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區(qū),徐薇薇伸了伸懶腰,招呼著小章一起去吃飯,任慧娜從經(jīng)理室跑了進來:“徐姐,我請你吃飯。”
徐薇薇說:“我跟小章說好了一起去吃麻辣燙的,改天吧?!?p> 任慧娜說:“主要是我姑夫帶人來查消防安全,聽說你是帶我上道兒的師傅,想要見見你,當面表達謝意?!?p> 徐薇薇想了想,說:“那好,政府機關來檢查,我這高新區(qū)分公司副經(jīng)理,不出面接待也不對。”
任慧娜說:“小章,一起??!”
章玥球說:“都是領導,我不去,我還是去吃麻辣燙好了?!蹦弥X包和手機,轉身出去了。
任慧娜也就沒管她,拉著徐薇薇上了藍色別克車,來到了高新區(qū)最大的飯店——名天食府。
一名頭發(fā)略微謝頂?shù)哪腥嗽陂T口迎著,后面站著幾位身穿制服的人,看見任慧娜親昵的拉著徐薇薇的手下來,趕緊迎上去,伸出手:“徐經(jīng)理,你好,我是王士東,早就聽娜娜提起過你,幸會,幸會?!?p> 徐薇薇伸出手,握了下手,說:“王區(qū)長,幸會?!?p> 王士東用手介紹說:“這位是高新區(qū)消防支隊防火處的劉處長,這位是高新區(qū)公安分局經(jīng)偵支隊的隋隊長,這位是高新區(qū)工商管理局的許主任。”
徐薇薇一一握手:“幸會,幸會?!?p> 王士東笑著說:“區(qū)里下了文件,三部門聯(lián)合對高新區(qū)進行聯(lián)合檢查執(zhí)法活動,我正好分管這一塊兒,就帶隊他們一起下來了。娜娜要留我們吃頓工作餐,我本來是不肯的,但聽娜娜說徐經(jīng)理要過來,就是拿鞭子趕我走也不走了?!?p> 后面的幾位,也跟著笑出聲來。
客套一陣,任慧娜請大家入席。
席面不算是最好的,但絕對不便宜,任慧娜點了幾瓶酒,親自勸酒說:“各位領導蒞臨進昊檢查指導,進昊蓬蓽生輝,請各位領導賞個薄面,喝幾杯薄酒?!?p> 隋隊長說:“下午還要開展檢查工作,我不喝酒。”
王士東說:“隋隊長太嚴肅了,好歹給任經(jīng)理和徐經(jīng)理個面子嘛,來來來,我給你倒。”
接過酒瓶,就給隋隊長滿上。
隋隊長不好推辭,徐薇薇去拿瓶子,說:“任經(jīng)理,怎么能讓王區(qū)長倒酒,我來吧?!?p> 王士東說:“娜娜從小就在我家長大的,早就是一家人了,我倒了就等于是她倒的。來,徐經(jīng)理,我給你滿上?!?p> 徐薇薇把面前的杯子收了起來:“王區(qū)長,抱歉,我不方便喝酒?!?p> 王士東就扶了瓶子,臉色一冷:“徐經(jīng)理,娜娜可是說你挺能喝的,怎么,不給面子?”
徐薇薇說:“不好意思,王區(qū)長,我今天確實不方便喝酒;改日小妹備上一桌,給各位領導賠罪。”
王士東當著下屬的面兒,顯得很尷尬,沒好氣的說:“既然主家不喝,我們也就不喝了。娜娜,雖然我是你的親姑父,但這次區(qū)里有文件,很重視這次檢查,既然來到進昊,我也不能徇私。”
任慧娜趕緊踩了下徐薇薇的腳:“徐姐,你說句話啊?!?p> 徐薇薇說:“對不起啊,王區(qū)長,我給您道歉。但是我今天真的不能喝。”
王士東把面前的酒杯舉起,一口悶干,狠狠的摔在地上:“我們走!”
一席人呼啦啦的撤了。
任慧娜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趕緊追上去:“王區(qū)長,您等等!”
