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說明我們當中出現(xiàn)了叛徒?!?p> 王賢一語驚人,弄得幾人面面相覷。
“不過這叛徒不是我們這幾人,那會是誰,你們自己猜想一下?!?p> 王賢又接著說道。唐金美稍沉思片刻,立馬想到最近行為奇怪的店小二。
唐金美道:“也就是說店小二做了你們所說的那個姓何的內(nèi)奸?”
王賢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至于他是如何知曉歐陽志是燕北世子,應(yīng)該是前日我與歐陽志相認時被我說漏嘴了。”
唐婷唐金美唐欣偉三個姓唐的都紛紛認真聽起了王賢的推斷。王賢這一席話屬實讓他們有些刮目相看。
“二姐,你還記得你在這客棧后面的山崗被何偉利襲擊的事吧?”
唐婷點了點頭,道:“當然記得,我也是在那里認識你的?!?p> “所以歐陽志在這里的消息一下子就能傳到何偉利耳邊就不難解釋了。因為,這店小二一開始就是何偉利安排在唐金美客棧的底細!”
三人一聽,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何偉利得知我在零陵郡的這個小鎮(zhèn),所以把店小二安排在這種公共場合以便獲取我的消息,難怪我無緣無故就被他們襲擊,哪成想這次又碰巧得知了歐陽志在這里,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唐婷弄懂了來龍去脈,說道。
“看來我要去清理門戶了?!碧平鹈酪宦牐瓪鉀_沖說道。就準備走出密室去解決店小二。
王賢急忙攔住,嘴角上揚微微一笑道:“我們不妨將計就計。”
唐欣偉也勸阻道:“你殺了店小二不但會引起何偉利的猜忌,而且會被官府抓捕,可能還會讓他們更早對歐陽志下手?!?p> 唐金美只好平息怒火,對王賢問道:“那要怎么將計就計?”
王賢喝了一口桌上上好的龍井茶,淡淡說道:“故意放出‘歐陽志不是燕北世子’的消息讓店小二報于何偉利,當然,何偉利也不可能全信,放了歐陽志。這樣會使何偉利想要搞明白歐陽志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燕北世子,暫緩對歐陽志的處理。然后我們要找一個在衙門做事的人弄清楚歐陽志是以什么罪名被抓進去的,也有個照應(yīng),我們在想辦法把歐陽志弄出來。”
“你這說了等于沒說,現(xiàn)在是要想出救歐陽志的辦法?!?p> 唐婷見王賢有點裝足智多謀過頭了,說了一大堆廢話,有些質(zhì)疑王賢的點子說道。
“我倒有個在衙門當衙役的朋友,叫做唐國義,是我同鄉(xiāng)?!?p> 唐金美緩緩說道。
“那我們何不去找他幫幫忙?”
王賢所規(guī)定的計劃似乎已經(jīng)在理論上成功了,只差實行了。
“但我身為客棧掌柜,擅自去衙門找他容易引起何偉利猜疑,畢竟有店小二這個狗腿。”
唐金美擔憂地說道。
王賢道:“這有何難?你修書一封,我?guī)ヒ娞茋x是了?!?p> “也好,那我即刻寫封信,你去衙門轉(zhuǎn)交給他?!?p> 唐金美畢竟是做掌柜的,隨手就拿出了筆和墨,很快寫好了信,大致意思就是讓唐國義幫忙一下,歐陽志不是壞人之類的話。
王賢從唐金美手中接過信,便揣在了一兜里。
唐婷見王賢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叮囑道:“盡量別讓何偉利發(fā)現(xiàn)你,你做事馬馬虎虎,還是需要有唐欣偉的陪同。”
王賢一聽,求之不得。一個人去衙門心里還是有些膽怯,怕生。兩個人就不一樣了,膽子都要大很多,再加之唐欣偉的武藝,也不用擔心出現(xiàn)什么變故還挨揍。
“那我倆去了,你們應(yīng)付一下店小二?!蓖踬t說道,然后同唐欣偉直奔衙門。
衙門外圍觀的百姓都散了,歐陽志也不在衙門外了,只剩兩個衙役守在門前。
“但愿志兄平安無事。”王賢心里念叨道。唐欣偉拍了拍王賢,道:“這該怎么進去?”
