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軒小筑樓下,陳非朱湊近姐姐,耳語一陣,陳鳳珠輕輕點頭,然后轉身嬌喝:“雪梅十二衛(wèi)何在?”
“在!”
“屬下在!”
“郡主請吩咐!”
……
十二衛(wèi)白衣勝雪、勁裝束身,人手一把精鋼劍,不知從何處閃身而出,來到陳鳳珠身后。
陳鳳珠也不轉身,寒聲吩咐道:“封鎖這雅軒小筑,但有人出入殺無赦!”
洛薇薇率眾躬身領命,然后當先抽出手中寶劍,修美的身體微微一屈,然后嬌喝一聲,平地拔起兩丈多高,于樓棟凸起處微微借力,幾個縱躍之間便站在了雅軒小筑的樓頂至高處,臨風而立,仗劍睥睨四方……
其余女衛(wèi)則是分散樓棟四圍,皆是長劍出鞘,美眸含煞,隨時準備給敢于出入小樓之人致命一擊!
陳非朱驚詫于洛薇薇的武道造詣,居然兩三呼吸之間便躍上了十余丈的樓頂,他對這異界的修煉體系產生了濃濃的好奇,不知這洛薇薇在這個世界處于什么層次,比自己前世巔峰時期的實力又如何呢?
陳非朱試著想要跳起,可是雙腳根本不可能同時離地,一寸之高也蹦不起來,低頭審視一下自己的一身肥肉,只能在心中徒呼奈何,看來一切都任重而道遠啊,想修煉得先減肥??!
晃晃肥碩的腦袋,不再想修煉之事,陳非朱把注意力拉回現(xiàn)實,還是趕緊解決眼前之事吧,于是當先向雅軒小筑晃去……
異世自然不會有電梯,但有一種人力的升梯——用絞索、轉輪把一個木籃在樓上樓下升降。
“呔,本王準備好了,還不趕緊把木籃升上去!”
“是啊,還不趕緊著,王爺都等著急了……呀!我想起來了,片刻前那些龜公賤奴向我告假,我居然……都準了!嘻嘻……這可怎么辦呢?”
報復來得真快!
陳非朱看著早已搶先來到樓里的二樓主紅語……小丫頭忒可惡,一副嬉笑戲謔的表情,明擺著就是要本王好看,哼!懶得與你計較,本王正好減肥!
咚!
咚咚!
咚咚咚……!
陳非朱幾步之后顫顫巍巍起來,恍惚間整座小樓也顫顫巍巍起來,心中不斷問候紅語,琢磨著找機會也試試她那后翹的手感。
陳非朱大汗淋漓地上樓,緩慢又聲勢浩大,樓上的坐客們惶恐起來,仿佛陳王爺的每一步都踩在了他們蹦跳的心臟之上。
咚咚咚——怦怦怦!
馬臉男子:“王公子,我心慌的很,今天怕真不能善了了,我們是不是做點什么,要不我們去迎迎那陳非朱姐弟。”
王公子搖搖頭:“青樓乃是玩樂之所,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為尊者諱,若我們起身相迎反倒失禮了?!?p> 道理很簡單:逛青樓的什么身份的人都有,越是顯貴的人越是想要低調,因為平日里對自己點頭哈腰的家伙,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相好自己懷里的姑娘,回頭在床幃間探聽隱私秘事,或者于征伐中向身下之人顯勝,那得多尷尬和惡心?可事實上,誰不知道誰啊,只是掩耳盜鈴罷了。
王公子一臉嫌棄地把手從馬臉男子手中抽出,暗道這貨變態(tài)!他移步來到猶在裝文雅的趙晚兒旁邊,湊將上去輕輕耳語……
“嗯?”
趙晚兒一臉意外:“你怎么不早說,要知道我那從未謀面的外甥、外甥女今日會出現(xiàn),我怎得也要準備倆件禮物!”
他砸了幾案一拳,興奮道:“雖然我那老子嚴禁咱與他們往來,可小爺我好不容易當個長輩,不顯顯做舅舅的威風豈不是太虧了!”
王公子一愣,得,正中本公子下懷,就是讓你來演親人相見的戲碼,好把水攪渾遮過墜樓問責的主戲。
這貨不用撩撥就自己上道了!
如此,本公子再添把火,于是他連道抱歉,繼續(xù)說道:“趙少爺怕是沒有當長輩的經驗吧,您就想想令尊在你面前的樣子就好了,在晚輩面前一定要擺足架勢顯出威嚴,不然趙少如此年輕,他們會小覷你這個當舅舅的!”
“這還用你教?”
趙晚兒斜眼這王公子,一副鄙夷神色,腦海中卻是回想起父親永遠的僵尸冷臉和永遠鼻孔對著自己的表情。
王公子一臉訕訕地退回自己座位,心中卻是樂翻了天,有好戲看了!
