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容祁醒來
“不用,你明天還要上工,不用麻煩你了?!?p> 宋沅拒絕,連忙伸手去搶背簍,卻被柳青杰一把推開,可見他的決心。
兩人就這樣拉鋸著,誰也不肯松手。
最終宋沅妥協(xié)了,帶著柳青杰去尋徐立先,此次之行徐立先才是最重要的人物。
殘破的木門被敲響,隱隱約約漏了些微弱的光亮出來,把門口的泥沙路照得很清楚,宋沅也看見了泥沙路上自己殘破的布鞋。
屋內(nèi)相互依偎的兩人聽見聲音瞬間警醒,劉麗珍的身體僵直,腿輕微抖動著。
徐立先看了一眼門的方向,伸手握了握妻子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
突來的溫?zé)峤o了劉麗珍勇氣,她抬眸看向自己的老伴兒,眼里隱隱帶著淚光。
她張了張口,徐立先快一步把手放到嘴前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則輕手輕腳起身,背過身去的瞬間原本鎮(zhèn)定自若的眼中染上濃濃的忐忑和不安。
“徐爺爺,是我!”
宋沅貓著身子對著門縫低聲說話,熟悉的聲音讓徐立先松了一口氣,額頭的冷汗也停止冒出。他還以為,那群人又來了。
“進來吧”,徐立先顫巍巍開了門,錯身讓宋沅進來。目光在觸及宋沅身后的柳青杰時,眼神從敵意,謹慎戒備到錯愕,最后才慢慢歸為平靜。
柳青杰,和自己差不多的待遇。況且還是宋沅帶過來的,說明值得信任。
“你也進來吧”
柳青杰謝絕了老人的好意,先不說空間的局限和老人一開始的戒備,就是自己背上這大背簍,也是輕易進不了這門,他還是在外面等吧!
徐立先客氣一下也就隨他去了。只有柳青杰,心里一肚子疑問,這宋家小丫頭什么時候和牛棚的人扯上關(guān)系了?
真是個奇怪的丫頭,和她有關(guān)系的好像都是自己這種成分不好的人。
“徐爺爺,得麻煩你和我走一趟了”
知道宋沅說的是什么,徐立先從床下的枯草里面拿出一個木盒子,起身示意宋沅自己隨時可以離開。
宋沅接過木盒,攙扶著老人出了門。
“老頭子,沅沅,天黑,你們走路小心一點?!?p> 劉麗珍不太放心,倚在門邊悉心叮囑。她這心里總覺得七上八下的,這是下放以來徐立先第一次在夜晚離開她的身邊,老人心里難免不適應(yīng)。
“知道,你等會兒吹燈睡覺,把門關(guān)好,沒聽到我的聲音不許開門?!?p> 徐立先摸索著妻子花斑累累的雙手細心叮囑妻子,妻子膽子小,尤其是下放的這十年,時不時要遭受些驚嚇,神經(jīng)越發(fā)緊繃了。自己這一去,她怕是又睡不著了。
徐立先嘆了口氣,忽而想到什么,轉(zhuǎn)身叮囑妻子?!皩α?,如果有人來找,你就說我去找藥了”
自從他去村里衛(wèi)生所幫忙以后,家家戶戶有些小病的,時常會深夜過來找他看診。如果自己不在,恐怕又會多了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是謹慎些有個說法比較好。
“好,去吧!早去早回?!?p> 在劉麗珍的注視下,幾人慢慢隱于暮色之中。
走了一段路程,徐立先看著眼前的大山,神色錯愕。反觀一旁的柳青杰,淡定多了。
宋沅停下腳步,回頭去看徐立先。老爺子畢竟已經(jīng)快70了,她擔心長途的跋涉把老人累出個好歹。
事實上,她的擔心完全多余。如果是下放之前的話,老人家可能腳步會有些虛。
而下放的這幾年,老人的身體得到充分的鍛煉。即使走了這么久呼吸都很正常,只有臉稍稍有些紅暈。
“不用顧忌我,走不了我會知會你的”
徐立先看穿了宋沅的擔憂,這姑娘即使小小年紀,也是極其細心的。而即使現(xiàn)在自己內(nèi)心有不少的疑問,徐立先也忍住了,這算不上是不靠譜的姑娘。
宋沅帶著兩人又繼續(xù)往前走,呼嘯的冷風(fēng)敲擊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伴隨著不時傳來的鳥叫聲,大家沉重的呼吸越來越明顯。
終于在跋涉兩個小時左右以后,一行人在這夜色里格外走到山崖的洞口前。徐立先無意識踢了一個石子下去,半天沒有回響。兩人借著月色看著只有一步之外的懸崖,腿都有些發(fā)麻。
這要是行差踏錯一步就要葬身崖底,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個全尸。
還有宋沅,居然能把一個成年男子背過來,這膽子也是夠肥。
柳青杰看宋沅的眼神有些不同了。就憑她能毫不猶豫救下一個中槍的人,再弄到這么危險的地方。這丫頭就全然不是松橋大隊那個逆來順受的宋家碗兒。
宋沅沒注意兩人的神情變化,她俯身去扒開山洞前的藤蔓,心里琢磨著那人究竟有沒有被她弄死。
進山洞第一件事,宋沅抱著木箱湊到床邊,伸出自己的十指放到容祁的鼻子前,還好,有氣。
收回手的瞬間,她眼尖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床邊的水壺被動過,之前的位置是正著放的,而現(xiàn)在方向有變化了,說明要么有人來過,要么床上的人曾經(jīng)醒來過。
這個山洞如此隱秘,就連許大伯她都沒有告訴。松橋大隊的人又都不上秘靈山,那么只有后一種可能。
徐立先和柳青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宋沅急匆匆去試人的氣息。兩人嘴角直抽抽,這算個什么事兒?
再看人身上那堆得老高的蘆葦,也不知道保不保暖,至少長時間蓋著,是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
“丫頭讓開,我來看看”
徐立先看不下去了,索性把宋沅趕開。
宋沅聞言側(cè)開了身,見徐立先坐下把脈以后,屏氣靜神不敢出口大氣。
脈搏有些弱,觀臉色有些氣血不足。徐立先這號脈的本事還是跟著林大海學(xué)的,倒也算小有成就。
脈搏傳遞的信號還算樂觀,徐立先當即去掀蘆葦,想要查看容祁的傷口。
宋沅見狀,趕緊上前幫忙。一向細心謹慎的她今晚下手也沒個輕重,只聽床上的男人悶哼一聲,她才后知后覺自己用力過猛。
容祁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去看自己的腹部。果然,還是昨晚那個姑娘。
俏生生的小姑娘,下手怎么那么狠?昨晚剜他的肉,今天抓他的傷口,容祁都在想自己和她是不是有仇。
見容祁的目光,宋沅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躲在了徐立先的身后。
“你別動,我看看你的傷口”
徐立先出言阻止容祁,低頭去解他的衣扣。
看到容祁的傷口時,徐立先深吸了一口氣。他回頭看了眼宋沅,無奈至極。
正常的醫(yī)生治病,只會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去處理。而宋沅處理的傷口,比原來大了不少。
這傷,怕是有得養(yǎng)了。也不知道眼前的小伙子,遇上這個蠢丫頭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