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萬幸,順利完工了,正好周末,真的得好好睡個兩天了。”劉一人說著伸了個懶腰,一切順利完工,他們準備去搭地鐵。
“哎呀,太不容易了,幸虧這次沒出什么大問題,多虧了你啊,以后經(jīng)常聯(lián)系?!标悥|年紀比劉一人小,年輕氣盛也容易暴躁,幸虧和劉一人聊得來,也愿意聽劉一人的,兩人這次的合作也很愉快,加上劉一人在公司里也很出名,雖然不是什么好名聲,但和真人相處之后,有很大改觀,反而更佩服此人,所以很想和她有后續(xù)的接觸。
“好啊,有空一起吃飯。”劉一人也沒拒絕,她也很認可陳東的為人,雖然脾氣暴躁一些,但做事認真負責,過幾年知道藏起鋒芒了,也是個人才。
兩人分開后,劉一人回到公寓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還是照例留了飯菜,還有幾本設計專業(yè)書,劉一人看到旁邊一張留言,是張姨寫的,說是自己會見老友,最近都不會在上海,齊朝暮也出差了,讓她注意身體,按時吃飯。
劉一人看到留言心里一暖,如果說這上海還有人對自己格外偏愛,就數(shù)張姨了,能得到這個陌生老人的愛護,她覺得格外感激。
草草吃了幾口,其實也沒什么胃口,早都餓過了,便收拾了碗筷結(jié)結(jié)實實泡了個澡,這幾天陰雨綿綿,每天都淋雨,現(xiàn)在閑下來,才覺得身上很不舒服,昏昏沉沉的,老覺得沒精神。
劉一人躺在沙發(fā)上很快睡著了,可是她不知道,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天后。而此時,她正躺在床上,齊朝暮坐在自己旁邊。
齊朝暮怎么也沒想到,出差回來后,就看到劉一人躺在沙發(fā)上,蜷成一坨,滿臉都是虛汗。
“一人?”齊朝暮喊了幾聲,都沒有應答。他將劉一人抱到床上,已經(jīng)給張醫(yī)生打了電話,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齊朝暮看著劉一人干燥的起皮的嘴唇,看來是幾天都沒喝水了,發(fā)著高燒,渾身滾燙,呼吸之間連帶出來的熱氣,就像冬日里的一股火苗,細微卻灼熱,齊朝暮突然很自責。
他出差是想冷靜,卻反而更加氣惱,忙了一個星期一個電話沒有,忙完了竟然也一個電話、一個微信都不曾給他,最后就發(fā)來一條感謝收到書的微信,他氣不過,也沒有回復。如果他不是故意不理劉一人,也會給她發(fā)個信息打個電話的吧,起碼也能知道她發(fā)高燒了。現(xiàn)在看著劉一人閉著眼睛蹙著眉頭難受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太幼稚,非要自欺欺人說什么冷靜,其實自己的心緒一直在劉一人身上,還非要爭個你高我低,到頭來就是劉一人高燒幾天了自己都不知道。
齊朝暮坐在床邊看著劉一人,這個時候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等張醫(yī)生過來,他用自己知道的一點知識,敞開了劉一人的被子,額頭上敷上了冷毛巾,用棉簽蘸著水,浸潤了一下劉一人起皮的嘴唇,除此之外,發(fā)現(xiàn)無所作為。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齊朝暮怔怔的想道,并沒有多少快樂,卻充滿了患得患失、大喜大悲,總是很容易被牽著鼻子走,心緒都被牽動著,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也不喜歡,卻,難以摒棄。
“林醫(yī)生,我不知道一人發(fā)燒幾天了,你快看看,她有沒有事?”齊朝暮聽到門鈴響了,快步下樓開門,見到張醫(yī)生的第一句話,就說這個。
“先生不要慌張,我先看一下?!睆堘t(yī)生也被齊朝暮的步伐帶著加快了速度。
張醫(yī)生看到劉一人的時候,心里一緊,趕緊給她量體溫,聽了一下心跳呼吸,“燒的挺厲害,不過其他還好,并沒有引發(fā)其他問題,現(xiàn)在只要退燒就好,看這個情況,發(fā)燒有個兩三天了,就輸液退燒吧,快一些,今天先打3瓶,其中一瓶是葡萄糖,如果明天還是沒有退燒,那就一定得去醫(yī)院了?!睆堘t(yī)生說完也不耽誤,已經(jīng)開始給劉一人扎針了。