過了一會兒,任慧娜自己回來了,倒上一杯酒,自己喝了一杯。
徐薇薇嘆了口氣,說:“對不起啊,娜娜,我真的不能喝酒。”
任慧娜說:“什么親姑父?一點面子也不給。哪天我姑姑把他踹了,重新找個人過日子,我一樣喊他姑父,他算什么玩意兒!牛氣啥??!”
徐薇薇說:“娜娜,他是體面人,要面子的,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拖累了進昊?!?p> 任慧娜拍了拍腦袋,顯得很抓狂,說:“別說這些了,他們不吃,我們吃!徐姐,我一直想感謝你,找不到機會,這頓飯我個人請了,你千萬別客氣?!?p> 徐薇薇到底過意不去:“還是我來吧,你剛畢業(yè)不久,沒多少錢的。這么多菜我們也吃不完,不如把小章叫來吧?!?p> 任慧娜就給章玥球打電話:“小章,立刻來名天食府302包廂一趟,徐姐找你有事情?!边€朝著徐薇薇做了個鬼臉。
章玥球認為公司有急事,剛出鍋的麻辣燙也沒來得及吃,用個打包袋打包了,騎著電動車過來了。
大堂里的保安先攔了下:“本店不允許外帶食物入內(nèi)?!?p> 章玥球只好把麻辣燙扔進了垃圾桶,快步跑到302包間。
看了看滿桌子的菜色,立馬明白了什么意思:“領導們呢?不來了嗎?”
徐薇薇說:“他們有事,先走了,我們吃不了,來幫幫忙,一起把這些菜消滅了?!?p> 三個人吃了個大快朵頤,徐薇薇想著畢竟是自己攪了局,便悄悄去結賬,花了六千五,感到十分肉疼。
任慧娜風風火火的跑了下來,手里捏著銀行卡,前臺告訴她賬已經(jīng)結了,抱怨說:“我就知道你不見了,就是來結賬,緊趕慢趕下來,還是被你搶了。”
后面章玥球抱著三瓶沒開過的酒,小心翼翼的跟了過來,任慧娜接過來往柜臺一摔:“退錢!”
徐薇薇收到了短信,銀行卡退回了一千八百塊錢,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說:“下午,他們再去查進昊,不知要怎么收場。”
任慧娜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再求求姑媽
等她們回到公司的時候,夏琮已經(jīng)在分公司招待王士東他們了,王士東單手叉腰,指指點點的說著什么,夏琮謙卑的站在一旁,不住的點頭哈腰,小心的陪著笑。
王士東看見徐薇薇來了,把桌子上的文件夾合起來,喊道:“各部門,收隊!”
王區(qū)長神色緩和了些,拉長聲音說:“國家也提倡振興民營企業(yè),我們也是要擁護高層決策的??墒墙裉?,不是我不給進昊面子,是進昊不給我面子啊。”
夏琮說:“是,是,是我馭下不嚴,王區(qū)長千萬別往心里去?!?p> 回過頭來,喊道:“徐薇薇,停職停薪三個月,回家反省去吧?!?p> 徐薇薇沒有辯解,也沒有告饒,直接把工牌摘下來,往桌子上一放,開著車走了。
任慧娜在后面追著:“徐姐,徐姐,等一下啊!”
王區(qū)長帶著人走了,留下了文件夾里面的紙,上面蓋著三部門的印章,以及一連串不合格事項和處罰決定。
夏琮拿起那幾張紙,默不作聲的一點點送入碎紙機,碎紙機嗡嗡的響著,像是一名女商人內(nèi)心深處悠長的嘆息。
任慧娜和章玥球大氣也不敢出,看著夏琮把那幾張紙攪碎;夏琮沒有再說話,轉身上了車,劉秘書按了下喇叭,開車離開了。
徐薇薇開著車,搖下車窗玻璃,收音機正在播放《經(jīng)典老歌》節(jié)目,滄桑的歌聲傳來:“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左小磊剛回到站上,就接到了徐薇薇的電話。
徐薇薇說:“小磊,我請假了,要安心坐胎?!?p> 左小磊愣了一下,說:“請了多久?”
徐薇薇說:“三個月?!?p> 左小磊說:“那好,我這里有點事先不說了啊?!?p> 徐薇薇就掛斷了電話,淚水滑過腮邊,在風中顯得非常的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