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說啊說,帶著淺淺的笑。
路鳴澤也沒有打斷,反是津津有味的在聽,盡管哥哥的話一聽就是編的,但他樂意。
說完了,路鳴澤就驚嘆。
“哇,哥哥好厲害,神仙都要收你當徒弟呢。”
“那是,師傅都說啦,我可是萬中無一的習武奇才?!?p> 路明非驕傲的一抹鼻子。
“那,哥哥你學的武道,很厲害么?”
“那當然?!?p> 路明非忽然嘻嘻嘻的笑。
他翻著手掌給路鳴澤看。
“我有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一掌下去,西湖那么大一池子你信不信?!?p> “哇!”
路鳴澤很配合的鼓掌。
冷不丁問了句。
“能毀滅世界么?”
“毀滅世界?”
“是呀,哥哥你的武道,能毀滅這個世界么?”
“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沒仔細想過?!?p> 路明非沉思。
他在九州修到了天下第一,自然也打遍了所有外罡,甚至外罡之上,殺了個老朽的武圣。
但說道毀滅世界,這可就是路明非的知識盲區(qū)了。
眾所周知,外罡武者的破壞力極強,但他們也不在九州上打啊,你以為武道領(lǐng)域是做什么用的,還不是創(chuàng)造一個方便施展手腳的擂臺,不然兩個外罡武者放開手腳打一場,勝負還沒分出呢,城已經(jīng)沒了,還不知要造成多少百姓傷亡。
他們是武者,有家人有親朋,不是斬斷塵緣的仙神。
那種為了武道葬了世界又何妨的狠人,在他成長起來前早被人干掉了。
“大概……可以吧?!?p> 路明非不是很確定。
“哥哥也不知道么?”
“知道才怪,誰沒事干毀滅世界玩啊?!?p> “嗯,龍類就這樣?!?p> “呵,我說啊,你知道我聽了龍類和混血種的歷史后什么感覺么?”
路明非雙手枕在腦后,漫不經(jīng)心。
“一群神經(jīng)病?!?p> “光擁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心性?!?p> “就像熊孩子拿到了神光棒,奧特曼多厲害啊,正義的伙伴呢,放熊孩子手里能把地球都給拆了信不信?!?p> “哥哥所言甚是?!?p> 路鳴澤笑瞇瞇的。
“那,如果給哥哥一頭龍王,你能扭轉(zhuǎn)祂的心性么?”
“龍王?”
路明非搖搖頭。
“平白無故的跟龍王打交道,憑什么,我才不干呢。”
“這樣啊。”
路鳴澤低低的說。
計劃已經(jīng)寫好。
舞臺也已就位。
命運牽引著英雄們到了他們該在的位置。
盛大的史詩就要拉開帷幕。
然后我們的主角換人了。
他嘩啦啦的撕毀寫著小白兔的劇本,一手緊握了偉力的權(quán)柄。
足以改寫世間任何的悲劇。
具體點呢你就想象,主角一把扯掉頭上的兔耳頭飾,然后將保姆遞上來的七把刀劍丟進垃圾桶,雙手一揮發(fā)型就變了,金黃金黃還立起來,身周還帶華麗特效,完了哇哈哈哈的笑著說你們很厲害啊,吃我一發(fā)龜派氣功。
冷兵器的戰(zhàn)場上來了個賽亞人,還能變身,這誰吃得消啊。
但劇本并非如此。
命運說你要不留后路的熱愛,然后斷然失去,在萬丈高空的失足跌落中爆發(fā),以君王般的憤怒和威嚴,踏上登神的臺階,讓世界都沉浮在你的座。
多好也多美的悲劇啊。
可我們的主角說不。
命運無法令他低頭。
他反要扼住命運的喉嚨。
說小子我看你劇本寫的不太行啊,筆在哪換我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有情人終成眷屬對不對,悲劇美什么美,要眼淚以彪炳的美也太難看了。
給我笑。
他說。
都給我笑!
白爛話嘛,讓人笑不起來的白爛話是沒有靈魂的好吧!
這是主角身為一代白爛話皇帝的尊嚴和驕傲。
但是啊,我親愛的哥哥。
命運的筆不再我手里。
我鎖能做的,只是將完整的至強的你送上最后的舞臺,去面對他。
可如今,你有這般的力量么?
武道么?
我親愛的哥哥。
“玩?zhèn)€游戲吧?!?p> 路鳴澤說。
……
“唷,還回來啊?!?p> 網(wǎng)管女孩往路明非身后張望。
“你弟弟呢,又丟外面啦?”
“去去去?!?p> 路明非跺跺腳,搓著手取暖。
“那小子回家了,網(wǎng)吧可不是小孩子該來的地方?!?p> 此時,天色青白,將明未明,路明非和網(wǎng)管女孩站在網(wǎng)吧門口,午夜與凌晨換班十分最是寒冷,南方的濕氣一股腦往你骨子里鉆,路明非看了眼披著薄外套的女孩,外套里還是小吊帶和熱褲,露著大片年輕的富有活力的肌膚。
“再看,再看姐姐可要喊非禮了啊?!?p> 女孩指間夾著煙,笑意盈盈。
她的笑其實很好看,卻總讓人覺得少了點什么。
對了,是生氣。
像是精致的人偶,優(yōu)雅的笑一絲不茍,卻死氣沉沉。
她的心大概是在哭吧。
路明非想。
眼前又出現(xiàn)了路鳴澤那哀傷的臉。
“你帶過小孩么?”
“沒啊。”
“忽然問這個干嘛?”
路明非就嘆氣。
愁死了。
“小孩子真是讓人頭痛?!?p> “嘴上說著玩游戲玩游戲,卻連玩什么都不說,規(guī)則也保密,還信誓旦旦的說有獎品,說什么哥哥一定會喜歡,鬼才信他?!?p> “哈哈哈?!?p> 網(wǎng)管女孩捂著肚子笑。
“看你這樣子,被弟弟耍了?”
路明非不接話,只是唉聲嘆氣。
一支煙燃到了頭,網(wǎng)管女孩看著逐漸亮起的天際線,把煙頭摁滅在了蒼白的手上。
疤又多了。
女孩眉目淺淡,并無痛楚,似乎這具身體只是人偶的殼,因傷痕累累而無知無覺,她只是借這堅硬的殼來人間走一遭,別人呢是長途跋涉去七八十年的光陰,她只是旅游。
旅游啊,二三十年也就夠了。
“痛么?”
“還好?!?p> 女孩扔掉煙頭。
“習慣了。
她說。
“我聽說,抽煙是為了清醒。”
“疼痛也能換來清醒?!?p> “所以你是在……”
“哈哈哈?!?p> 女孩樂不可支。
“留學生就是留學生啊,總是說一些聽起來好厲害的話?!?p> “我都說了啦,是習慣,習慣啦?!?p> 她擺擺手,往回走。
“外面冷,早點進來,姐姐請你吃泡面啊?!?p> 她裹緊了外套,背影就更加單薄,像是瘦死的鬼。
“不要死?!?p> 路明非說。
錯覺么?
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一瞬。
萬千的鬼神虔誠頓首。
女孩腳步不自然的停頓,身形踉蹌。
“要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