“謝謝張醫(yī)生今天及時趕來,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饼R朝暮聽了張醫(yī)生的話,沒了之前的緊張,才慢慢平靜了心緒,平和的說起話來。
“先生也是愛夫人心切,一回來看到夫人生病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茫然之心我也能理解,不過我還是要叮囑齊先生一句,發(fā)燒之事不能小覷,發(fā)燒雖無大礙,但容易引起很多并發(fā)癥,一定要注意,像這樣發(fā)燒兩三天的,其實很危險的?!睆堘t(yī)生鄭重說道。
“好,我以后會注意的?!饼R朝暮極其配合的答應著。
劉一人輸液的間隙,張醫(yī)生和齊朝暮聊了聊一些別的事。林醫(yī)生是他們家的家庭醫(yī)生,父母一輩的時候就過來了,直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打了十幾年的交道了,很是信任他的專業(yè)能力和人品。所以張醫(yī)生在,齊朝暮也格外放心。
送走張醫(yī)生后,已經(jīng)半夜十一點了,齊朝暮渾然忘了吃晚飯,再次回到劉一人旁邊時,看到眼前這個女人依然蹙著眉,沒有精神的樣子,手輕輕拂過女人的臉,依舊滾燙,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兒。
他拿起電話,打給了一個人。
劉一人緩緩睜開眼睛時,天已經(jīng)大亮,太陽高懸,只是臥室的窗簾密不透風,只拉開了一道縫,并沒有覺得刺眼,此時感覺一只手附在了額頭上,輕輕感知,慢慢移開。
“你回來了?”劉一人看到齊朝暮正將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試探。
“你醒了?”齊朝暮的聲音充斥著喜悅,毫無掩飾,連劉一人都聽的真切。
“我怎么了嗎?”劉一人有些茫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從泡澡出來之后就昏睡幾天的事實,還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醒來。
“你發(fā)燒好幾天了,才退燒?!饼R朝暮應聲解釋道。
劉一人手肘撐住床面,想要坐起來,可能幾天沒吃飯又生病躺著的緣故,竟然有些使不上力,手肘一軟,癱倒在床上。
齊朝暮看到劉一人掙扎起身,上前去扶,還沒來得及,劉一人已經(jīng)癱軟了,只弱弱扶住了一點后背。齊朝暮這才發(fā)力,一只手伸進被子里,托住劉一人的腿,一只手攬過劉一人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托了起來,放置在床頭靠了上去。
“謝謝?!眲⒁蝗藴喩磉€沒什么力氣,只是虛弱的咧了一下嘴。
“發(fā)燒了都不給我電話,你一個人在家,燒出問題怎么辦?”齊朝暮聲音雖然不大,但語氣之中多有不悅,還有連劉一人都能聽出來的擔憂。
“我沒覺得發(fā)燒,當時太累了,回來就睡了。”劉一人沒有因為齊朝暮此時生氣而不悅,她知道齊朝暮也是著急,這樣的關(guān)心很真切,做不得半點假。
“先生,夫人的肉粥好了?!币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端著盤子進來了,面色溫和,形容得體,有一種超過普通人的氣質(zhì),單單只是走了幾步,也能感受到他的氣場。
“我來吧?!饼R朝暮站起來接過白發(fā)老人手里的盤子,放置在床頭柜上。
劉一人第一次看到這位老人,又因其氣場強大而多看了幾眼,心想這位老人看著年過花甲,但目光炯炯,身形挺拔,談吐溫雅,氣質(zhì)出塵,應該很不一般。
“夫人,初次見面,我是老宅的管家林羨林?!崩先丝磩⒁蝗宋磸乃砩吓查_眼睛,便自我介紹道。
“哦,林叔好。”劉一人恍然之后,又有些局促。
“擔夫人一聲林叔,老林我慚愧,這段時間我會在公寓照顧夫人,還有跟我一起照顧夫人起居的小蘿卜,她現(xiàn)下在廚房給夫人熬湯?!绷至w林進退得理,簡單介紹了一下后面的人員調(diào)整。
“那就麻煩林叔了?!眲⒁蝗艘矝]多少力氣,整個人沒什么精神,眼皮軟了下來。