咚聲如雷,足有一刻鐘才戛然而止。
陳非朱站定,呼哧大喘、汗如雨下,在眾人眼中仿如一個剛出籠的肥白大包子——熱氣騰騰!
郡主陳鳳珠奕奕然跟著上了樓,落后了一個身位,把今天的主場讓給了陳非朱,嘴角掛著淺笑看著自己的肥弟弟,只等什么時候需要動手的時候自己再上場。
房間內,眾紈绔神色各異:對著陳家姐弟諂笑起身相迎者有之;目不斜視地飲酒裝深沉者有之;還有的低頭伏案想學鴕鳥把自己藏起來者有之。
馬臉男子跟著那王公子分左右把七分醉的趙晚兒攙起座位,悄悄后退到角落之中……
好半天,陳非朱終于把氣喘勻實了,就要大喝一聲展現(xiàn)自己的王霸之氣。
不料被一個神情倨傲的年輕男子擋在了身前、打斷了。
“嗯?”
陳非朱心中納悶:這貨從哪里冒出來的?那日好像沒有這家伙吧,怎的,要出來擋橫?
只見這貨身量不高居然還鼻孔朝天,想要俯視自己,還裝模作樣地一副“我很欣賞”你的樣子,陳非朱心中膩歪,怒罵出聲:
“小子唉!你是哪里冒出來的,你丫光屁股演猴戲——好大的臉啊!誰TM給你的膽子在本王面前嘚瑟?”
“呔!你個混賬,真的沒大沒小,我是你家舅舅,還不趕緊給咱賠禮!”
趙晚兒被罵地先驚后怒,大聲呵斥陳非朱,同時把手背在身后,鼻孔抬得更高了,心說這胖外甥明了自己沖撞了長輩,肯定是萬般惶恐得,即便你王爺的身份也不能如此無禮對待自己的舅舅??!
陳非朱哪里認識趙晚兒,更不會想到這貨就是自己的親舅舅,他怒氣也爆表了,斜眼趙晚兒身后的八個看戲的紈绔,已經認定是他們不知道從哪找來個傻子、瘋子,誠心要惡心他。想著這些,再看眼前這娘唧唧的貨更是氣沖斗牛。
他也不再廢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便把趙晚兒故意仰天伸長了的脖子,抓在了手中,一拽一按,就把其弄了個大馬趴,陳非朱也不客氣,順勢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陳王爺是什么體重?
登時便叫趙晚兒感覺如泰山壓頂般難受,差點沒就此一口氣背過去。
再者,陳王爺的屁股豈是一般般的“大”?
不管是腦袋、脖子,還是趙晚兒的脊背,整個都給“蓋”了起來。
“嗚……混賬,我真是你舅……嗚……”
陳非朱扭了扭自己的肥臀,好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同時把趙晚兒的話碾碎在喉嚨里……然后才悠哉悠哉地說道:
“咦,還嘴硬?本王還是你爸爸呢,來來來,好小子叫個爸爸來!”
趙晚兒:“嗚嗚嗚……”
好整以暇地看向瞠目結舌的眾紈绔二世祖,陳非朱臉上全是鄙夷之色,心說,傻了吧,就你們這點微末算計就想惡心到本王爺,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
馬臉男子:“誤會!王爺誤會了,他真是你……”
見陳非朱臉色不善,眼看是不會相信的,把“舅舅”二字生生咽了回去。
那王公子也是上前,對著陳非朱作揖后就要開口,不想陳非朱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閉嘴!”
陳非朱一臉不耐地大聲喝道:“都他么給老子……本王閉嘴!本王沒工夫聽你們這群紈绔耍嘴皮子。你們知道本王今天是來做什么的么?來來來,姓王的小白臉你說說?!?p> “有所猜測,王爺想必追究當日墜樓的原因吧?”
王公子一臉無辜地繼續(xù)說道:“可是王爺當日實在是不勝酒力,才失足墜下樓的,當日在場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您可不能憑白遷怒我等??!想要算賬,您總得把賬本理清吧?”
其余人等都點頭稱是。
陳非朱似笑非笑地看著這王公子惺惺作態(tài),暗道,你辯才再好,今日也休想善了!任你怎么也想不到,我從來都不是喜歡講理之人,你還以為我會尋找證據與你爭辯當日的是非?會去分辨當日你們中誰是主謀,誰是脅從,誰又是無辜的?
呵呵,本王豈能以常理度之,哼!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們!
心中哂然一笑,陳非朱開口:
“喂!那個馬臉,看什么看就是說你呢,把你身后幾案上的酒壺給本王取過來!”
馬臉男子不敢怠慢,急忙把那壺酒雙手捧給陳非朱。
陳非朱把酒壺蓋扔掉,湊在鼻子前聞了聞,道一聲“好酒”,又從懷中摸索出一個瓷瓶,邊說“但好像缺了點什么,本王來給它加點佐料”,邊把瓷瓶中暗黑色的液體倒入酒壺中。
“呔!”
