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小白臉
這又是哪里冒出來的小白臉?
仙瑤眼睛尖,一眼便認出這男人身上穿的那一襲黑衣,遠比看上去的珍貴稀有得多。
滿室的燭光燈火下,黑色錦袍熠熠生輝,不知名的花紋在上頭緩緩流淌,如黑色月光一般散發(fā)柔柔光華。
就連仙瑤都看出來了,四娘這種見多識廣的老江湖又怎么會看走眼?
那位黑衣公子身上穿的,可是大食國的新式布料,融合了羊毛、綿、真絲、金絲和銀絲,耗費無數(shù)人力物力與時間,才能做出來一小件衣裳。
前段時間霓裳閣出過這款衣服,不過是專門提供給宮里的貴人們穿的。
難道……這人來頭比宣平侯府的榮胤軒還要大?
爭執(zhí)得正火熱的榮胤軒與那位盛公子都停了下來,臉色難看的瞪著黑衣男子。
仙瑤一見那男子的臉,眼睛里都冒出光來,這等俊美風流的富家公子,與他春宵一度,總比和榮胤軒那個大肥豬和盛……公子好吧?
可隨即,她又想到了花娘的吩咐,心中有些掙扎。
到底是聽花娘的,還是遵循自己的本心?
“如何?”
黑衣公子邪魅一笑:“仙瑤姑娘今晚可否陪本公子?”
“你哪跑出來的小白臉?”
榮胤軒也不揪著盛公子不放了:“跟我搶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就是宣平侯府,親爹不疼,祖母不愛的庶出大少爺榮胤軒?你姨娘不是被趕出侯府了嗎?”
男人戲謔道:“怎么?你以為就憑你那個做晉王側妃的姐姐,就能在洛陽城里橫行霸道?小子,這世上比你姐姐權勢大的人多了去了,我勸你還是低調點為好?!?p> 他的樣子,看起來底氣十足。
榮胤軒也有些拿捏不準了,這人到底是誰?怎么聽了晉王的名諱,還敢這么猖狂?
他自己本身就是仗的晉王的勢,可如果對方不吃這一套,那就說明,這人不怕。
薛姨娘被趕出侯府的事,可沒多少人知道。
榮錦月更是瞞得死死的,怕被人知道。
特別是她當了晉王側妃之后,更怕旁人議論自己的身世,所以不許人提起。
這個人,居然對他們家的事了若指掌。
他面色變幻無常,卻不開口說話,男子又是輕蔑一笑:“若有人與我競價,我自是歡迎,若是有人想用權勢壓人,那不好意思,我喬約翰也不是吃素的?!?p> “一千五百金。”
一千五百兩黃金??!
眾人雖然覺得仙瑤姑娘美若天仙,沉魚落雁,但……最多也就值個萬把兩銀子,一千五百兩黃金,那可是白銀一萬五千兩還有余。
哪個青樓女子值這么多錢啊?
“兩千兩黃金。”
那盛公子剛喊出一千五百金就一臉肉痛的樣子,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那喬公子居然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叫到了兩千兩黃金。
這個架勢,只怕有人喊兩千五百兩,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加價到三千兩。
盛公子自知拼錢已經拼不過了,晦氣的甩了甩手:“你這人有毛病吧?不過一個青樓女子而已,一點朱唇萬人嘗,也值得你傾家蕩產來爭這春宵一度?”
被輕視的仙瑤有些不高興,四娘也拉下臉來:“盛公子,這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沒錢了可以直說,何必貶低我們家仙瑤姑娘?你沒本事拍得仙瑤姑娘一夜,總有有本事的來?!?p> 她口中那個“有本事的”就是喬約翰了。
“盛公子何必惱羞成怒?”喬約翰手中折扇一收,一身正氣稟然:“我信仙瑤姑娘的人品,也相信這天下所有的青樓女子,若不是生活所迫,誰又愿意以此謀生?你不能一邊跑來消遣人家,一邊又嫌棄人家。恕我直言,若你是這種人,那你真不是個東西?!?p> “就是!”
喬約翰的一番話,博得整個青樓姑娘們的好感:“若不是我那天殺的嬸嬸不做人,欺負我爹娘早死,把我賣去煙花之地,我又怎么會淪落風塵?”
“我從前還是官家小姐呢!要不是家里人犯了事,我家道中落,又有病弱娘親要治病,我能在這兒?”
“我呀!我是被我那賭鬼丈夫賣掉的,三兩銀子就賣了,如今我私房錢也存了不少,前兒個他還來找我哭訴,說家中無米開火,想哄著我借錢給他,還當我是從前那個什么都不懂得村婦呀!我可不借,我等著遇到我的有情郎,給自己贖身呢!”
不說這玉春樓里其他的姑娘,就連仙瑤,也是個命苦的。
她在玉春樓出生,連生父生母是誰都不知道,她是被玉春樓里的姑娘們帶大的。
小時候做奴婢,冬天洗被子洗得手開裂,夏天跑腿跑到中暑,七年前遇到了花魁娘子花娘,她成了花娘的貼身奴婢,日子才好過一些。
等她長大一些,五官漸漸精致,容貌越來越美,花娘才開始培養(yǎng)她,為她粗糙的手做保養(yǎng),給她曬黑的皮膚做美白。
教她琴棋書畫,歌舞技藝,她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算計,才成了今日的仙瑤姑娘,沒人知道。
也沒人會愿意知道。
男人們只能看到她光鮮亮麗的外表,看不到她春夏秋冬,酷暑嚴寒光腳練舞的時候。
所以,喬公子肯幫青樓女子說兩句公道話,她的心便有些淪陷了。
在喬約翰喊出兩千金之后,全場競價的聲音都消失了。
她心里甚至慶幸,自己今晚能伺候這位喬公子。
毫無疑問,榮胤軒哪怕家世好,可拼錢財,他比不過喬公子。
那位盛公子自是不必提的,丑成那樣,就是給仙瑤一萬金,她也要好好的考慮三天三夜,自己對著那樣一張臉,是否能夠笑得出來?
榮胤軒只覺得憋屈,但又拿喬約翰沒辦法。
他咬了咬牙,陰沉著臉直接出了玉春樓。
那小白臉什么來頭,他一定要查清楚。
如果真是得罪不起,他明面上就認栽,只要他一日不離開洛陽城,總有陰到他的機會。
若那小子只是虛張聲勢,背后根本無人也無靠山,他一定會讓他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