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我將不計代價”
齊昀帶著余下三位師妹從外頭回來時，虛麟峰上正洋溢著低沉的氣息——也說不上是低沉的氣息吧，只是齊昀等人一踏入虛麟峰的結(jié)界，便敏銳的察覺到這里頭剛剛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似的。
他們四人得了徐霜麟的指令先是參照古籍上所記載的可用于尋“魔”的陣法在紙上畫了個模子，再由齊昀去找徐霜麟確認(rèn)之后便正式畫陣，最后尋出來的地方在鄰國的黎國靠近邊境的地方。
幾人尋著氣息開了陣門，落地后發(fā)現(xiàn)那里是一座小鎮(zhèn)，小鎮(zhèn)規(guī)模不大，一面環(huán)海，并不怎么繁華熱鬧，鎮(zhèn)上的人也大多是幼子老人，說是鎮(zhèn)其實應(yīng)當(dāng)只能算得上是個小漁村。
齊昀等人到了這小鎮(zhèn)后便與魏十音一行人一樣入了境，只是入的并非是幻境而是夢境，是那看起來是作用失敗而被幕后黑手隨手丟棄的邀魔符不知怎的落到一只小妖手上，那小妖靈智尚未長權(quán)，像個方才兩三歲的小孩兒似的，意外得了邀魔符后瞎捉摸了一番就睡過去了。
畢竟也是有些共性的，于是小妖一邊睡著、那邀魔符也一邊自發(fā)的起了作用，邀魔符上的天魔氣息入了小妖的軀體，擴大了他的夢境，夢境籠罩了整個小鎮(zhèn)，這才形成了那個境。
夢境比幻境好破許多，那小妖的夢境雖然亂糟糟的，什么都可能發(fā)生，但也不算棘手。齊昀等人尋到了夢境里的小妖，完成了他的一些心愿，夢境便就這樣破了，除了耗費的時間長了些之外，倒也沒什么毛病了。
破了夢境得到了邀魔符后，他們還在小鎮(zhèn)上對一些百姓稍作安撫，又被百姓們執(zhí)拗的留下熱情款待了一番，一折騰便折騰到在那邊過了夜，第二日一早方才開陣門回了虛麟峰。
哪曾想到一回來，先叫那低沉的氣息嚇了一跳，以為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等齊昀找到臉色有些白的蕭七歌以及睡了一覺養(yǎng)好了傷的溫若山之后，再正巧碰上過來尋人的陌河清，七人湊一塊，一問之下才知道昨天的事情。
“那……小十一現(xiàn)在……”楚菡眉心微蹙著，心情格外的復(fù)雜。
換言之，徐霜麟對魏十音的感情并不止步于師徒之情的這件事情，其實虛麟峰上下這么幾個人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了，唯有當(dāng)事人總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以及不打算說但也在日常舉止之中表現(xiàn)出來了的模樣。
等溫若山說完昨日在幻境之中是個什么情況以及那幻境的境主是從何而來之后，大家倒是不怎么意外，只是依舊有些沉重。
實力那般高強之人，連一抹執(zhí)念都能脫離本尊化為魔靈甚至是修出了靈智，倘若……徐霜麟終有一日墜入魔道、亦或者說十一年前走火入魔失去心智的人不是魏十音而是徐霜麟的話，那將是怎樣一副慘狀，沒有人敢去設(shè)想。
“昨日我出了陣門就沒見著她人影了?！笔捚吒韬舫鲆豢跉鈦?，嗓音聽著有些啞意，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微微閉眼片刻又睜開眼來，道：“大抵是上宴青臺去了?！?p> “師尊應(yīng)當(dāng)也是在宴青臺上的?！蹦昂忧逶谝慌暂p聲道。其他幾人看向他，他輕輕的抿了一下嘴唇才說：“昨日我本想去拾銀閣找小十一，我的醫(yī)術(shù)雖不如師尊，但……我想著小十一那時大概是不會想讓師尊為她療傷的，便想去……唔。”
“在拾銀閣見著師尊了吧?！睖厝羯揭桓绷巳坏哪拥馈?p> 陌河清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應(yīng)了一聲：“我沒走太進去，師尊可能也沒發(fā)現(xiàn)我去了，他只在小十一房間門口站了片刻便走了。我猜，他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小十一那時不在屋子里，也上宴青臺去了。”
“小十一若是真的會生氣，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吧?！饼R昀若有所思的點著頭，說道。
“不管怎么說今日是中秋，中秋本就是團圓之日，我們……”尚蕓煙眉心微蹙了一下，看了一眼幾人，猶豫著道：“是不是也該去找一下他們二人一起回來過節(jié)呢？”
“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饼R昀贊同道。
“可誰上去找他們呢？”顏清瑤又問。
這個節(jié)骨眼上，似乎并不是個合適打擾的時候吧？
“昨日我開了眼瞧了一眼，各處魔氣涌動匯聚向宴青臺的方向，小十一大約是在上面化了原型療傷?！睖厝羯秸凵容p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又說：“師尊也在的話……此刻應(yīng)該也差不多了?！?p> “一起去吧?！笔捚吒枞缡钦f道。其余六人看著他，他心里有些復(fù)雜，但還是開口說：“或許我們可以在宴青臺上過節(jié)。準(zhǔn)備些食物，一道帶上去如何？”
“有點道理?！睖厝羯揭颤c頭了：“要我說，中秋賞月的最佳地點，還得是咱穹蒼山的宴青臺上，那一輪圓月猶如在眼前，還有哪里能將它看得如此清楚的呢？”
“那便這樣吧?！饼R昀最后拍板，其余幾人便也點頭同意了。
“師尊，我的真身你藏到哪里去了？”
魏十音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上次她問徐霜麟將她的身體藏到哪里去了時被他隨口糊弄了別的過去了，她并不著急尋回真身，因此也并不在意。
這回倒是不太一樣了。
說不出是為了什么，只是單純的有種奇怪的感覺，就是想拿回本體的想法。
而上次她問徐霜麟也是問“將魏十音的尸身藏到哪里去了”，因為那時還有些不想明白的將自己復(fù)生的事情顯露出來，雖然知道萬事瞞不過徐霜麟。
這次則是更為直白的說出“我的真身”來，用意的變化也能明顯的察覺出來了。
她沒打算再繼續(xù)玩什么“鳩占鵲巢”的游戲了，不單單是突然沒了那種興致，也有點別的緣故。
“還不是時候。”徐霜麟垂頭沉默了許久，才在再一次吹起的夜風(fēng)之中輕聲道。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又重復(fù)了一遍：“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p> “為什么還不是時候？”魏十音反問道。
“倘若終有一日，犧牲是必要的手段，”徐霜麟握了握拳頭，力道大得圓禿的指甲都快摳破手掌心的皮膚了，他閉上眼睛，說：“我將不計代價，為了讓你免于死亡，做一些必要的準(zhǔn)備。所以，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的?！?p> “……”魏十音聽完沉默了半餉，她終于轉(zhuǎn)過身看向徐霜麟了，她看著那低著頭、緊抿著嘴唇閉著眼的徐霜麟，突然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某種情緒。
說不上來，但覺得他有些難過和……壓抑著的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