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莓嶼忽然想起她裙下流出的鮮血,一陣強烈的惡心襲來,忍不住干嘔起來,直吐得昏天黑地。嚇得李媽媽和秋半又是倒水又是撫背,才緩過來。
她緩緩坐直,臉色蒼白,但是顯得眼睛格外烏黑。她鎮(zhèn)定的看看李媽媽和秋半,說:“到底我還是著了她的道。”
李媽媽一聽,忙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媽媽都不信我會推她,對么?可實際上她還是小產了。宮斗宅斗我看得多了,這點小把戲瞞得過我?你去把那個卜郎中叫來,我要細細查問。”姜莓嶼道。
“姐兒這是氣的說胡話了不成?什么宮啊斗啊的,也罷,我去叫人喚那卜郎中來。”李媽媽搖搖頭,出去了。
秋半端來晚膳,說:“不管今日事是怎樣,我是看清楚的,小姐只是打了她一巴掌,并沒有推她啊。小姐別想了,快來吃點東西,這肚子空著難受,少不得要吐?!?p> 姜莓嶼本不想吃飯,但是想想,才到這就被那個女人打敗了?不行,得振作起來。
可是剛剛吃了一口,又一陣惡心襲來,又吐了出來。罷了罷了,今天被賤人惡心壞了,不吃也罷。
過了一會,李媽媽回來了,說卜郎中已經出府回城里去了,一時半會來不了,明日再請。姜莓嶼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甘,草草洗漱了。
第二天,姜莓嶼又使人再去叫卜郎中,小廝回來說卜郎中家里有急事,無法前來。她心中暗道不妙,就讓他們請別的郎中來看,楊姨娘卻都拒之門外,不讓他們入內。
第三日去叫卜郎中的小廝剛剛進門,姜莓嶼看到他的臉色,就說:“你不必說了,那卜郎中定然還是有急事對吧?!?p> “那卜郎中家里說,他鄉(xiāng)下的老母得了急病,他回去侍奉湯藥了。。?!毙P不敢抬頭,道。
連續(xù)三日姜莓嶼吃不好,睡不好,楊姨娘裙下那攤鮮血時時在眼前,弄得她不停的惡心嘔吐。心里怪自己心理素質太差,這樣如何宅斗?
但是也不能這樣善罷甘休,吃這個悶虧,于是讓小廝去叫了另一個郎中,親自帶了他去明珠苑給楊姨娘看診。
“大娘子,您已經害得我們姨娘失子,如今她萬念俱灰,臥病在床,您就不要再來搓磨了!”杏子在門口攔住她。
“你們一丘之貉,別再血口噴人了。如果真是我害的,她為何不敢讓我?guī)Ю芍羞M去診脈?”姜莓嶼冷笑一聲,逼問道。
從里面匆匆跑出來一個小丫鬟,說:“杏子姐姐,主子讓您不要和大娘子爭執(zhí),她要進去便進去。”
杏子哼了一聲,退到一旁。姜莓嶼冷冷的掃她一眼,帶著一行人走進了明珠苑。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明珠苑。如果不是為了帶郎中來,她壓根不想踏進來。一進主屋,她就聞到濃濃的香薰味道,加上她這幾天都幾乎沒有吃東西,登時一陣頭暈目眩。她勉強抑制住嘔吐的感覺,搭著秋半的手,走到里屋床前。
楊姨娘臉色蒼白,頭上束著抹額,顯得一張臉憔悴可憐。見她進來,泫然欲泣,委委屈屈的說:“大娘子,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不肯放過我嗎?”
“都怎樣了?你少在那裝可憐。你這些手段,都是小兒科,別妄想我會因此著你的道。”姜莓嶼冷笑。“你不是誣賴我推了你,導致你小產么?我?guī)淼睦芍姓迷谕饷?,讓他進來一診便知?!?p> “妾身何曾誣賴你?當日你不由分說,打了我一巴掌,又順勢把我推下臺階,在場的丫頭婆子都看到了!即使老爺回來,我也不怕當場對質的。可憐我那腹中胎兒,尚未成型就被你這嫡母所害,你怎么忍心?”
姜莓嶼氣得發(fā)抖,說:“我不由分說?你若不污蔑于我,我根本懶得搭理你!你敢把你那日說的話再說一次?”
“大娘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乙呀洷荒愫Φ竭@般地步了,還有誣賴你的必要么?如今我腹中胎兒已經無法挽回了,他多無辜?你恨我便是,為何要加害于他?你可知道他是老爺唯一的骨血,你何其狠毒!”楊姨娘干脆哭訴道。其情切切,竟真的落下淚來。
這個女人段位果然很高啊。姜莓嶼在心里暗道,冷笑說:“我不與你廢話,你懷沒懷孕,流沒流產,讓郎中一看便知。你若心里沒鬼,怎么還安排卜郎中逃走了?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尋他了,等抓到他,就水落石出。如今我先和你計較眼前的事,秋半,去叫郎中進來?!?p> 楊姨娘嚎啕大哭,堅持不肯就范,姜莓嶼忍著一陣陣眩暈與惡心,跟她僵持著。那郎中一看鬧成這樣,知道今日之事怕不好收尾,拔腿就想往外溜。
李媽媽上前拉住他,不許他走脫。正在明珠苑內鬧作一團時,忽然傳來一聲冷冽的怒喝:“你們在鬧什么!”所有人都一瞬間靜下來,看向院門口。
石牧璋正陰沉著臉站在那。他前日收到消息說姜莓嶼把楊姨娘從后山臺階上推下來,導致她滑胎流產,就連夜趕了回來。一路都在思索此事的真假,想姜莓嶼并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但又知道她因為楊姨娘有孕而不喜,心里又有一絲疑影。這樣天人交戰(zhàn)之下,他終于趕回石府,沒想到一進明珠苑,就看到這樣混亂的場景。
進了內室,只見姜莓嶼臉色蒼白消瘦,搖搖欲墜的站在床前,床上楊姨娘奄奄一息,涕淚交錯的躺著。楊姨娘一看他回來,不由分說就撲下來,哭訴道:“老爺,你可回來了,若遲來一步,怕妾身再也不得見你了!”
他只好上前接住楊姨娘的身子,不讓她落到地上??此^上束著抹額,不由得放柔了聲調說:“哪里就到如此地步了,你且安生躺著。”說完抬頭看向姜莓嶼,目光里帶著疼惜與疑問,說:“你怎么在此?”
姜莓嶼從他進門,就一直看著他。見他只是望了自己一眼,就去安慰楊姨娘,心底酸澀,竟朦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