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道場里便有人發(fā)現(xiàn)了在窗外偷看的秋山信。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道身影邁著小短腿氣沖沖地跑到他的面前。
“同學!道場是不能隨便......”
等她站在秋山信面前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看到了他的胸口,于是她費勁地抬起頭,想看清這個不速之客的臉。
“啊!是帥哥!”
一聲難以言喻的尖叫,秋山信皺了皺眉,耳膜有些刺痛,對方那小小的身體里仿佛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光是站在旁邊就覺得有點鬧騰了。
“咳咳,不對!我剛剛要說什么來著......”
“對了!難道你沒看到圍欄上邊貼著的告示嗎?”
她氣勢洶洶地往庭院外指去,秋山信順著方向往外看,卻什么也沒看到。
“哈!今天早上剛掛起來的告示牌怎么又被偷走了,氣死我了!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是誰偷的,一定要打到他頭上開花!”
她臉頰兩邊的腮幫子鼓得圓圓地,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狠狠地跺著腳,兩只小拳頭在空中胡亂地揮舞著,像只暴躁的兔子。
“怎么啦,是誰又讓我們的山崎師妹這么大發(fā)雷霆呀?”
一個長相清秀,穿著白色劍道服,護具還沒脫下的男生笑吟吟地從道場的大門走出,臉上還有沒擦干的汗?jié)n。
“佐間師兄!我早上掛在外邊的告示牌又被人偷走了!”
清秀男生走過來,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再忍忍吧,我已經(jīng)向校方反應這件事了,對了,這位是?”
他轉(zhuǎn)過頭來面向秋山信,善意地笑著問道。
在一旁的山崎撥浪鼓似的搖著腦袋。
“不認識,不過還挺帥的?!?p> 秋山信往前跨了一步,無視山崎,直截了當?shù)卣f道:“我不是什么閑雜人士,我是來加入劍道部的。”
佐間站在原地沉吟了一會,扭頭向旁邊的小不點山崎問道:“我們部里現(xiàn)在還有招新計劃嗎?”
“不知道呀,佐間師兄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很抱歉這位同學,我對部里的一些運作事項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先進來坐坐,我去問問我們的經(jīng)理?!?p> 佐間很有禮貌地站在秋山信面前,做了一個里邊請的手勢。
“對了,還不知道這位同學怎么稱呼?”
“我的名字叫秋山信?!?p> “那我就叫你秋山君了,順便一提,我的名字是佐間秀次,旁邊這位是山崎佳知?!?p> 佐間秀次?怎么感覺這名字有點似曾相識。
......
秋山信隨著佐間秀次走進道場,他是這里邊唯一一個穿著校服的,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山崎佳知回到人群中,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引得幾個學生向著秋山信頻頻投來好奇的目光。
然后佐間秀次領著他走進演練場旁邊的狹窄走廊,來到了盡頭的一間小隔間。
拉開門,里邊坐著一個穿著西裝戴眼鏡的女生,看不出年紀多大。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她抬起頭來,放下手里的賬本,疑惑地看著秋山信。
另一張桌子上坐著另一位男生,不過他對來訪的客人好像不太感興趣,一直埋頭寫著什么。
“誒?現(xiàn)在這個時候還有新人要入部嗎?”
“嗯,部里的運作我不是很懂,所以就來找秋沙姐想問問看能不能讓秋山君加入。”
佐間秀次和那位女生在交談,秋山信便乖巧地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現(xiàn)在倒也不是不能加入,只不過......”
秋沙姐有些為難地看向這邊。
“之前給新部員們訂做的劍道服已經(jīng)分發(fā)到每個人的手上了,好像沒有余下的了,要是特意為這位同學訂做一套新的,不說成本高,廠商那邊可能也需要等很久才會送過來?!?p> 佐間秀次有些疑惑地說道:“劍道服的事很重要嗎?和秋山君能否入部有關系嗎?”