“這還不簡單?你兜里有不有銀兩?”王賢一看就是想用銀兩收買衙役放他們進去。
“有是有,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快拿出來,回頭讓二姐給你是了?!?p> 王賢從唐欣偉滿不情愿的手里接過銀子,然后向前走到衙門門口。
“站住?!惫黄淙唬@兩個衙役不會輕易放他們進去。
“兩位大哥,我們有事稟報。能不能通融一下?”王賢說罷便拿出幾兩銀子賄賂他們。
還好這兩人是見錢眼開之人,隨即收下銀子??攘丝人缘溃骸翱茨銈円彩瞧矫癜傩眨M去吧。”
王賢正欲進去,忽然想起找不到唐國義怎么辦,又掉過頭對衙役說道:“大哥向你打聽個人唄?!?p> “你說?!?p> “唐國義,他在哪個部門?”
“咳咳,這個公差之人不好泄露?!毖靡鄞炅舜昴粗?,王賢立馬會意到了,原來這兩個小人還嫌不夠,還要賄賂一些,當即把唐欣偉僅剩的銀兩給了他們。
“他休假兩日,現(xiàn)在在老家清水嶺,距此二三十里?!?p> 王賢只好灰溜溜地離開衙門了。
“靠,銀子都給他們了,唐國義竟然不在?!蓖踬t有些氣憤地說道。
“那就去他老家找他吧,總不能空手而歸吧?!碧菩纻サ?。
王賢剛好將馬就拴在這附近的,他找到騰云馬就垮了上去。
“還愣著干嘛?快騎上你的馬出發(fā)了啊?!蓖踬t看著一動不動的唐欣偉說道。
唐欣偉略顯尷尬,道:“我沒有坐騎?!?p> “???那怎么辦?”
“這匹馬載不了兩人?”
唐欣偉這么一說,王賢難堪極了,難不成要兩個男人坐在一匹馬上?既尷尬又別扭,但無可奈何,只得這樣。
王賢伸出手臂,示意唐欣偉上馬。唐欣偉把手搭在王賢手上,王賢一扯就將他扯上了馬。
兩人在馬上扭捏不安,因為馬背就那么寬,兩個大男人身體接觸更是讓王賢感到尷尬。
還好二三十里不算太遠,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王賢將馬停在村口。
“找個村里的人打聽一下唐國義住哪吧?!?p> 唐欣偉和王賢隨便找了個村民,一番打聽知道了唐國義住處,很快就走到了唐國義家門前。
唐國義所住的這座房子破陋不堪,木門上的漆也全然褪色,一只生銹地快要斷裂的大鎖如同擺設(shè)。王賢不用敲門,只輕輕一推,門就輕易張開了。
“誰?”
唐國義的聲音傳來。
唐國義走了過來。王賢看向了唐國義,他暗黃的臉上顯出了些許憔悴,嘴唇上的胡須向嘴角兩旁看來,不過還好一眼就能看出他那十八九歲的年齡,只是看著有些滄桑。
“在下王賢,他叫唐欣偉,有事欲求于好漢?!?p> 王賢看著唐國義這張沒什么表情的臉說道。他察覺到似乎這座面積不大的房子里還有其他人,一陣輕微地咳嗽聲好像是有一個病入膏肓的年輕女子傳來的。
“哦,請坐請坐?!碧茋x搬來了兩張凳腿都壞掉的木凳,王賢坐下后,隨即把唐金美信的那封信遞給了唐國義。
“這是你同鄉(xiāng)托我?guī)Ыo你的信?!?p> 唐國義接過信看過之后,有些猶豫。王賢看出了他臉上的難言之隱,似乎很為難他。
“這個歐陽志我知道,他是被以殺人罪抓捕的,明日就要被斬首?!?p> “???”王賢有些不可思議,“歐陽志什么時候殺人了?”
