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醋了
容祁以為換個地方興許就好了,奈何趕回自己的出租屋后,情況并沒有好轉(zhuǎn)。但凡只要一入睡,夢里總會有宋沅的身影。折磨得他眼都不敢閉,眼下生生熬出一片青黑。
從前俊美的男人如今頂著一雙碩大的熊貓眼,可讓他身邊的兄弟笑話了好一陣。
因著這事,容祁再也沒敢回松橋大隊(duì),兩人只能通過書信聯(lián)系著。
轉(zhuǎn)眼到了冬季,宋沅學(xué)習(xí)越發(fā)刻苦。她自認(rèn)自己不是一個特別聰慧的人,只能在私底下努力著。
耳邊仍然有人說著女孩讀書無用,結(jié)婚生子才是正道??伤毋渚褪窍硎苣欠N書本里帶來的樂趣,那種探索,領(lǐng)悟的成就感,是前所未有的。
這日,宋沅從鎮(zhèn)上回來,恰巧遇見了幾個行色匆匆的人,那群人臉色并不好看,撞到宋沅也只是敷衍地道了歉便走了。
宋沅回到大隊(duì)才得知,那一行人是徐爺爺?shù)暮⒆雍蛯W(xué)生,雖不知什么原因讓他們想起了徐爺爺,特意跑到向下來看他老人家,但結(jié)果是不歡而散。
老人家對他們并沒有好臉色,尤其是對上那張與妻子十分相似的臉頰時,他心中的悲愴壓得他的身子愈發(fā)佝僂單薄。
他將人拒之門外,自己背靠著那漏風(fēng)的門簾,身子顫顫巍巍地順著門慢慢滑落,蒼老的面頰上泛濫著許久不曾有的眼淚。
老人痛苦地捂住雙眼,那瘦骨嶙峋的五指,止不住的顫抖著。如今這異地他鄉(xiāng),便只有他老頭子一人茍活著。
宋沅得知消息后特意去了趟牛棚,老人家心知她的來意,擺手讓宋沅不用擔(dān)心,那紅腫的眼皮卻暴露了他的情緒。
“爺爺,往事不可追,咱們都往前看!”
“好孩子,我知道!回吧!別讓人看見了!”
宋沅一步三回頭,門內(nèi)的徐立先注視著她的身影,不時揮動著手。
這苦難的日子之中,最大的收獲便是這個善良的孩子。只是可惜,自己卻幫襯不了。
宋沅走后,徐立先望著妻子墳?zāi)沟姆较?,精氣神一下卸了去?p> 宋沅縱使再不放心,卻只能抽一些碎片時間陪著老人。
這天,宋沅才從學(xué)校趕回來,卻聽到了一個噩耗,徐爺爺沒能熬住這個冬天,去和劉奶奶團(tuán)聚去了。
宋沅走在小路上,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走著。
生活啊,總是在沒有盼頭之后變得索然無味,度日如年!徐爺爺堅(jiān)持了兩年,想來也算解脫了吧!
兩年的沉淀,讓宋沅愈發(fā)成熟。這次,她勇敢地站了出來,為老爺子披麻戴孝。
大隊(duì)的人對此議論紛紛,宋沅卻充耳不聞。反倒是大隊(duì)長和書記,鼓勵了宋沅的行為。
人死如燈滅,這些曾為國家奉獻(xiàn)過的人,沒能有個安然無憂的晚年。如今去了,總得有個人送送,碗兒比他們勇敢得多!
葬禮過后,宋沅又變得消沉不少,宋安見她一直不好,在給容祁的信中提到了她的狀況。
容祁知曉她內(nèi)心的脆弱,顧不上其他,匆匆來到了她的身旁。
乍見到許久不見的人,宋沅勉強(qiáng)扯出一個笑容,那萎靡的眼神,蒼白的面容,無處訴說著她的異常。
容祁一把把人摟進(jìn)懷里,聲音低磁:“若是難過,便哭吧!”
