承儀式的地下,將超大型巨人的力量獻出后成為祭品。
他不想死,
他不能死。
還有……等著他的人。
還有……未完成的事。
他會前進……即便再痛苦。
于是,便只有屈服……
他決絕地用被銬著的手拿起那把匕首,然后以一個略顯艱難的姿勢將鋒銳的刀尖抵到自己光裸的小腹上……而后便是用力在肚皮上拉開一道口子。
一瞬從零加劇到極點的痛苦使他皺眉,咬緊了牙根,卻沒有哼出一聲。腹部被一口氣切開,鮮血如瀑布一般地順著他結(jié)實的小腹汩汩滑下,濡濕了他的長褲。
內(nèi)臟幾乎要自腹腔中點點松脫的劇痛使他閉緊了眼,陷入持久的煎熬中。而無法關(guān)閉的耳簾中傳來的,是人群中興奮的驚呼。
上至老人,下至孩童,盡數(shù)聚集于廣場上觀賞這一血/腥的“表演”。這是一種示威,也是一種教育……
已在耶格爾醫(yī)生的筆記中了解到馬萊人的劣根性,他本就不對這個國家的人抱什么期望;但親歷其中,更加直面了這種惡意。
說來也可笑,在這種莫大的痛苦與屈辱中,他竟還有功夫來思考馬萊人的“國民性”……
呵,也許此刻,正應(yīng)當把自己不當作自己。把這身不視作己身,把這心不視作己心,才能在這沒有盡頭的恥辱與苦痛中茍活下來吧……
他舍棄了人性,舍棄了感情;舍棄了尊嚴,舍棄了性命……還要竭力扼殺那被蠶食得早已麻木,僅余一些一毫、一分一點的內(nèi)心。
不過,此刻的痛苦持續(xù)不了多久了……巨人的力量已使他的傷口開始漸漸恢復(fù),濃濃的蒸汽自他的腹部升起,飄散到廣場的上空中。
“怪物??!……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惡心??!”
而廣場的人們卻叫罵起來。
“下賤的艾爾迪亞人……惡魔的民族!”
“應(yīng)該殺光他們!!讓他們永遠做我們的奴/隸,跪在我們面前!”
惡毒的咒罵再度鋪天蓋地地襲來,跪坐于高臺之上的他卻已漠然……不是沒有想過就這么化身超大型巨人將所有的污言穢語都化作被自己屠/殺時的絕望悲鳴,但一旦開始的話……就停不下來了。
馬萊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那么本來因自己的犧牲而爭取了時間潛藏于地下的同胞們,又會受到戰(zhàn)爭的侵擾。那么一直以來的研究就會中斷,他們也不得不啟動最后的保險——地鳴。
如果發(fā)動了地鳴,那么這個世界就會陷入真正的地獄之中。艾爾迪亞人將被再度卷入因果的鏈條中,一切都不會有終結(jié)……
直到此刻,他仍在忍辱負重……
所以……一切都沖著他來吧!將一切的惡意、怨毒、咒罵、酷/刑、拷打、虐待、侮辱……都沖著他一個人來吧!
這也是……身為艾爾迪亞的惡魔的自己,應(yīng)當承受的吧。
惡魔……就該身在地獄,不是么?
于是,地獄的通廊便為他鋪陳開來……
戛然而止的“自殺表演”顯然不足以取悅今天的觀眾,一旁的馬萊士兵取過一副粗重的鐐銬,銬在了他雙腳的腳踝上……
那人粗魯?shù)厝碌溃?p> “快‘走’,你這賤/奴!”
“走”?……
他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從內(nèi)心深處爆發(fā)出的一股屈辱感使他握緊了拳……
雖已竭力地扼殺內(nèi)心,但還是做不到全然無知無覺……
而在他一瞬的思慮中,身后的人粗暴地用沾染了泥土的軍靴踢了踢他的背,不耐煩地說道:
“向前‘走’!”