“他是在燕北殺的人,然后逃往了江南,衙門下的通知是這樣說的。說句實話,上面有人下達了命令,歐陽志是非殺不可,無論任何人干涉,你們救不了他了。”唐國義面露難色,讓王賢更是感覺如同晴天霹靂,他沒想到燕王竟然能直接命令江南的縣令。更沒想到歐陽志這件事有如此嚴重。
這時,房屋里的咳嗽聲變得越來越劇烈,唐國義立馬起身走進了那間房內(nèi)。過了一會兒,咳嗽聲才停止,唐國義滿臉憔悴地走了出來。
“里面那位是?”王賢問道,但突然,他就意識到這樣問很失禮。
“是我的未婚妻,名叫周珍,她本是一家家境還算很好的員外家女兒,因為他父親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她就與我私奔了,但我窮困潦倒,她跟著我吃了不少苦,也染上了諸多病?!?p> 唐國義自責地說道。
“那你為什么不帶她去治呢?”王賢問道,他見這家徒四壁的房子,猛然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怎么自己凈問些蠢話。
唐國義接著說道:“因為沒錢,開始我還有幾畝田,靠著耕種生活,但那時她已經(jīng)染上病了,我為了給她治病,就把那幾畝田低價出售給地主了,但無良庸醫(yī)收了很多銀兩不說,開的那些無用的藥讓她病的越來越嚴重,幸得我有些武藝,就被征作衙役了,每月俸祿也勉強夠糊口。只不過過得很清貧?!?p> 王賢聽后,深表同情,因為自己也是這么過來的,兒時母親為了將體弱多病的他養(yǎng)活,農(nóng)閑之余,還以女子之軀去為地主做挑夫,挑一些重物來掙錢。自幼喪父的他全靠勤勞堅毅的母親拉扯大??扇缃?,已年過弱冠的他卻無所作為,這是他所最為煩惱的。
“我能進去看一下令妻嗎?我學(xué)過一些醫(yī)術(shù),會些把脈。”這時一直沉默的唐欣偉說話了,王賢湊在唐欣偉耳旁小聲地說:“我怎么從未聽你說過你會把脈?”
“我們才認識多久?你又不曾問我?!碧菩纻バ÷暬貞?yīng)道。
“可以。”
唐國義引王賢唐欣偉進了那間房內(nèi),只見一位十八歲樣子的女子很是虛弱地躺在榻上,屬于這個年齡的活潑與美貌卻被蒼白的面色所掩蓋住了。
“他們是?”
那女子用極其微弱地聲音說道,她旁邊的桌子上還擺著一碗藥湯。
“他們是我的朋友,來幫你診斷一下病情?!碧茋x一臉憐愛地看著周珍,周珍也強露著微笑看著唐國義,這幅畫面讓王賢好不羨慕。
唐欣偉拿起了桌子上的藥湯聞了聞,然后用手指粘了一點放入嘴中嘗了一口,突然說道:“這藥千萬不能再喝了!”
唐國義大驚失色,急忙問道:“這藥有毒?”
唐欣偉也很快地回答道:“這藥參雜著黑牽牛和黎蘆,這兩類藥都是用來治蘚疥之疾的,但參雜在一起給體氣虛弱的姑娘喝了就會有毒!”
