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申時,下著雪。
陸北張開睡眼,面前空間出現(xiàn)一張五顏六色的刮刮樂。
【二十一世紀(jì)刮刮樂,每天一刮,快樂到家?!?p> 腦海中出現(xiàn)系統(tǒng)聲音。
他伸出手,條件反射地摳充滿神秘的黑色區(qū)域,直到將里面的白色字跡顯現(xiàn)出來。
【恭喜您,獲得輪椅1輛,已放在您道觀的空置區(qū)域。】
刮完獎,他像往常一樣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披上古舊的青色道袍,給自己倒了一杯隔夜奶,仰脖子一口干了。
“不錯的代步工具?!彼p微一笑。
本以為結(jié)束了,系統(tǒng)卻又發(fā)出聲音。
【您已連續(xù)刮獎三年,贈送滿勤技能大禮包?!?p> 【清潔術(shù)、吆喝術(shù)、灑水、拋貨技巧、膠帶的七十二種貼法、茶藝術(shù)、喂雞……】
陸北覺得腦海中出現(xiàn)各種打掃衛(wèi)生的知識,還有花樣繁多的貼膠帶方式,以及喂雞的各種手法……
【您已連續(xù)刮獎三年,力量升級至‘無序級’?!?p> “是啊,三年了,你知道我這三年怎么過的嗎,”
“這里是妖魔縱橫的世界,你作為大腿整天給我現(xiàn)代物品,覺得合適嗎?”
“兵法、功法、劍譜、丹藥、法器……這些東西才是這個世界的玩意?!?p> 吐槽完畢,他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贈送的技能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無序級意味著什么,只是知道自己的力量體系跟這個世界不同,別人練氣筑基,他卻不行。
曾經(jīng)有幸見過金丹期的修士,可惜他感知不到對方的強大,覺得跟縣城里賣菜的大爺沒啥區(qū)別。
可他的等級確實在不斷升級。
第一次是穿越半年,達到了鞭炮級,腦海中擁有各種爆竹禮花的知識,彈指就是摔炮,揮手就能掛出一串大地紅,劍指蒼穹,直接放禮花。
第二次是穿越一年整,達到了槍械級,彈指就是一顆9mm子彈,激動起來能像馬克沁一樣突突。
第三次是穿越一年半,達到了爆裂級,揮手就是一發(fā)炮彈,一不小心將大門炸掉一半,好在當(dāng)時用力不大,不然整個門都被轟沒了。
后面升級速度變快,逐漸升到激光級、導(dǎo)彈級……今天直接到了無序級。
起初,陸北因為他詭奇的力量而開心,終歸是有了防身的依靠,在遇到危險時候,能夠捍衛(wèi)一名穿越者的尊嚴(yán)。
不過半年前,他進縣城聽過幾場書,整個人就變得緊張兮兮起來。
那說書人講,青城葉家天才徒手捏爆大妖,劍仙張放一劍劈沒了一座山,天道山掌門焚江煮河……
還有些狂人路子野,搞什么遁地,搬山,呑雷……
都是大手段。
估計他的現(xiàn)代武力很難對抗。
他開始害怕自己被修行大佬發(fā)現(xiàn),容易被當(dāng)做妖邪給斬了,畢竟正常人怎么會徒手放禮花呢。
他很想回到自己和平的家鄉(xiāng)。
……
三年前,上一世的陸北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是個英俊的宅男,欠了漂亮女房東三個月的房租和網(wǎng)費,房東給了他三條路,要么給錢,要么走人,要么晚上敲她門。
他選擇了敲門。
那一夜。
皮靴繩索紅蠟燭,一鞭子,人就穿了。
原主與陸北名字相同,八字吻合,是早晨起床摔死的,留下一座落魄的道觀。
便是眼下位于白馬郡漁陽縣附近的離塵觀。
因為有原主的意識,所以初來時,陸北便大致了解這個世界。
什么妖魔詭怪,什么美女畫皮……
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就綁定了個刮刮樂系統(tǒng)。
可是,這個系統(tǒng)CPU好像壞掉了,每次給的物品都是現(xiàn)代生活中的東西。
給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為一名二十一世紀(jì)優(yōu)秀的穿越者,又是道觀掌門,得有兩把刷子,來面對未知的危險。
系統(tǒng)不正經(jīng),真的給了兩把刷子,然后他依然什么都不會,那就只能放下身段去請教。
于是見到修士就故意咳嗽,以便讓人發(fā)現(xiàn)他根骨清奇,不過一切都是徒勞,只有女修士會多看他幾眼。
最后遇見個白胡子老爺爺,搖著頭說他靈竅堵塞,諸脈不通,還將他作為反面教材,興奮地叫來一大幫弟子圍觀,講解什么叫做天生廢修。
人爭一口氣,等哪天修行有成,第一件事就是讓那個老頭子看看,什么叫做大帝之姿。
可惜三年過去,除了成為一個行走的火力集中體,修行的門檻都跨不進去。
“嗡~”
陸北手腕上智能手表震動,打斷了不算美好的回憶。
他皺著眉頭看屏幕上的畫面:“有人上山?”