于是只得暫且將這種恥辱感咽下,順從地用膝蓋“走”下高臺,然后在兩側(cè)人群留出的通道中跪行向前……
施虐欲與征服欲得到滿足,人們激動地再度發(fā)出呼喊,轟亂而亢奮的人群中發(fā)出的吶喊為何語,他已聽不清。但瘋狂的人們砸過來的石子,在身上擊出千瘡百孔的痛楚,卻清晰可見。
他緩緩在叫罵與投石的暴風驟雨中膝行著,意識已有些恍惚……眼前,是沒有盡頭的道路;兩側(cè),是面孔模糊了的人群……
他恍惚間覺得這些人的面孔化作了一張張熟悉的臉……是那些曾經(jīng)因他而死,為他而死,被他殺死的同伴。他們想看看自己獻出的心臟有沒有結(jié)果,想看看那個將他們的性命當作了棄子的艾爾迪亞的惡魔如今下場怎么樣……
卻看到他可笑地在這條長長的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這……便是他的贖罪之路吧。
不是惡魔身在地獄,而是惡魔創(chuàng)造了地獄。
親手將自己推入深淵,也將他人推入深淵,于是如今在這無盡的痛苦與屈辱之中輪回……也是應(yīng)該的吧。
……
這只是為人們所看到的,而在人們看不到的黑暗牢獄中的呢?……
承受著非人的折辱與虐/刑,他在身體隨處可感的痛苦與屈辱之中,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那日艾倫的話語……
【呵……還真給他說中了啊……我現(xiàn)在就像豬狗一樣正被人侮辱、虐待……】
但他仍不打算屈服,仍不打算放棄生命……
只因……遙遠的故土中,還有人在等著他……還有未完成的事。
雖然……絲毫不知外面的情況,那個代他領(lǐng)導著艾爾迪亞的男人是否已經(jīng)死去?這世界是否還如他所想的那樣?
但是……只要還活著,就有不能放棄的希望。
直到此刻,他仍在進行豪賭……
賭同胞們會走出地下國度,絕地反擊;賭那個人會絕境突圍,前來救出自己;賭自己的明天、還有未來,未來、還擁有可能……
相信著,并且一直等待下去;即便再痛苦,也要前進。
而后,就這樣過了一年……他等到的,卻是前往巨人繼承儀式的地下……
被捆縛著,跪伏于高臺上的他看著馬萊的高層、與將要繼承超大型巨人的榮譽馬萊戰(zhàn)士走近密室內(nèi),看著他們從皮箱中掏出針劑……
難道……就要這么結(jié)束了么?一生……
原來……這一次的忍辱負重,最終只迎來了這樣的結(jié)局;
原來……這一場的孤注豪賭,終究是沒能得見任何成果。
畢生郁積于心的痛苦與不甘,在剝奪一切的絕望面前,化作一瞬的崩潰,一滴淚,從他的眼角緩緩滑落……
雖然不顯眼,但還是被下面的馬萊人看在眼里。
“喂喂喂喂喂?。俊氵@惡魔還會流淚??不是吧,是‘鱷魚的眼淚’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你真壞,別開玩笑了~他畢竟被我們‘那樣’了一年呢~被弄哭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哼,雖說如此,你們知道他殺了多少人嗎?被我們這樣對待也是理所當然的!——接下來,就到巨人的臭嘴中懺悔你的一生吧!”
話音一落,偌大的空間中一陣亮光閃過,變成了無垢巨人的艾爾迪亞戰(zhàn)士張大了嘴,向面前這個可口的“食物”流著口水慢慢走來……
艾爾文沒有再流下第二滴淚,只是絕望地閉上眼,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說。
他等待著這讓一路以來堅持的最后的信仰與希望破滅、奪走一切、卻也結(jié)束加諸己身的苦痛的審判降臨……
呵……不是再正常不過的結(jié)局了么?
身為惡魔的自己,還期待什么呢?……
?。ㄅ錁稡GM:Zero Eclipse)
而后,一聲崩天裂地的巨響降臨,上空透射而出的光使他猛然睜眼,而后那刺眼的光幾要灼傷他的眼皮。進擊的巨人怒吼著從上方?jīng)_了下來,一把抱住那只靠近自己的無垢巨人,狂亂地以硬質(zhì)化的爪牙將其撕咬成了碎片。
其身后一些攜帶著噴氣式背囊的士兵沖了進來,擊斃在場的幾個馬萊高層后來到了他所在的平臺上。他沒有見過這些裝備,但他知道,這是他們研究的成果。
他……終于還是來了!