唐國義一聽,嚇得差點跌倒了下去,他顫顫巍巍地罵道:“這該死的庸醫(yī),這下是我害了珍兒?!?p> “還請姑娘將手伸出,我把一下脈看看病情怎么樣?!?p> 周珍將她那瘦弱的手臂伸了出來,唐欣偉看著她那白青色的臉蛋不禁有些心慌,他將手輕輕按在了周珍手腕上,突然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他馬上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以免被唐國義看見。王賢一直盯著唐欣偉的臉,自然看到了唐欣偉剛剛那發(fā)黃的臉色。但他和唐欣偉都心照不宣,他自然也明白周珍應(yīng)該是病得很重了。
“唐欣偉兄弟,怎么樣了?”唐國義問道。
唐欣偉強壓制了內(nèi)心的不安,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還好,只是體內(nèi)有些許毒素,多吃些有營養(yǎng)的蔬菜就好了?!逼鋵?,他診斷出來周珍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也不久人世了,可他想讓周珍安心地走,讓唐國義也不用從現(xiàn)在開始就頹廢了。
“哦,謝謝了,嚇死我了?!碧茋x的臉色稍微好了起來,笑著對唐欣偉道謝到。
周珍看唐國義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也不免露出了微笑,可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知道自己沒多少時日了。
“國義,我想和欣偉兄弟單獨談?wù)?,可以嗎??p> 周珍的聲音還是那樣微弱,似乎還帶了些懇求。唐國義連忙答應(yīng),王賢就同唐國義一起出了房間。
“嗯?嫂子想讓國義兄弟回避一下?”唐欣偉輕聲問道。
周珍在榻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欣偉兄弟,現(xiàn)在國義不在,你實話告訴我吧,我還能活多久?”
“嫂子,別想的那么糟糕,你會好起來的?!碧菩纻娮餍︻佌f道。
周珍又劇烈地咳了幾聲,然后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我只是想在還活著的時候為他做點什么?!?p> 唐欣偉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哀痛,眼中掉出了眼淚說道:“嫂子,你可能撐不到月底了,我隱瞞了你們?!?p> 周珍沒有太煽情,笑著說道:“沒事,對了,你們來找國義是有什么事嗎?”
唐欣偉將歐陽志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周珍,周珍含笑說道:“我知道了,麻煩幫我繼續(xù)瞞著唐國義,以后我不在了,請你們一定要幫我照顧好他,他心底太過善良,容易被人利用,沒有我在他身邊,他會很笨的。”
唐欣偉連忙點頭答應(yīng)。原來愛情這東西真的可以這么偉大。
“還麻煩我走了之后,你們騙他說我回到了原先的家庭,讓他對我不要有掛念。”
“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唐欣偉點頭回應(yīng)道。
“這樣我就放心了,叫國義進來吧?!?p> 唐欣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將唐國義喚了進來,自己則拉著王賢回避。
“你們說了什么?”王賢好奇地問道。
“我把她時日無多的情況如實告訴了她,她希望她走后,我們能替她照顧好國義兄弟?!?p> 唐欣偉有些感傷地說道,王賢也不免嘆息了一聲。
周珍見唐國義走了進來,強忍疼痛坐了起來。唐國義立馬跑上前攙扶,周珍一把抱住了唐國義,讓唐國義心頭一顫,但特別溫暖。被病魔折磨地痛不欲生的周珍將僅存的溫柔全都給了唐國義。
她的臉搭在唐國義肩后,掉落了幾滴眼淚。她溫柔地說道:“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了你?!?p> 唐國義感動地也流出了眼淚,他輕輕地松開了抱住周珍的手,將臉放在了周珍對面,看著周珍那帶著淚珠的眼睛說道:“和周珍在一起,唐國義三生有幸。”
周珍笑的很燦爛,讓唐國義的眼淚頓時就消失了。唐國義又緊緊把周珍抱在懷里。
“等我再努力一年,我們就結(jié)婚?!碧茋x很開心地說道。
“好,到時候我就是你真真正正的妻子了?!敝苷涞穆曇艉芴撊?,但也掩蓋不住言語中的喜悅。
“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好嗎?”周珍說道。
“什么事?”
“我希望你能幫王賢兄弟和唐欣偉兄弟救出歐陽志。”
“我答應(yīng)你?!?p> 聽到唐國義答應(yīng)了之后,周珍虛弱的身體經(jīng)不起長時間坐著,就又搖搖欲墜。唐國義急忙攙扶,扶著她輕輕躺下去。
過了良久,唐國義走出了房間。王賢和唐欣偉見唐國義臉色比他們來之前好看多了,不免有些高興。
“走吧,我們一起想辦法救歐陽志?!?p> 唐國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