她苦笑一聲。
“佐間君對劍道還真是純粹啊。”
“之前學校的領導找到我們,說外邊有個企業(yè)贊助了我們劍道部很多錢,條件就是要求我們所有部員都要使用他們贊助的東西。”
“雖然強行讓新人入部也不是不行,但要是讓領導發(fā)現(xiàn)了就會以為是我們劍道部的管理沒有做好了?!?p> “原來還有這種事......”佐間秀次低著頭,喃喃說道。
“很抱歉,這位同學......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吧?!?p> 秋山信咬著牙,一股無言的失落在心底蔓延。
他能理解對方的心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就因為這樣的場外理由而錯失這次機會。
“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抱歉......”
秋沙姐眼里有著同情,但也僅此而已。
“不對,劍道服應該還有剩下的?!?p> 就在秋山信打算干凈利落地轉(zhuǎn)身離開時,佐間秀次揚起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是我已經(jīng)檢查過了,應該是一套不剩地全分給部員們了呀?!?p> 他搖搖頭,繼續(xù)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p> “那你指的是......”
秋沙姐一頭霧水,有些搞不懂佐間秀次的話,過了一會,她像是忽然醒悟,失聲說道:“西尾君?!”
“嗯,西尾同學從上個學期開始就一直沒來劍道部了吧?!?p>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當時訂做的一批劍道服里也有西尾君的份,不過他一直沒來領所以就寄存在倉庫里了。”
佐間秀次望向秋山信,露出了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
“秋山君和西尾同學的身形差不多,如果秋山君不介意的話可以......”
話還沒說完,一個突兀的男聲響起。
“我不同意?!?p> 正在交談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聲音發(fā)出的地方。
是之前那個一直在座位上默不出聲的男生,他已經(jīng)把頭抬起,整個人往后靠在椅背上,雙臂環(huán)抱胸前,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一臉不善地盯著秋山信和佐間秀次兩人。
“再怎么說,西尾前輩也是部里的老成員,佐間你平時不稱呼他為前輩就算了,現(xiàn)在還想擅自把屬于他的東西讓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外人,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規(guī)矩了?”
“呃......大正君?話也不能這么說難聽吧,佐間君他也是熱心腸而已......”
狹小的房間里像個火藥桶,秋沙姐夾在中間,額頭滲出汗來。
佐間秀次伸出手,示意秋沙姐沒必要和稀泥。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那份平易近人,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呵,劍道修的是心,我佐間秀次問心無愧。”
“反倒是西尾同學應該有半年沒在道場里亮過面了吧,這半年里無論是訓練、比賽還是部里有困難的時候,他有一次在場過嗎?如果硬要說是我不尊重他的話,那也是他不尊重劍道部里的所有部員在先!”
“你!”
嘭地一聲。
那個男生站了起來,雙手狠狠地砸在桌面上,牙齒緊咬,臉色漲紅,兩只手臂因為用力過猛而發(fā)著抖。
秋山信在一旁默默看著,沒有出聲。
雙方應該是老早就有矛盾了,而且是以他為導火索一觸即發(fā)的,現(xiàn)在去幫腔就是兩頭不討好,他不會干這種低情商的事。
就在兩人對峙,氣氛逐漸升溫即將失控時,背后響起一道聲音。
“今天怎么這么人齊?”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一位個子矮矮的男生從背后走進。
他的臉有種女性的陰柔美,搭配他那相對嬌小的身形,如果不是事先聽見他的嗓音,秋山信一定會覺得這是位女生。
“三島部長!”