……
數(shù)日后,帕拉迪島的海岸邊。
“那天……我在馬萊救出你,看到你的第一眼時,你簡直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梟帶著有些抱歉的笑對身邊沉默了許久的男人說道,明明是一個讓人不想再提起的話題,卻又令他想提。
“呵……已經(jīng)‘死’了很多回了呢……”而金發(fā)男人在他旁邊說道,面上和語間還沒有完全褪去因長久的折磨帶來的疲態(tài)……
“……”聽著他貌若坦率的“自嘲”,梟的眉頭皺起一抹鈍痛,而后有些艱難地繼續(xù)問道,眼神卻望向遠方的海岸線,不敢直視那人的眼睛,“你受了不少苦吧?……”
“……嗯?!?p> 他沉吟片刻,做出肯定的答復(fù)。
即便是他身旁的男人,也不知道在這短短的一聲應(yīng)答中,飽含著多少無法訴說的情緒……
一切仿佛就要這么如混沌的螺旋一般沉落下去……然而男人突又話鋒一轉(zhuǎn),碧藍的眸子眺望著水天一色的邊際,平靜的海面仿佛洗凈了其中的陰霾。
“不過當你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一切都煙消云散了……”
男人目之所極之處是一望無際的長淵浩穹,一個光點仿佛如盡頭的夕陽反射其中般,再度在那沉寂了已久的瞳孔中映現(xiàn)……然而他的唇角仍是下沉的凝固,只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想,幸虧我堅持了下來。”
而在他的話語中,梟漸漸轉(zhuǎn)頭看向他,看到那明淵中重燃的燈火……
“是的。多虧了你的犧牲與堅持,艾爾迪亞族才能獲得喘息與崛起的時間……”凝視著那星火,他立刻說道,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篤定與鄭重。
“你是我們的英雄?!?p> “!……”
他些許驚愕地回頭看向黑發(fā)男子,擺出一副那人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擺出的訝然神情。而后那人卻又見得他微微低下頭去,自嘲道,嘴角卻是松動了剎然的笑意。
“呵……不過一介惡魔罷了~”
“……呵~”
梟愣了愣,而后卻是心領(lǐng)神會。
故事的最終,
夕陽西下的海邊,
兩人坐在沙灘上,
相視一笑。
……
但這,還不是最終。
海灘邊,一陣緘默之后,艾爾文忽然開口說道:
“我想在這海岸邊……立一座墓碑?!?p> “???……”梟驚愕地轉(zhuǎn)頭看向他。
“哀悼死去的同胞的墓碑?!彼_信地說著,仿佛遺漏了什么關(guān)鍵的事實似的……
“但……”而梟點出了這一事實,“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被你給殺死的吧?……”
“……”他沒有出言以答,只是眉頭輕皺,在面上勾起一抹有些慘淡,又透著幾分殘酷的笑。
【殺/人者給受害人立碑嗎……】
看著他的笑,梟的心海宛如被一粒石子激起水波蕩漾。
【要說的話……我也是其中的一名劊子手?!?p> 思及此處,他不愿再看著他的眼睛,轉(zhuǎn)而低下頭去,也微微皺眉。
【哀悼什么的……真令人心情復(fù)雜啊?!?p> 而那一刻他沒有參透的是,
艾爾文這一看似節(jié)外生枝的決定,