“那夫人先吃飯,我先出去了。”林叔說著沖齊朝暮點了點頭,徑直出去了。
“林叔是老管家了,一直在老宅打理,這段時間張姨不在,我先調(diào)他過來照顧你,可別又像這次一樣,發(fā)燒了都渾然不知。”齊朝暮話說的很軟,但心里還有一股氣,氣劉一人跟自己太生分,燒成這樣了,也不想麻煩自己。
“嗯。”劉一人并不知道齊朝暮還在生氣,更不明白他究竟在氣什么,反倒是人沒有精神,腦子也跟著不想動了,就索性什么都沒想。
“先喝些肉粥,你剛醒,要補充能量,有油有鹽的都不能吃?!饼R朝暮說著,已經(jīng)舀起一勺粥吹涼了送到了劉一人的嘴邊。
“……”劉一人吃了一口皺起眉頭,很艱難的將粥吞咽下去?!昂每喟??!眲⒁蝗颂鹧燮た聪螨R朝暮,似是一種求助。
劉一人本來就不喜歡喝肉粥,她更喜歡喝菜粥、海鮮粥,但現(xiàn)在對她而言,肉粥是最合理的吃食。況且生病,嘴里沒了滋味,吃粥不是覺得苦就是覺得澀,也是嘗不出什么好滋味兒的。
“你嘴里是苦的,吃什么都是苦的,把這碗粥吃了再睡一會兒,醒了之后就好了?!饼R朝暮像是哄小孩兒一樣,輕言細語,只是他自己沒察覺而已。
“我不餓,也不想吃?!眲⒁蝗艘矝]意識到齊朝暮跟自己說話的態(tài)度,她對待感情本就遲鈍,況且今天腦子也不清醒,索性想都不想,就把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那再兩口,就再吃兩口就不吃了?!饼R朝暮也沒有因為劉一人挑食生氣,依然哄著她。
“好吧。”劉一人也不想多糾纏,她就想著吃了這兩口,好在睡一會兒,實在沒有精神。
劉一人覺得腹部脹痛有一陣子了,現(xiàn)在越來越嚴重了,想想日子經(jīng)期也就是這幾天,便下了床朝廁所走去,齊朝暮剛放下手中的碗筷,回頭就看到劉一人已經(jīng)站在地上了。
“你干什么?”齊朝暮說著站起來扶住了劉一人。
“想上廁所。”劉一人掙開了齊朝暮的胳膊,自己虛浮著步子,緩緩朝廁所走了過去。
果然是月經(jīng)來了,劉一人捂著腹部歇了一會兒,又掙扎著站了起來,以她現(xiàn)在的體力,上個廁所就得歇兩遍,再加上腹痛,更是讓緊蹙的眉頭無法松開。
“怎么這么久?”齊朝暮就在廁所門口站著,時間有些久,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只見劉一人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門框走了出來。
“怎么看著更難受了?”齊朝暮也沒想到,不知道什么原因,打橫將劉一人抱起,繞床一圈,輕輕將她放在了床上,劉一人也沒說一句話,閉上眼睛掩著被子,就睡過去了。
一直到晚上,劉一人還是不吃飯,半死不活的樣子,齊朝暮終于忍不住了,他走到劉一人旁邊,俯下身去察看,劉一人感覺到呼吸的濕熱,慢慢睜開眼睛。
“還很難受嗎?”齊朝暮看到劉一人睜開眼睛,喜悅摻雜著不安,盯著劉一人不放。
“……”劉一人沒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似乎連搖頭都沒了力氣。
“去醫(yī)院吧,再這樣下去不行,我看你難受的很。”齊朝暮看到劉一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不由分說,一定要帶劉一人去醫(yī)院了,再拖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不……”劉一人想說不用的,但長時間沒說話,喉嚨干澀,嘴里的’用’字沒有發(fā)出聲。
劉一人試圖坐起來,有些艱難的掀開被子。
齊朝暮見狀知道她要起床,隨即扶了一把,劉一人坐了起來?!斑@么難受不去醫(yī)院怎么行?”齊朝暮看到劉一人只是搖頭沒有言語,更加著急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去醫(yī)院,可今天這種狀況林醫(yī)生來了也沒用,家里畢竟條件有限,還是醫(yī)院檢查方便一些。”齊朝暮想說服劉一人,繼續(xù)說道。
“廁所。”劉一人艱難的準備下床,齊朝暮擋住了她,她隨即說了聲廁所,聲音沙啞,但這樣齊朝暮也才放行,扶著劉一人走到廁所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