……
金色大刀的刀尖流下一滴血,落在雪地上,如若點上了一粒朱砂。
寒風(fēng)吹著金滿倉的錦衣呼呼作響,他單手握住染血金刀,緊盯前面被抹了脖子的花甲老者。
花甲老者雙手緊按脖頸,卻止不住大量鮮紅血液噴灑,終于支撐不住,頹然跪在雪中,瞪著眼睛沒了氣息。
老者死了,金滿倉卸下一口氣,身子開始搖晃,他將大刀拄在地上,才勉強撐住魁梧身軀。
“噗?!?p> 他吐出一口黑血撒在雪地上,發(fā)出滋啦聲響,蒸發(fā)起一陣黑色霧氣。
那地上,素白的雪面如同烙出一朵黑色而詭異的花。
金錢宗出了叛徒,死在他面前的長老,背叛了金錢宗和他做人的道德。
原本,在得到宗門將被靈虛山等宗門圍攻的消息后,他,金錢宗少宗主,與跟隨宗門五十年的長老立刻回去,不料這長老早已被靈虛山收買,暗中下毒。
如果不是手中宗門至寶金刀,怕是早倒下了。
此時他體內(nèi)毒氣蔓延至全身,熱血翻涌中帶來火辣的痛楚,怕是活不久了。
他不怕死,只是不甘心成為路邊野骨,變作烏鴉野狗的食物。
向四周看去,大雪飄飛之中,隱約見到前方不高的山頂,似乎有座道觀。
“我得讓人帶消息給金錢宗,將我尸骨葬在家鄉(xiāng)?!?p> 那道觀如同一道希望的光,成為他行走的動力。
“唰~”
金刀厚重而略帶殺意的歸鞘聲音,驚飛不遠處幾棵樹上的烏鴉,同時,前方老者身軀驟然燒起,很快成為一堆灰,被風(fēng)一吹,散入大雪之中。
這算是給跟隨了金錢宗五十年的長老,最后的尊嚴(yán)。
金滿倉迎著風(fēng)雪,終于踏上登山石階。
古怪的是,剛踏上石階,便見到一個鮮明的木牌豎在側(cè)方,上面寫著:山有猛獸,且請小心。
金滿倉沒有猶豫,繼續(xù)登山。
山中樹木高大,枝干交錯,擋住不少風(fēng)雪,但是雪依然蓋住了他的腳踝。
風(fēng)雪飄搖中,他見到了一處被白雪覆蓋的道觀。
紅漆院墻已是斑駁不堪,正門上懸著一塊牌匾,用行草寫著‘離塵觀’三個掉漆金字。
大門缺了一半。
院內(nèi)積雪很厚,白凈的雪上連個腳印都沒有,顯然并沒有人進出。
微微抬頭,便見到一口無煙無火的云紋大香爐立在院中。
“竟有如此敗落的道觀?!苯饾M倉踏步進入觀中,隨即站立不動。
他緊皺眉頭,再度將視線投向前方的大香爐,只覺得有強大道韻流轉(zhuǎn)其上,整個院子都被道韻裹挾,其中隱含大殺機。
如果沒猜錯,他已經(jīng)處在大陣之中,倘若心中有敵意的話,粉身碎骨都算幸運的。
再看向周圍,右側(cè)殘破的院墻下擺放著一些落滿白雪的籮筐,旁邊有一把生銹的鋤頭豎在墻上。
不對,那把鋤頭隱含威能,自家宗門的鎮(zhèn)門之物,靈氣都沒有這破鋤頭飽滿,試問古今哪個大能用鋤頭當(dāng)法器,除了傳說中的神農(nóng),還有別人嗎?
不可能,這只是一座落魄的道觀,如果真有神兵利器,不可能隨意扔在那里。
一定是他多想了,腦袋凍麻了。
他想回頭離開,可已經(jīng)進了這處神秘道觀,不上柱香再走,是為不敬,何況體內(nèi)毒氣攻心,已到了最后生死關(guān)。
身后冷風(fēng)嗖嗖,吹得脖頸發(fā)涼。
根本,沒有退路可言。
金滿倉調(diào)整呼吸,摒除雜念,讓自己保有對這座道觀的敬畏,一步步向前,額頭有汗水沁出,自雙頰流下,被冷風(fēng)一吹,成了冰渣。
終于到了正殿前面,心中才算平穩(wěn)一些。
門是關(guān)閉的。
他伸出手,莊重地敲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