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媽媽逼著她學(xué)習(xí),小默玲還不覺得委屈,畢竟小木一直陪著她,她并不覺得孤獨(dú)。
周圍的同學(xué)看到她神經(jīng)兮兮的樣子,開始和她劃清界限,不愿和她有過多交集。
直到有一天,班里來了一個新同學(xué),看上去又高又壯。剛來到班里,一屁股就坐在小默玲身后的位置上。
那天小默玲睡醒后,看到身后的男生,把她嚇的叫了出來。班里人對她一驚一乍的舉動習(xí)以為常,老師也只是讓她站出去,別的什么話也沒說。
小默玲站在走廊里,不久那個新轉(zhuǎn)來的男生也跟著她的腳步走了出來,和小默玲站在一起。
小默玲怯生生的看著男生,稍稍往旁邊退了一步。他沒有在意,反倒是微笑著問她:“同學(xué),你叫什么名字呀?”
“穆默玲?!?p> “穆默玲?那我以后叫你默玲,可以嗎?”
“可,可以?!蹦履嵫柿搜士谒暰€飄忽的往班內(nèi)看去,正看到小木可憐兮兮的看著她,臉上滿是對她遭遇的氣憤。
穆默玲看到小木這個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男孩看到她在笑,好奇著問道:“默玲,你在笑什么呀?”
“吶,剛剛小木在對著我說老師的壞話,還說她早晚要在老師面前給我討個公道?!币宦牭侥泻⒌脑?,穆默玲的話就多了起來。
“是坐在你旁邊的那個女孩子吧?原來她叫小木呀?!?p> “咦?你能看到小木嗎?”
“額?她不是正在那里坐著嗎?為什么會看不到呀?”男孩對穆默玲的話深感不解,詢問道。
提到這里,穆默玲的眼睛中帶著一絲傷感,用著難過的語氣說道:“同學(xué)們都說班里沒有小木,他們都說我是瘋子,都不相信我。”
話音未落,男孩一下子笑了出來,穆默玲看到他嘲笑的樣子,氣惱著跺了跺地面。
男孩沒有嘲笑下去,反而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別人想說什么就讓他們說去吧,反正我能看到她,我們?nèi)齻€人玩不就行了?”
穆默玲嘟著嘴思索著,隨后贊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是嘴上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你是誰呀?我為什么要和你玩呀?”
聞言,男孩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叫我小熊就好了,以后有我保護(hù)你,你就不怕了?!?p> 穆默玲抿著嘴微微頷首,但是卻表現(xiàn)的并不在意,這副姿態(tài)把小熊氣的夠嗆,反過來捉弄著她。
夕陽西下,兩個孩子在夕陽的照耀下玩鬧。只是在其他人的眼中,他們好奇穆默玲為什么一個人在轉(zhuǎn)著圈圈,臉上還流露出璀璨的笑容。
……
“叮叮?!?p>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穆默玲也從夢境中清醒過來,揉著自己的眼睛,適應(yīng)著房間中昏暗的燈光。
洛靜矜盈盈一笑,坐在她身旁,問道:“默玲,剛剛你都夢到了什么呀?能跟姐姐說一下嗎?”
穆默玲嘟著嘴巴點(diǎn)著頭,乖巧著說道:“我夢到小時候自己和奶奶住在一起,媽媽當(dāng)時送給我一個娃娃,我給她起名叫小木?!?p> “還有嗎?”
“小木后來離開了一段時間,等到我搬到爸爸媽媽那里以后,小木就又回來了?!蹦履嶙屑?xì)回想著先前做的夢,回答著洛靜矜的問題。
“那默玲,你有沒有夢到小熊呢?”洛靜矜記錄下穆默玲的回答,繼續(xù)引導(dǎo)道。
“姐姐你真厲害,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我還看到,還看到她臟兮兮的臉,還有她的眼睛。我當(dāng)時好害怕,我趕快跑開,然后,然后我就認(rèn)識了小熊?!?p> 突然,穆默玲的話鋒一轉(zhuǎn),聲線突然沉了下來,說道:“我答應(yīng)過默玲,只要有我在,就沒有人能欺負(fù)她?!?p> “小熊,謝謝你?!庇滞蝗?,穆默玲的聲線回歸正常,雙臂緊緊抱在胸前,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
洛靜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沒有繼續(xù)追問這件事,反倒是詢問起一句不相干的問題:“默玲,你還記得小木和小熊長什么樣子嗎?”
“嗯……小木就跟布娃娃長得一樣,小熊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他長得又高又大,很有安全感?!?p> 話音未落,她突然沉下嗓子,說道:“默玲,你竟然不知道我長什么樣子,我生氣了!”
“別別別,我錯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長什么樣子?!彼貧w正常,委屈的說道。
“就是就是,都怪你總是在默玲面前亂說話,換我我也不愿意搭理你,哼!”
“你每天什么話都不說,還怪我說話多了?”
“小木,小熊,你們不要吵了,好不好?”
“好好好,默玲,我們不吵。你也不要生氣,好不好嘛!”她突然柔下聲音,撒嬌道。
“好,小木,我答應(yīng)你?!彼只貧w正常,應(yīng)和著先前從自己嘴里說出的話。
洛靜矜微笑著看著穆默玲的變化,眼見她平靜下來,這才攬起她的手,往門外走去。
……
女孩的父親在走廊里來回走動,靳葉秋坐在值班室里,戴著耳機(jī),眼睛卻一直盯著男人。
門從里面打開了,穆默玲帶著笑容同洛靜矜說著話,時不時還切換著語氣自問自答。
男人看到女兒走了出來,忙走到洛靜矜面前,詢問道:“洛醫(yī)生,我女兒她怎么樣?”
洛靜矜若有若無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問下去,轉(zhuǎn)過頭來對著穆默玲說道:“默玲,你和你的朋友一起陪著這個姐姐玩一會,可以嗎?”
靳葉秋見狀走上前來,半蹲下來捏了捏她的小臉,柔聲道:“對呀,姐姐還沒見過默玲的好朋友呢!給姐姐介紹介紹吧。”
靳葉秋領(lǐng)著穆默玲進(jìn)了值班室,洛靜矜則是帶著女孩的父親進(jìn)了房間,低聲回復(fù):“穆先生,你和你的妻子還記得默玲的那個娃娃嗎?”
穆先生皺著眉頭思索片刻,想到了許多年前因?yàn)榘峒叶z失的那個娃娃,這才出聲與洛靜矜確認(rèn)了一番。
洛靜矜和穆先生核對了一些細(xì)節(jié),確認(rèn)無誤后,她嘆了口氣,說道:“穆先生,恕我直言。默玲走到今天這種境地,你們夫婦二人難辭其咎。”
穆先生沉默著,他從洛靜矜詢問的細(xì)節(jié)中,想到了當(dāng)時他與妻子的處理措施。現(xiàn)在想來,他們粗放的教育方式,傷透了女兒本就敏感脆弱的心。
為了自己的女兒,男人的尊嚴(yán)算不上什么,于是他對著洛靜矜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說道:“洛醫(yī)生,我知道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可是默玲還小。
無論如何,我希望洛醫(yī)生你能救救她,起碼能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這樣,我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了?!?p> 洛靜矜注視著眼前跪下的父親,這些年來她見得最多的就是這種場景。她嘴唇微微動了動,似是想說些什么,最后都化為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