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了城,姜莓嶼一掃心里的郁悶,開心的從車窗里看著外面的景象。這一路真的如同清明上河圖里畫出來的一般,路邊商店鄰里,商賈叫賣之聲不絕于耳,一派繁華景象。這種繁華和現(xiàn)代水泥森林,車水馬龍不一樣,這里充滿了市井的煙火氣,路邊各種賣的吃食,她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秋半和李媽媽也興奮的看著外面,這綾州她們也是第一次來,看什么都新奇。
“石壯,這離江府還有多遠(yuǎn)?”姜莓嶼問。
“不遠(yuǎn)了,大娘子請再忍耐一下?!笔瘔岩詾樗貌荒蜔┝?,安撫道。
“那你停下來,我下來走一走?!苯畮Z說。
石壯還沒有開口,李媽媽先開口制止道:“姐兒是大戶人家深宅婦人,如何能輕易拋頭露面,被這些閑漢看了去,如何是好?”
“好媽媽,我又不走遠(yuǎn),就跟著馬車走一走,我坐這一路,腿都僵了,你就讓我下去走一走嘛。”她撒嬌道。
“那也不成!今日出來沒有帶帷帽,斷斷不能讓你拋頭露面,姐兒且再忍耐一下吧!”李媽媽苦勸。
“那媽媽去前方買個帷帽來?”姜莓嶼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可憐巴巴的搖晃著李媽媽的手說。
李媽媽看看她祈求的小表情,又看看前方,果然有個賣帷帽的攤子,實在無奈,說:“那姐兒且安穩(wěn)坐著,我去去就來?!?p> 很快李媽媽買來了帷帽,仔細(xì)的給她戴上,才扶著她下了馬車。三人跟在馬車后面,開心的東張西望,慢慢的走著。
姜莓嶼看到路邊賣的一切都新奇,不多會,她已經(jīng)買了不少吃食,雖然戴著帷帽不是很方便吃,就拿在手里,不時偷偷掀起來吃一口。
李媽媽看她還算安分,知道她只是孩子心性,想下來逛逛,漸漸的也就放心了,三個人一路走一路談笑,好不開心。
姜莓嶼正開開心心的走著,忽然聽到前面絲竹之聲陣陣,一陣胭脂香味撲來。抬頭一看,好一棟漂亮精致的臨街二層小樓,牌匾上寫著青鴛樓三個字,那樓上更是懸著帷幕,里面男女歌笑,影影綽綽好不熱鬧。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青樓?她倆眼直發(fā)光,這可是穿越必打卡的網(wǎng)紅勝地?。〔挥傻迷陂T口立住腳,向里面張望。
正在她駐足往里張望的時候,這行院的老鴇也發(fā)現(xiàn)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段,才扭腰擺臀的走過來,笑瞇瞇的說:“這位姑娘可是來找生意了?”
她一聽,這是要招聘自己去做姑娘呀,忙搖頭說:“不不不,我就看看?!?p> 李媽媽和秋半趕快拉她,說;“姐兒快走,這不是好地方。”
老鴇頓時變了面色,冷哼一聲,說:“你們也不用狗眼看人低,你們又怎知日后不會到我這里?我這也有不少姑娘,曾經(jīng)是高門大戶的小姐,換到如今也不一樣一雙玉臂萬人枕?”
李媽媽聽了氣急,說:“你這老鴇好不講理,怎敢如此說話,侮辱我家娘子?”
前頭馬車上的石壯看這廂起了糾紛,連忙下車去和老鴇理論,又把姜莓嶼往車上引。
樓下的騷動已經(jīng)引起了圍觀,人群紛紛竊竊私語。
“看這打扮也是良家女子,怎么和老鴇爭執(zhí)起來了?”
“怕不是家道中落,來賣身的?”
“我看她衣著不俗,不像窮人,莫不是來捉奸的?”
樓上正鶯歌燕舞,幾個袒胸露乳的姑娘陪著石牧璋,代放歸和幾個生意上的人交杯換盞,聽到樓下嘈雜,有個姑娘掀起帷幕一角向下看了一會熱鬧,笑道:“今日奇了,竟有個小姐在門首和媽媽吵鬧呢?!?p> 代放歸是個愛瞧熱鬧的,也伸頭出去看了一眼,覺得好像哪里不對,連忙朝對面的石牧璋說:“牧兄,你快看下面!”
石牧璋懶得搭理他,只低頭吃著茶說:“你管這些熱鬧做甚,這行院哪天門首清凈過?”
