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臨淄王宮
劉肥臥病在榻,從長安回來后他的狀態(tài)一直不佳。漢惠帝登基后,呂后獨攬大權(quán)對劉姓封王大肆打壓,劉肥在長安也險遭毒手,為保命屈辱的尊呂后的女兒,他的妹妹-魯元公主為王太后,并割讓齊國的城陽郡作為她的封地。
劉肥是漢高祖的庶長子,齊國是漢朝最大的諸侯國,他竟遭受如此屈辱,實為大恥。
宦官和侍女站立在旁邊,手中或拿著水盆,或拿著毛巾,從長安來的太醫(yī)也在一邊待命。齊國的群臣和幾位王子也待在這位齊國的王旁邊,聆聽著這位王生命最后時刻的話語。宮殿內(nèi)的燭光晃動著,似乎這位齊王已風(fēng)燭殘年了,實際上他才30余歲。
“你們都退下吧!太子留下?!?p> 在漢朝初期,諸侯王法定繼承人的正式封號是王太子,后來為了與皇太子相區(qū)別,改為世子,后歷代延習(xí)不改。
眾人恭敬的行禮退出門外,只余下一位十七八歲左右的年輕人。
“襄兒!”劉肥聲音虛弱的叫著他的長子劉襄,劉肥的臉上沒有幾分生氣,眼睛渾濁。
“父王!怎么了?”病床邊的劉襄關(guān)切的問道。
“唉!從長安回來后,為父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了,這幾年呂家人實在是太猖狂了,呂雉婦人亂政,我劉家的天下如今卻讓呂家人坐,咳咳咳咳…”劉肥情緒一激動又咳嗽起來。
“父王,您沒事吧?”
“無妨,老毛病又犯了,唉!為父一激動就是這樣,我死后齊國就交給你了,善待你的兄弟,不要再發(fā)生什么悲劇了。如今你們幾個兄弟中只有你舉行了加冠禮,多多幫助下他們,為父恐怕時日無多了。”劉肥緩緩說道。
經(jīng)書記載,加冠禮實行于周代。按周制,男子二十歲行冠禮,然天子諸侯為早日執(zhí)掌國政,多提早行禮。傳說周文王十二歲而冠,成王十五歲而冠。
“父王,您不會有事!牝雞司晨,子孫不蕃。呂后違背天道輪回,呂家必遭天譴?!眲⑾逦站o拳頭,眼中帶著對呂家的怨恨。
《尚書·牧誓》:“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保螂u司晨指的是婦女亂政,周武王滅商后,曾經(jīng)感慨商朝被妲己亂政,導(dǎo)致滅亡。
“昔日高帝殺白馬盟曰‘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如今呂雉權(quán)勢滔天,陛下多病,恐怕不久之后,呂家人就會被封王了?!?p> “襄兒,你記住,無論呂家怎么囂張跋扈,你都要忍!如今的朝堂之上恐怕陳平是最清醒的。呂雉啊!這個從沛縣一直跟隨在先帝身后的女人太可怕了,當(dāng)年的齊王韓信才略過人,不也折在她的手里了?!?p> 楚漢爭霸后期韓信和彭越分別在齊地,梁地按兵不動,劉邦為了讓他兩人率軍南下滅楚,被迫封韓信為齊王,彭越為梁王。漢朝建立后,劉邦先是改封他為楚王,后又貶為淮陰侯,最后為呂后所誅殺。弓藏狡兔盡,死于陰人之手。
“孩兒謹(jǐn)記父王教誨,不到時機成熟絕不會被呂家人抓住把柄。但不會由此而頹廢,終有一天我劉氏封王一定會操起刀戈,誅滅呂家。”劉襄鄭重的對劉肥承諾道。
劉邦從沛縣起兵開始,呂家也是一方名門望族,多次資助劉邦,漢王劉邦當(dāng)年趁項羽東伐齊國,率諸侯聯(lián)軍攻入彭城,不料幾十萬的諸侯聯(lián)軍被項羽幾萬騎兵直接擊潰,倉皇出逃,幸得呂后的兄長呂澤救駕,才得以重整漢軍。
而妹妹呂媭更是嫁給大將軍樊噲,樊噲在軍隊中也一直有著極高的聲望,漢初劉邦出于打壓功臣集團的需要,扶持呂家來幫助劉家坐穩(wěn)天下,誅殺異性封王,呂雉功不可沒。
“好!好!好!退下吧!孤要休息了”
劉肥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知道他的兒子劉襄不會義氣做事,懂得隱忍。他生怕自己死后戚夫人和趙王劉如意的悲劇發(fā)生在齊國,現(xiàn)在看來他多慮了,劉襄的政治頭腦很清醒。
“太子!”
“大王有何吩咐?”
劉襄走出房門,眾人皆圍了過來。
“父王疲倦,已經(jīng)安寢,諸位都散了吧!”
齊國大國也!坐擁七十一城,齊國的富庶即便是趙國,吳國這樣的諸侯國也不能比肩,劉肥年幼時,曹參作為國相治理齊國,推行黃老之學(xué),秦末爭霸造成的創(chuàng)傷迅速得到了恢復(fù),如今齊王劉肥病重纏身,整個大漢王朝都關(guān)注著這件事,畢竟皇帝劉盈經(jīng)過戚夫人事件的恐嚇也重病纏身。一個是帝國的最高統(tǒng)治者,一個是最大的諸侯王,整個大漢王朝暗流涌動。
三天后,午夜時刻
“太子!快去王宮,齊王,齊王………呼呼呼…”一位中年黑袍男子來到劉襄住處,臉色慌張,喘著氣,十分急促的樣子。
“舅舅!父王怎么了?”來人正是舅父駟鈞
“齊王今夜突然多次吐血,太醫(yī)束手無策,恐怕……………”駟鈞不再言語。
“走吧,舅舅,趕時間,我直接坐你的馬車去王宮?!眲⑾鍞[了擺手,直接上了門外的馬車。
“太子”
“太子”
王宮侍從都顯得萬分恭敬
“太醫(yī),父王,情況如何?”
“恐怕………”太醫(yī)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襄兒?!眲⒎事牭絼⑾宓穆曇?。努力的睜開眼睛,仔細的端詳著自己的孩子,似乎想再看長子最后一眼,突然撕聲大笑。
“齊國就交給你了!父皇!孩兒來了……”齊王劉肥話還沒有說完,一口老血吐出,溘然逝去。
呂后給他的羞辱使得他氣急攻心,他卻無能為了,無力改變呂后專政的局面。
“父王!”劉襄一聲痛哭,撲到劉肥的身上。
“太子節(jié)哀!還請速速安定群臣和諸位公子?!瘪嗏x低聲言語道。
劉襄拭掉眼淚,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走出宮門。
“舅父,煩請你召章弟,魏勃,祝午速來偏殿?!?p> “還有將父王薨的消息上報朝廷,等待朝廷安排?!眲⑾寰従徴f道。
“是”
駟鈞十分恭敬,劉肥死后,雖然朝廷的任命還沒有下來,但劉襄的齊王之位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
公元前189年齊王劉肥逝世,謚號齊悼惠王,其長子劉襄繼齊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