有著更多的深意。
于是,在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精心籌備后,艾爾迪亞人的悼念儀式——也暨艾爾迪亞與馬萊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的紀念儀式,在帕拉迪島接壤馬萊的南部海岸線上召開了。
戰(zhàn)爭之后的儀式,通常都是供人們回顧戰(zhàn)爭,悼念死者,以及展望未來的和平生活所用。這次儀式,不單單是一場艾爾迪亞人對于一路走來逝去的同胞的哀悼,更是一場艾爾迪亞與馬萊之間和平與休戰(zhàn)的歷史進程的見證……
儀式也邀請到了馬萊及各國的人民參與、及見證,四面八方而來的賓客都乘船聚集于帕拉迪島海岸線邊。在哀悼儀式過后,各國的首腦也會被請入宮中一敘,共商國際大事。
而艾爾迪亞人都聚集到了海岸邊,其中也包括在與馬萊簽訂了有條件的和平條約后,被釋放的墻外艾爾迪亞人……自以梟為首,吉克從中內(nèi)應(yīng)的“新艾爾迪亞敢死隊”在馬萊王宮下救出艾爾文的那天起,國際形勢產(chǎn)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墻內(nèi)與墻外,海峽兩岸的同胞終于得以重聚,得到一洗前隙、共創(chuàng)未來的契機。但曾經(jīng)的自相殘殺、猜忌隔閡,縱使經(jīng)過雙方首腦的外交努力,仍在雙方之間埋下了再度分離的導火線……
如今,在帕拉迪島上共建新城,尚處在相互磨合初期的兩岸艾爾迪亞人,攜手至這片曾經(jīng)為一方所遙望,也為一方所阻隔的海岸線上,一同參加他們“新艾爾迪亞帝國”國王————艾爾文·史密斯·艾爾迪亞主持的悼念儀式。
儀式開始,以克羅巴·弗庫洛·艾爾迪亞及吉克·耶格爾·艾爾迪亞等人為代表的艾爾迪亞人們,將手捧的花束獻到了海岸上為紀念同胞而設(shè)的墓碑旁,同時……為墓碑前方留下了一條兩側(cè)鋪滿花束的道路。
岸線外的艘艘巨輪上,馬萊等國的國民們都在海風吹拂的甲板上注視著他們的儀式。獻花代表們返回了隊伍前列,身著葬禮禮服的艾爾迪亞人們皆陣列于此。而后,在眾人讓出的道路中,艾爾文國王出現(xiàn)了。
他手捧巨大的由白百合、白菊花與梔子花組成的花束,身著黑色禮服,面上是看不出所思所想的古井無波。接下來,便是整個儀式中最正式、最高潮的部分,國王艾爾文將在全世界人民的見證下,親手為戰(zhàn)爭中死去的同胞獻上花束,并進行致辭。
那一瞬,海岸邊的風仿佛都靜止了,浪濤也不再低語;那一幕,一位身穿黑衣的金發(fā)男子,手捧純白的花束,越過人潮、越過花海,終而停駐在那座豐碑面前……
男子緩緩地將花束放在墓前,而后無聲地佇立……他微微低頭,注視著墓碑。腦中的思緒如暴風一般回溯……
曾經(jīng),也像這樣一般在墓碑前獻上花束;而今,立場卻已倒轉(zhuǎn)……
曾經(jīng),有無數(shù)次像這一刻般哀悼著死去的同伴;而今,卻無法忽略他們因何而死的事實……
曾經(jīng),他在尸骸鑄就的高峰上俯瞰著世間;而今,這血海凝結(jié)為了矗立在自己眼前的一座小小墓碑……
于是,往昔的一切便可作罷么?……徒將昔日倉惶死去的冤魂,作為這種具有作秀性質(zhì)的儀式上的道具,平白的犧牲締造虛假的和平,無辜的慘死者便可在地獄中安息嗎?。??
