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日風(fēng)雪
胡洞玄與趙山河二人交談著,交談著。
不知天邊竟然過了半日。
趙山河猛地打了一噴嚏,伸手觸了觸墻面,還真的試到了幾分涼意。
可此刻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覺得傍晚的溫度,一天比一天涼意更甚了而已。
可轉(zhuǎn)眼間,即便是胡洞玄,望著窗外,眼神中的疑惑也愈發(fā)明顯,甚至帶有了一絲驚懼的意味。
趙山河剛打噴嚏帶出的一些水點,竟然猛地化作冰屑。
只霎時間,狂風(fēng)舞起,讓得屋外的木窗來回撞擊在窗框之上,吹怦怦作響。
狂風(fēng)之中竟然夾雜著很多雪花,庭院內(nèi)的灰色石階猛然換了顏色,被一瞬間到來的積雪換新成了素白色。
方才傍晚,太陽剛沒入地平線,還能明顯的感覺到炎熱。
銀裝素裹在月色的襯托下,加之窗外的大霧,直讓人覺得妖異。
“這種季節(jié),怎么突然就降下雪來?!壁w山河的眼神中凝重了許多。
胡洞玄的面容上也充滿了不解。
突地,一聲稚嫩的呼喊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胡先生,你怎么給王去疾放跑了,這鬼天氣,這么大的雪,路上多危險啊。”如此關(guān)心王去疾,來人自然就是齊小囡。
盡管胡洞玄明白,這突如其來的大雪是多么不詳?shù)念A(yù)兆,即便是他這個修為,也無法放下心中的惴惴不安,但是在孩子面前還是保持了足夠高的鎮(zhèn)定。
“召集私塾全部學(xué)生,看鎮(zhèn)上村民有無需要幫助,另外確認一下王去疾有沒有安全到家?!?p> “雖說已經(jīng)過去了半日,但那孩子太為貪玩,不知道有沒有直接回家?!?p> “記住,只能確認官道沿途的情況,切不可深入山林之中。”盡管孩子們都算是身負修為,但是胡洞玄還是擔(dān)心情形有變,所以特意交代。
“好的,先生?!?p> 齊小囡得到胡洞玄的首肯,馬上向私塾的正廳跑去。
“胡先生,那么趙某也先不打擾了,我看能不能安排私塾中的學(xué)生做些什么,這風(fēng)雪著實來的太過奇怪?!?p> “嗯,胡某也決定出去看看?!?p> 私塾的正廳之中,一群孩子竊竊私語,簡單的商量了一下對策之后,便是順著官道向四面八方奔襲而去。
齊小囡則是順著山坡而下,往王去疾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狂風(fēng)帶過的鵝毛大雪將齊小囡包裹的如同一個雪白的襁褓一般。
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著,但是漸漸的這狂風(fēng)暴雪堆積的雪量,已經(jīng)漸漸的漫過了齊小囡那幼小身板的腰身。
風(fēng)雪之勢,已經(jīng)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期。
而王去疾則是早已回到家中,從私塾回來的路,說不上近,但也算不得太遠。
半人高的籬笆門虛掩著。
坐在家中破敗的茅草屋中,給自己斟了一杯涼茶。
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不去管龔凌的盛氣凌人,算起來他比這些孩童年長二十有余,所以怎會被這種孩童之間的爭斗紛擾。
半日之后。
太陽西落繞過山頭。
天邊已然漸漸有了昏暗之色。
“還好跑的快,沒有被齊小囡碰見。”
“到目前為止,還真的挺符合的我的推論,沒碰見齊小囡那甲骨文就不出現(xiàn)了?還是說只是巧合呢?”
看著天邊的夕陽漸漸被黑夜吞噬,王去疾打了個哈欠,一股倦意席上心頭。
“看樣子,今天這甲骨文是真不來了?”
“嘶?!蓖跞ゼ灿置蛄艘豢跊霾?,唇齒之間,滿是肆意的清涼。
畢竟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氣溫不同于白天,王去疾掂量著手中的涼茶,漸漸的卻覺得有一絲寒意。
“不過這次和胡先生請了這么久的假,往后幾天避著點齊小囡,倒是可以更好的驗證一下這甲骨文的觸發(fā)邏輯。”
然而就在王去疾再度抬手端起茶盞,正欲將碗口送入嘴中之時。
王去疾猛然意識到,剛才感受的茶水中的那股寒意,并非錯覺。
那茶盞之上早已鍍上一層淡淡的寒霜。
手中雙指,已經(jīng)全然和茶盞融為一體,也附上了一層冰霧。
“嘶?!蓖跞ゼ餐虼巴?,眼神瞬息間凝重了許多。
王去疾發(fā)現(xiàn)雙指根本無力同茶盞分離。
只得手腕狠狠的甩動,方才將茶盞脫手,連帶著手指上傳來一陣痛感。
“咣?!辈璞K砸向地面,瓷片四濺。
王去疾方才發(fā)現(xiàn),茶盞的中水已經(jīng)全然是一塊冰坨,茶葉置于冰坨之中,不能動彈分毫。
更讓王去疾驚恐萬分的是,窗外的世界早已經(jīng)被大量的寒霧籠罩。
自己站在木窗邊上,平日里欠一欠腰身,便觸手可及的柵欄,此刻竟在寒霧的籠罩下,只能看見一點點陰影輪廓。
眼前的籬笆是如此,就更不要說在遠一些的鎮(zhèn)上方向。
整個白茫茫的一片。
寒霧籠罩的陰霾之下,竟是又飄起了皚皚白雪。
現(xiàn)在這個炎熱的季節(jié),天空中竟然如此荒唐的飄起了大雪。
王去疾想到了那年的極寒,那個差點挺不過來的冬天,心中泛起了嘀咕。
就在王去疾沉思的時候,一聲“支啞”地推門聲響起。
有人來到籬笆院內(nèi),可盡管如此近的距離,王去疾依然無法辨認出來人的模樣,連身形都很模糊。
可隨后,一道劍吟之聲,卷起千堆雪,將庭院內(nèi)的積雪破出一道長痕,裸露出籬笆院下方的泥濘。
王去疾與來人之間的空間也仿佛一瞬間凝滯,一息之后,風(fēng)雪驟然間向四方蕩開。
來人正是胡洞玄先生。
“齊小囡有沒有來過?”胡洞玄發(fā)問。
“齊小囡為什么要來?”王去疾很是不解,反問道。
“這妖異的風(fēng)雪,她怕你身無修為,沒有及時歸家,在風(fēng)雪之中迷失,可現(xiàn)在?”
“也怪我,沒有料到今天的雪勢頭竟然如此之大,不然絕不會放任她出去尋你?!?p> “齊小囡沒來過,那她去了哪里?”王去疾望著滿天肆虐的馮雪,眼神布滿了焦急。
“別擔(dān)心,我再出門找找,以她的修為,只是風(fēng)雪的話,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焙葱故呛苄湃巫约旱牡靡忾T生。
當然也確實如此,只是風(fēng)雪的話,對一個早早入煉的修者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阻礙。
“先生,也說了,如果只是風(fēng)雪的話?”
“如此蹊蹺的風(fēng)雪,是不是像極了三年前的那場極寒?”王去疾皺著眉頭,似乎等待著胡洞玄給自己一個定心丸。
胡洞玄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仰頭望著片片飄落的鵝毛,精神有些恍惚,不過隨之好像想通了什么。
淡淡的咧嘴一笑,鎮(zhèn)靜地道。
“很像,但是絕不會有那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