宋沅愣了一瞬,小聲說著我才沒那么脆弱,后半段卻哽咽著差點(diǎn)說不出來。
“沒事了!我在!”
漂泊的船終于找到了港灣,哪怕只是一時的停留之所,卻也讓人放松。
宋沅揪緊容祁胸前的衣服,小聲啜泣著。“你說,世間為什么要有生老病死?”
“你只要想著,或許這只是他們的另一種開始。這世間的苦難,他們嘗得太多。我們無法感同身受他們的哀傷,掙扎與絕望!如今,他們不用再拖著這蒼老的身體嘗盡生活的酸甜苦辣,世態(tài)炎涼,你該為他們感到高興!”
容祁輕輕撫摸著宋沅的發(fā)絲,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是深陷其中之人,往往做不到坦然面對。
“可是,我只要想到這世間再無一絲他們存在過的痕跡,我就忍不住難過!”
聽著她的哭聲,容祁心痛極了?!斑@世間的一切,繁花落盡,也終將化為塵土。只要你心中為他們留置一個角落,他便永遠(yuǎn)存在。”
宋沅號啕大哭,把心中所有的脆弱和難過都發(fā)泄出來。
等宋沅情緒稍好一些過后,他便又匆匆收拾行囊,為生活和理想奔忙著。
宋沅望著那遠(yuǎn)行的高大背影,心中悲戚。她伸手想抓住那道身影,卻發(fā)現(xiàn)距離太遠(yuǎn),手掌太小。
“是否有一天,你也會離開我的生活?”
容祁無法得知宋沅心中的想法。隨著年歲增長,祁云女士更加操心他的終生大事。
就連一向穩(wěn)重的容建威,也加入了催婚行列。
“嗯,你要照顧好自己,努力學(xué)習(xí)的同時也要對自己好!”容祁低聲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著,臉上笑意繾綣!
“嗯,知道了!你也是!”宋沅眉目如畫,神情溫柔。
“容祁,你對象找你!”突來的插話,讓原本和諧溫暖的氣氛戛然而止。
容祁回頭看了眼毛毛躁躁跑來的常巖,恨不得把人掐死。
而宋沅在反應(yīng)過來那句話的意思以后,匆匆掛斷了電話。
聽著那急促的嘟嘟聲,容祁的心亂了。可千萬別誤會??!
電話再打回去,接的人卻不再是宋沅。
容祁掛斷電話,對著常巖就是個鎖喉殺,這人他娘的,就會誤事。
兩人玩鬧間,胡婉寧走近了電話亭。
“容祁,我這有兩張電影票,晚上一起去看嗎?”
容祁眉頭緊鎖,也不知是不是自個媽出的主意。
他上次明明確確地說過自己不處對象,可祁云女士還是借口讓自己回家吃飯,給偷摸著安排了一出相親。
胡婉寧很好,可他生不起想和她處對象,結(jié)婚生子的欲望。
常巖看著期期艾艾的胡婉寧,對著容祁一番擠眉弄眼,而后賤兮兮地跑開了。
“不好意思胡同志,我今天晚上有事。還有非常不好意思,我如今并不想著處對象,所以便不耽擱你的時間了!”
雖然拒絕得并不紳士,但卻得把話說清楚。
胡婉寧期待的眼神一頓,上次飯局后祁阿姨一個勁的道歉,她便知曉容祁的態(tài)度。
可她人長得不差,能力也不算低,她總覺得是容祁不夠了解她才做的決定。
如今當(dāng)著面被拒絕,胡婉寧的臉色不是太好看。
好在胡婉寧教養(yǎng)很好,一瞬的功夫,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優(yōu)雅地對著容祁說:“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今天實(shí)在不好意思,有些唐突。”
沒想到人這么爽快,容祁的反思自己說話是不是太直接,憋了好久才憋了一句對不起。
眼看著胡婉寧離開,容祁糾結(jié)地蹲下了身子。這下,該怎么和沅沅解釋?
宋沅撂斷電話后,心中無比煩悶,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總之就是不想聽到容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