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回到金平,二姐、宏哥和糖糖已經(jīng)回來了,聽說大姐夫---勝哥和兩個孩子也在回來的路上。大家臉上一片愁容,還好這半年來大家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準備,還不至于天崩地裂?,F(xiàn)在最難受的是劉媽,她獨自坐在劉爸棺材旁的小椅子上發(fā)呆,看起來眼淚已經(jīng)哭干了。夫妻倆進門去叫她,她仿佛都沒有聽見。
二姐把大姐和劉秋成、文兮叫到一旁,商量起劉爸的后事。
“怎么沒把道道帶回來呢?”大姐先問。
夫妻倆對視了一下,劉秋成回答:“是我決定不帶道道回來的。家里一大堆事,她還太小,帶回來只會搗亂。”
“這種時候全家人都該到的?!贝蠼阌行┎粷M。
“她事多得很,還得專門有個人照顧她,麻煩!”
二姐開口了:“算了,沒回來就沒回來吧!現(xiàn)在商量正事。弟弟,既然你回來了,爸的后事就由你來做主了。棺材的費用我已經(jīng)付過了,接下來就是請法師、修墓碑、辦酒席,就要看你了?!?p> 劉秋成明白這就是讓他給錢的意思,“要多少錢?”
“我問過了,墓碑的價格有高有低,幾千到上萬的都有。我覺得我們爸也算是最早的工人階級,還是有些榮耀的,現(xiàn)在去世了,應(yīng)該辦得風風光光,不能丟了我們劉家的臉?!?p> “要多少錢,你報個價?!?p> “修好點的墓碑要一萬二,請法師做七天法事直到下葬要四千,擺宴席請親朋好友要八千左右。搭舞臺請表演隊嘛,可能會有人送,不過這個人情以后你要去還?!?p> 文兮聽著,心里一緊,這是要兩萬多塊錢?。?p> 劉秋成毫不猶豫地說:“好,我來準備錢,你來安排?!?p> 大姐說:“我的情況你們很清楚,我是拿不出錢來的,需要我干活的地方你們盡管開口?!?p> “沒有指望你拿錢,”二姐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只要干活的時候你跑快點就可以了?!?p> “包在我身上!”大姐拍著胸脯說。
“你最好說到做到?!倍銓Υ蠼悴皇呛苄湃蔚臉幼?。
這時候劉媽走了過來,說:“不要花那些冤枉錢,弄那么隆重干什么?我就想他安安靜靜地走,我以后也要安安靜靜地走,不要給我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媽,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我們在,你就好好休息?!眲⑶锍烧f道。
“是你們吵得我不能好好休息!你們不要弄得那么隆重,你們爸不需要,我也不需要?!?p> 二姐勸道:“我們劉家也是有臉面的人,怎么能讓爸就這樣悄悄咪咪地走了?那別人還指不定怎么看笑話呢!”
“笑就笑,反正人都死了,管他們怎么笑!”
“爸是死了,我們還在?。∥覀儎⒓疫€在??!總要給我們遮塊臉吧!”
“我不需要!”劉媽堅持己見。
二姐也毫不妥協(xié)。
劉秋成說:“媽,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們知道安排。你去休息吧!”說著把劉媽拉走了。
其實文兮也不能理解,為什么二姐非要把劉爸的喪失辦得這么隆重。劉爸已經(jīng)走了,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有意義嗎?對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看不到、聽不到也感受不到。一切不過是活著的人做的表面功夫,要么就是圖個心安,要么就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但是文兮并沒有當著大家的面說出心里話,只要劉秋成沒有反對,她也會給劉秋成留足面子。
只是事后文兮問劉秋成:“你哪里去找那么多錢?”
“我走的時候許總給了我一些錢……”
“有幾萬?”文兮故意激將他。
“只有幾千……”
“對啊,那還差那么多怎么辦?”
“我們不是還有一張信用卡嗎?應(yīng)該能刷一兩萬?!?p> “刷信用卡?你想過怎么還沒有?”
“到時候會有辦法的?!?p> “到時候……又是到時候……”文兮都無語了,他總是把沒有任何把握的事說得那么肯定。這個時候文兮也不好發(fā)脾氣,畢竟是他失去了親生父親。但是她還是有句話如鯁在喉,想一吐為快:“為什么非要弄那么隆重呢?錢受罪,人也受罪。簡簡單單的不好嗎?最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錢,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二姐他們我們的難處呢?我們現(xiàn)在生活都困難,還要去找那么多錢出來辦喪事,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嗎?”
“算了,這也是我們應(yīng)盡的孝心……”劉秋成無可奈何的樣子。
“盡孝心沒問題,但是辦這么隆重對爸一點意義都沒有!這就是勞民傷財?shù)氖掳?!?p> “就當是我們做兒女的送他最后一程吧!讓他有頭有臉的走吧……”
劉秋成沒有做多余的解釋,文兮也不好再追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