不……地獄的聲音仍回蕩在他耳畔,業(yè)火的孽景仍閃爍于他眼中。被自己親手送上斷頭臺的厲鬼悲鳴嚎叫著,要使他終生飽受炙烤煎熬,要使這個世界一同化作煉獄……
他想起了那些自己救不到的人,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的一次次決策,想起了那些所謂的權(quán)宜之計……失去親人的人們厲聲喝問,承擔著意料之外的死亡的人們討要著說法,被當作了棄子的士兵們一邊哭喊著一邊獻出心臟……
他想起了那一次次的謊言,被精心編織出的騙局,超大型巨人現(xiàn)出的身形涂炭了生靈……而后便是足下冤魂化厲鬼的惡號,被剝奪之人的無助哭喊與極端詛咒,地獄的鞭刑、墮落的狂歡……以及那無間之中冤死之人愈漸增加的一雙雙眼睛。
……
孤獨地矗立著,他沉痛地閉上了眼。而隨著沉重的眼簾緩緩落下的,是他的雙膝……
青石板被叩響的聲音,剎那攪破了世界的寂靜……地獄中惡鬼凄厲的嚎叫于這一聲響之后乍停,靜止的時空仿佛重又撥動發(fā)條,咸腥的海風夾雜著海鳥的鳴叫掠過,輕撫著墓碑的浪濤聲也蓋不過的是……人群中在這一舉動后爆發(fā)出的驚呼聲。
以及其后接踵而至的如層層浪潮般的議論聲。
當參加葬禮的人群都在寂靜中等待著艾爾文會發(fā)表怎樣的致辭時,下一幕,卻見他在所有人面前屈膝下來,跪立在墓碑前,低頭……
這一幕,也另乘著船遠遠觀望的各國特使們震驚。馬萊巨輪的甲板上,幾名馬萊高層在看到這一舉動后舉著紅酒杯的手一顫,竊竊私語起來:
“……那個艾爾文·史密斯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不,現(xiàn)在的話應(yīng)該稱為艾爾文·史密斯·艾爾迪亞了……”
“哈,這有什么的!他在我們這兒被囚禁的時候,可是在廣場上跪行過呢~”
“白癡啊你,這意義根本不同。衣不蔽體的奴隸的屈膝,與穿戴整齊的上位者的屈膝,其意義是不同的?!?p> 而另一方東洋一族的使船上,使節(jié)們也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居然在這樣的公開儀式上,選擇這種方式來謝罪嗎?……是作秀嗎?”
“就算是作秀……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啊……”
遠望的他國使者們尚且如此,近觀的人們更是為這一舉動所震撼:
“艾爾文大人…………”
“不……您怎能如此舍棄尊嚴……”
人群中,吉克為眼前的這一幕所一震。而梟更是握緊了拳,看著那人跪在眼前,心一瞬仿佛被狠狠揪緊……
而后,碑前跪立著的人開始了致辭,卻并沒有起身……
“……艾倫·克魯格,格里沙·耶格爾……奧路德·諾爾,畢加·約克……歐魯·波扎德,佩托拉·拉爾,埃爾德·琴,米凱·薩卡利亞斯……”
他開始低頭默念這一個個逝去的名字,期間,雙膝始終不曾離開過地面……周圍的人們聽著這一個個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有的震驚,有的憤慨,有的悲切……
“……阿爾明·阿爾雷特,讓·基爾斯坦,科尼·施普林格,薩沙·布勞斯,韓吉·左耶……達里斯·薩克雷,達特·皮克希斯,奈爾·德克,三笠·阿克曼,艾倫·耶格爾……”
而他繼續(xù)念著,這一串串長長的名字堆疊起了記憶中的尸山,昔日的同伴們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又一點點在他的腦海中展開來,有的震驚,有的憤慨,有的悲切……
梟也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他就這么跪在那里,花了很長的時間,慢慢默念出這些名字……周圍的艾爾迪亞同胞們都和他一樣陷入深沉的哀切與沉默中。
【你是想以這種方式贖罪么……艾爾文……】
而遠在巨輪上聽著這些的別國使者們卻有些不以為意,不知道這位新艾爾迪亞的領(lǐng)導人特意讓他們等在這里聽這一串串不知名的名字是何用意。正在各國高層們摸不著頭腦時,這一“艾爾迪亞的名單”終于念完……
在簡短的停頓后,儀式中央的碑刻前,那跪著的人再度開口說道:
“……以上在漫長的戰(zhàn)爭史中,為新艾爾迪亞的榮光獻出心臟的吾等同胞……我謹代表新艾爾迪亞帝國的全體國民,在這片吾族世世代代、前仆后繼也欲行至的海岸上,對上述烈士致以最誠摯的敬意與歉意!”
他的言辭擲地有聲,而愈漸慷慨激昂。
“并在這片曾阻隔了我族人民的海岸上,將先烈的英靈鑄刻為此座豐碑,以作吾族與世界各國和平的見證與傳承!……戰(zhàn)爭,結(jié)束了??!”