“不不不,你快看樓下那馬車,那小廝,好像是你石府的。。?!贝艢w打斷他說道。
石牧璋不待他說完,忙放下茶杯,打起簾子一看,可不正是石壯,他正和老鴇理論著什么,身后站著一個幃帽女子,旁邊兩個使女,正是那秋半和李婆子。
他心內(nèi)一驚,是江氏!她此刻應(yīng)該老老實實待在府里,怎么會在這?
思及此,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只聽那老鴇說:“我管你是哪家娘子,今日既欺到我門上,當(dāng)我這行院是白開的嗎?給我拿下她的幃帽,我倒要看看是怎樣氣派的一個娘子,和我院里姑娘比起來如何?!”
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拿良家女子和行院的姑娘比,在這大周就是大不敬。石壯和李媽媽哪能容這些龜公近身,正拉拉扯扯對峙間,只聽二樓傳來一聲怒喝:“我看誰敢?!”大家當(dāng)場愣住,向樓上看去。
石牧璋摔了簾子,臉色陰沉狠戾的大步往樓下走去,路上遇到攔路的鶯鶯燕燕也是一把推開,代放歸幾人一看不妙,連忙跟上。
老鴇一看是他,立刻諂媚的湊上來說:“石老爺,這個女人不知廉恥,站在我這門首,不是來尋生意又是做什么?”
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原來這石牧璋狠狠的抽來老鴇一巴掌,老鴇被打得眼冒金星,卻不敢吱聲,呆呆的站在旁邊。
姜莓嶼先是聽見這聲怒吼,也是吃了一驚,抬頭沒有看見人,就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門口,竟見石牧璋從門里走出來。一瞬間驚訝不已,不是說去巡店么?怎么居然是來青樓找女人?所以這算是自己不小心捉了奸?
想著,不由得把前兩日熱起來心徹底涼了。這人把她困在那錦玉閣中等死,自己在外面左擁右抱,她竟然差點被他一時的溫柔迷惑了?心里狠狠的唾罵了自己,臉上已經(jīng)結(jié)了冰霜。
石牧璋兩眼冒火,盯視著她幃帽后朦朧的臉,恨不得在幃帽上燒出兩個洞。見她不動,就上前幾步,站到她面前,咬牙切齒的低聲問:“你為何在此?”
姜莓嶼冷笑一聲,朝他身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這雕樓,然后問:“那你又為何在此?”
說完深深的看他一眼,回身上了馬車,在里面冷冷的說:“石壯,我們走了?!?p> 石壯在石牧璋殺人的眼神里把李媽媽和秋半都扶上車,然后點頭哈腰的說:“爺,我們先走了。。?!闭f完不等車夫有動作,狠狠的抽了一鞭馬屁股,馬兒受驚,向前沖去,飛也似的從愣住的一干人等面前遠(yuǎn)去了。
石牧璋本來憤怒又尷尬的情緒因為她那聲輕笑和臨走那個深深的眼神而變得復(fù)雜起來,一團(tuán)怒火燃燒到最后,竟然有幾分心虛。
代放歸輕輕的拍拍他:“牧兄,那是小嫂子?”
他忽然醒悟過來,回頭喚來小廝牽馬,翻身上馬遠(yuǎn)去了。
代放歸吃驚的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又回頭看看捂著臉瑟縮在一邊的老鴇,冷笑一聲說:“我說你得罪誰不好,你可知道今日那娘子是誰???”說完也喚小廝牽馬。
老鴇一臉無辜,說:“那是誰?總不見得是石府的大娘子吧!”代放歸笑而不語,和其他人匆匆辭別,騎馬去追石牧璋了。
石牧璋在前面緩慢的騎著馬,街上行人商販太多,縱馬恐會傷人。他東張西望,沒有看到自家馬車的影子,心里的怒火和懊喪無處發(fā)泄。
這時代放歸追了上來,笑著問:“牧兄,你是怕來青樓的事被小嫂子看到?”
“可笑,我需要看她的臉色?”石牧璋咬牙切齒的說?!拔蚁肴ツ睦?,便去哪里,誰敢多說一個字?況她區(qū)區(qū)一個后宅婦人,豈能過問男人在外的事。
”
“那你這是要去哪里?”代放歸看他東張西望的樣子,
對他說的話一個字也不信?!安皇且倚∩┳咏忉寙??我正好在場,可以幫你作證,你只是單純的聽曲喝茶,沒有出格之處?!?p> 語氣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看到石牧璋冰冷的眼神掃過來,他立刻干笑兩聲掩飾住戲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