陳非朱沖著眾紈绔大喝后,厲聲說道:“本王不會算賬,也不找你們算賬,今天本王是來請你們喝酒的,誰要是不喝便是不給我陳留王府的面子,便是看不起我這天元至尊皇帝敕封的堂堂陳留王!”
本王今天就是要明擺著仗勢欺人!
“誰要是不喝也可以,那你便走不出這雅軒小筑的門,當然本王爺也并不是非要強人所難,哪位要是不喝,可以不走樓梯、不走門,從那天本王墜樓的那扇窗戶跳下去!”
“倆個選擇必選其一,不然本王便著人給你們灌了酒后從這五樓扔下去!”
眾紈绔先是驚愕,繼而惶恐膽顫!
還是那王公子率先強行鎮(zhèn)定了下來,也站直了微微躬著的身子,狠聲說道:
“陳非朱!莫要以為我等怕了你了,誰不知你只是一個虛名王爺,給你面子敬你一聲王爺,你還真以為你有多大權勢?若不是因為郡主給你撐腰,哪輪得到你逞兇?”
說著,忌憚地看向樓梯口一身勁裝的陳鳳珠,他繼續(xù)說道:“你莫不是以為本公子毫無準備吧?”
王公子跑到窗戶前大聲沖著窗外喊道:“本公子護衛(wèi)何在?速來……速來救命!”
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仆從護衛(wèi)不進這專門供貴客玩樂的雅軒小筑,但小樓旁邊有一旁院專門招待這些下人。
王公子喊畢,小院中立時沖出二十多個彪形大漢,人手一把閃著寒光的厚背大刀,呼喝著便沖向雅軒小筑……看來是有備而來!
心剛剛有些稍安,但是片刻后,王公子的胸口就如重錘砸擊過一樣……他驚悚、絕望到了極點。
卻是二十余大漢快要沖入雅軒小筑的當口,三個身影鬼魅、飄忽的白衣女子閃入他們中間,不由分說便出劍奪命……
三女子之劍如落雨勁風,倏忽間,便割開了眾大漢的喉嚨,無一幸免!
更讓人恐懼的是,三個女子殺人之后依舊白衣如新!
其中一個女子隨意地向樓上瞟了一眼,便讓王公子“噔噔噔”連退數步。
此時,陳非朱慵懶的聲音響起:“我說王大公子,你讓本王好等呦,不知現(xiàn)在能做出選擇了么?好吧,本王親自給王大公子斟酒”,說著陳非朱把酒斟滿一個酒杯,舉在空中朝向王公子戲謔而笑。
王公子面如死灰,絕望地看著陳非朱手中暗色的酒水,心說,酒黑如斯,這是得要多么毒的酒啊,人喝下去哪還有活命的僥幸!
他嘶啞著嗓子說道:“陳王爺,跪拜叩頭,能否饒過我等?”
陳非朱搖頭。
王公子慘笑著說道:“錯過今日不死,定會終生牢記王爺今日之請!”
說完,王公子咬牙從窗口跳了下去……砰!
隨即樓下慘叫之聲接連傳來:“娘啊,疼死我了,娘……哇、哇、哇!!!”
“王爺,您老饒命啊!”
“饒命啊!”
“我們錯了、錯了……饒了我等吧!”
……
而此時,樓上剩余的紈绔哪還受得了,個個如喪考妣,跪趴在陳非朱面前,搗頭如蒜、淚如雨下,求饒聲不絕……
陳非朱一句“老姐,卸了他們的下巴灌酒,然后通通扔下去”,讓眾紈绔認清了形勢,哭叫著爭相擠向不算太大的窗口,仿佛那窗口外面才是活命的所在。
他們想的是:跳樓或可活命,但喝酒肯定沒命!
砰!砰!砰!砰!砰!砰!砰!
然后叫娘之聲此起彼伏……
果然,人在危難痛苦之時,首先想到自己的母親??!
陳非朱數著落樓聲說道:“七聲加一聲,八聲正好,咦,居然一個也沒死,都叫的挺歡,我真是好人啊,免費給這些紈绔上了一堂母愛教育課”
郡主陳鳳珠走到陳非朱面前,居然打了個哈欠,渾不在意樓下的慘叫聲,是啊,她是縱橫戰(zhàn)場的鐵血女帥,什么樣的慘叫沒見過,她反而好奇地問陳非朱:“你手里哪來的毒藥,這是什么毒藥?”
“廚房?!?p> “醋。”
陳鳳珠:“……”
不知這神經大條的陳姐弟能不能想起,陳王爺屁股下面還坐著一個活人呢,雖然被憋暈了。
若是堂堂陳留王把自己的親舅舅用屁股坐死了……肯定是帝都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