伊莎姐如釋重負,率先站起來,借此提醒還在慪氣的兩人部長來了。
“三島君?!?p> “部長?!?p> 佐間秀次和大正只好放下之前的矛盾,跟著打起招呼。
他是部長?秋山信有些無法將部長的身份和眼前這位嬌小的身影重合起來。
秋山信想說點什么,不過小個子美少年從背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從容地他身邊走過,站在眾人的目光前。
“其實剛才在外邊我就聽到你們在說什么了,新人秋山君是嗎?劍道部歡迎你,在這里不用這么拘謹。”
他自然地找了個桌子傍在邊上,無視掉還有些凝重的氛圍,用輕松的口吻說道。
“佐間君和大正君也不用這么緊張,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們劍道部好,只是思考的方向有些小沖突而已,大家還都是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p> 佐間秀次低下頭。
“對不起大正同學,剛才我的話有些重了,請你不要放在心上?!?p>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恭敬。
接下來輪到大正表態(tài)。
“我......算了,剛才也是我有不對在先,我道歉,不過我還是反對把西尾前輩的東西隨隨便便就讓給這個看起來就不靠譜的毛頭小子!”
盡管他也道了歉,但臉上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眼睛惡狠狠地望著窗外。
三島部長看著他,沒有生氣,反而輕松地笑著問道。
“大正君,你還記得當年我們接手這個劍道部時,師兄跟我們說的話么?”
聽到這話,大正的臉色閃過一絲慌亂。
“這......但是成員名單已經(jīng)交給校方了,要是讓他們和贊助方發(fā)現(xiàn)......”,他還在極力辯駁,但氣勢已經(jīng)弱了很多。
“校方是校方,劍道部是劍道部,當年初代的劍道部甚至沒有這座道場,后面是師兄們每天起早貪黑才慢慢發(fā)展壯大起來的,所以我們劍道部不欠學校什么,也不需要像其他社團那樣對學校唯命是從?!?p> 三島部長雖然臉上沒有什么情緒,但語氣平靜而肅殺,有種令人無法拒絕的威嚴。
秋山信自認顏值已經(jīng)不輸學校里的大部分人了,可要論氣質(zhì),還是眼前的這位美少年更勝一籌。
“......我還是不能接受!”大正咬咬牙,來到秋山信面前。
“我不相信這小子,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加入劍道部,但部長你也不希望部里有混吃等死的閑人吧!”
“一個星期!如果這小子一個星期里沒有任何長進,就把他踢出去!”
他揚起鼻子,一臉不屑。
三島部長看過來,饒有興趣地問道:“怎么評定為有長進?”
大正輕蔑地笑道:“下周三,讓他和內(nèi)山君比試一場自然就知道了?!?p> 佐間秀次在旁邊有些看不過眼,往前邁出一步,站在秋山信面前大聲說道。
“你在開什么玩笑?!難道你不知道劍道的學習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嗎?一個星期能做到什么?”
說罷,他看向三島部長,等待著部長的表態(tài),而對面的大正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眾人的目光聚焦在三島身上,他沉吟了一會,沒有說話,反而看向了秋山信。
那副神情仿佛就像在說:你覺得呢?
視線對上的那瞬間,秋山信反而釋然地笑了。
這樣才對。
不需要別人把機會施舍給我,屬于我的就用自己的雙手去爭取。
“我沒問題?!?p> “好?!?p> 眼前的美少年笑了起來,大大方方地朝他伸出手。
他迎了上去,握住三島的手。
“我的名字是秋山信,請多多指教?!?p> “三島司,多多指教。”
......
眼看事情已經(jīng)解決,三島司甩甩手,瀟灑地走了。
“佐間,待會來陪我練練劍?!?p> 被喊到名字的佐間秀次,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秋山信,走過來無奈地說道。
“辛苦你了秋山君,不過你也不用太大壓力,一周后的比試你不需要贏過內(nèi)山同學,只要你有努力過,三島部長是不會無故為難你的?!?p> 他拍拍秋山信的肩膀,隨著部長離開了。
“呵呵,還真是大言不慚,我很期待下一周你被打到在眾人面前哭出來的丑相,這樣你才會明白西尾前輩不是你這種人能夠玷污的!”
撂下一通狠話之后,大正也走了。
房間里只剩下秋山信和還在懵逼狀態(tài)的秋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