在說到最后幾個字時,他幾乎是用全身的力量吼著,跪著的身體微微前傾。雄渾有力的話音震徹了天地,在場的人們心中的鐘聲都宛如被重錘敲響;剎那間,闊海長空之中時間宛如凝固,天地間陷入了一陣靜默……
而后,不由自主地拍響的幾聲掌聲零散地響落,而后仿佛細碎的雨點急劇加驟為暴雨一般,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周圍被掌聲包裹,置身于人群中的梟卻一時怔愣,只感眸中有熱淚盈眶。
【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嗎……】
【艾爾文……你終究是一個人抗下了所有?!?p> 如驚濤駭浪般連綿不絕的掌聲此起彼伏著,海岸邊站在甲板上觀望的人們也由衷地投來贊許與敬佩的目光,馬萊高層手中的半杯紅酒,依然躺在玻璃的高腳杯里。
飽含真誠與敬意的掌聲響徹了長岸,久久后才如初歇的驟雨般漸漸淡下去。而從開始至結(jié)束,沉甸甸的方碑前那個跪著的身影,都不曾挪動過腳步……
在掌聲的包圍中他閉眼,雙膝因久跪早已發(fā)麻,心中卻是罕見的寧靜,仿佛與遼闊的天地融為一體。
世界的枷鎖仿佛松動了一個栓鈕,天穹之上的蓋子一若被冥冥之中不可窺的手掀開。
有多久了?……沒有這樣開闊地感受著世界。
曾經(jīng),執(zhí)念的偏鋒削窄了攀行的峭壁,不顧一切地前進著,看不清周遭。待到回頭之時,身后已堆積起高高的尸堆,以血路鑄就銘耀于胸的輝煌……
曾經(jīng),誓言與詛咒逼壓著惡魔在凄厲的煉獄之中發(fā)出悲鳴,不可抑止地揮下屠刀。以致墮入黑暗的深潭,便是不見天日的囚辱與禁錮……
而此刻,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放下,與安寧。
周圍的人已情緒高漲,有的潸然淚下,有的慨嘆不已,有的長長哀嘆。梟置身其中,感動之余也冷靜地注視著那個跪立著的背影。
他久久未起身,而周圍的人也無一催促或發(fā)出哄鬧。時間仿佛過得極緩,天地之間宛若只余一人、一碑、一山、一?!?p> 那人背靠群山,
如山一般的偉岸。
那人面朝大海,
是海一般的胸懷。
那人言之鑿鑿,
為心之真誠……
854年
新艾爾迪亞帝國第一次正式接待各國來賓的宴會,在希娜之墻內(nèi)氣勢恢宏的新殿中召開。國王艾爾文·史密斯·艾爾迪亞作為代表與諸國要員共商國際形勢、暢談美好未來。
這距那起載入史冊的瑪利亞之墻奪還戰(zhàn)中,與吉克立下“復(fù)興艾爾迪亞”的約定時起,正好經(jīng)過了四年。
而這一鴻篇巨制的復(fù)興史中的兩名關(guān)鍵人物艾爾文與克羅巴,兩人皆終身未婚……各自將自身的巨人之力向選定的繼承人傳承下去,而其他智慧巨人持有者也將繼續(xù)奉行這一法則。
863年
那是一個明媚的晴天,國王艾爾文在面向全國舉辦完自己的葬禮后,即在人們含淚不舍的目送下前往了繼承儀式的地下……
親自選定的年輕有為的繼承人已站在那高臺之下等候,而這一次,沒有不甘、沒有束縛,他只是靜靜地端坐于高臺上冰爆石制成的王座中,安詳?shù)乜粗矍暗臒o垢巨人靠近……
史冊記載,他帶著笑意死去?;钤诹死^承者的記憶中,活在了每一個尤彌爾子民的心中……
新艾爾迪亞帝國第一任國王艾爾文·史密斯·艾爾迪亞,
享年五十歲。
新艾爾迪亞帝國的人們依舊背負著巨人之力活著。
但那三道墻壁雖在,人們卻已不用躲藏其內(nèi);九大巨人之力雖在,人們卻已不用活在它的陰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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