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新人榜(二)
目前誰都不知道,閉關(guān)三年修煉的六絳浮生已達(dá)到何等修為。
但澹雅經(jīng)過三年時間已然是金丹大圓滿,恰好卡在新人榜元嬰以下修為的最高上限,他也是魏酈最倚以重任奪魁的選手。
而芳蕤閉關(guān)三年終于突破了筑基成功結(jié)丹,梓瀅才到筑基中期,但她是三年前剛?cè)腴T,僅僅三年從練氣到筑基中期,也算得上驚艷的資質(zhì)了,或僥幸沒碰上強(qiáng)硬的對手一路晉升,也可一道去混個上榜名額。
突地,西壟北面巍峨的云峰上,霎時峭壁生輝,一聲激奮高亢的劍鳴響徹于耳,剎時招來天地之間無數(shù)劍意匯聚,遠(yuǎn)山靈氣濃郁之下漸現(xiàn)一道七色虹橋,晴空一排仙鶴踏橋銜云飛入碧宵,形成一幕奇特祥瑞之兆。
顧君師察覺到動靜之后,回首一顧,見東方紫氣氤氳,便篤定道:“他出關(guān)了?!?p> 澹雅也有所感應(yīng),他嗯了一聲,便頎然邀請道:“不如……我們一道去迎接出關(guān)的浮生師弟吧,若是見到你在,想必他定然會十分開心的。”
嘴上一副全然為六絳浮生著想的口吻,實(shí)則澹雅心底是何想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不由分說地帶上顧君師一道御空飛上了無眉山。
在還沒有到達(dá)六絳浮生閉關(guān)的洞府時,便見削平的閉關(guān)崖壁外已有不少人御空而圍。
領(lǐng)首者乃無眉山主志陽道人,其后分別是他的幾位親傳弟子,遠(yuǎn)處近處也都來了些其它山峰的門人,正攢頭圍觀駐足。
而澹雅以一金鐘鼎載托著顧君師則懸于高處,離閉關(guān)的洞府幾十丈之距,不遠(yuǎn)亦不近,恰好可將一切盡收眼底。
只見洞府之前時間禁陣失了效力,那兩扇緊鎖的石門磨地退入石凹槽內(nèi),發(fā)出一陣吵耳嘈聲,洞門大敞開來,一道不緊不慢的身影在眾人期待矚目下緩緩步出。
一道風(fēng)吹過他的發(fā)絲,仙劍比風(fēng)更快地靠近他,圍繞在他周身如同久別重逢一般親昵歡喜打圈,劍尾拖曳著靈濛的柔光將他周身虛化漫射,在這一片白色柔和的光線之中,他終抬起了頭。
那一刻,眾人只覺自己的眼球仿佛受到了強(qiáng)烈的沖擊。
他長大了。
三年的時光足以讓一個成長期的少年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長高了不少,身形俊挺修長。
他曾經(jīng)柔和得沒有絲毫棱角的雌雄莫辨的面容,如今其輪廓變得成熟而流暢,額心那一道紅痕,令他常年不見日光的肌膚如同白瓷般無暇薄透。
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迎風(fēng)輕顫,烏靈的眸子似水晶澄澈,那一張秾麗清美的容顏氤氳在一片銀光雪色之中,有種說不出的不真實(shí)感受。
如夢如幻,一觸即醒,一碰即破。
一眾好奇過來的弟子們一時都看呆了。
志陽道人到底比這些小年輕要?dú)v的事多,很快就從皮相上清醒過來,他今日為迎接徒弟特地將頭頂那一戳稀疏頭發(fā)整整齊齊冠于腦頂,換了一身嶄新的青云道袍,特地這一身隆重,便足以證明他對六絳浮生是寄于何等厚望。
他瞇起那一雙不大的眼睛,仔細(xì)探尋六絳浮生身上的氣息,很快他就確定出他目前的修為。
一道不敢相信的聲音脫口而出:“金丹中期!?”
志陽道人門下的大弟子狄云義前不久從外歷練歸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聞中天靈根的小師弟,樣貌昳麗而俊美,難得一雙干凈剔透的眸子不染塵世雜質(zhì),這樣心思純正之人修行往往心無旁騖,成長的速度自遠(yuǎn)超常人。
“三年時間,他不僅將周身的靈力修煉得飽滿圓潤,還將修為提高了一大截,這位小師弟果然如師傅所言,值得期待?!辟潎@頎賞的語氣。
“是吧是吧。”志陽道人雙眼發(fā)光,得意得簡直快將尾巴都翹起了。
常婀也拱手一揖笑道:“恭喜師父覓得這般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天才弟子,你以后就樂著享受別人對你的大力吹捧吧?!?p> 這話一下說到志陽道人的心坎里去了,他此刻完全就笑得合不攏嘴。
要說在場的人皆是耳聰目明的修士,自然沒有錯漏志陽道人那一聲“金丹中期”,眾人皆陷入一片震撼之中。
“天??!浮生師叔已是金丹修士了?!”
同樣是三年,同樣是從練氣初期成長,眾人不由得拿他跟捻花山的小師妹梓瀅相比,之前人人吹捧的對象,如今一相對比之下,卻有些不夠看了。
畢竟一個才初初筑基,另一個卻直接比她多一個大境界了。
果然天靈根的人修煉起來的速度才是逆天啊。
那頭芳蕤已出關(guān)數(shù)日了,只是她沒有第一時間回到捻花山跟山主報(bào)備,也沒有離開閉關(guān)的洞府,反而靜守在洞府內(nèi)一直等著六絳浮生閉關(guān)結(jié)束。
有志陽道人等師門在,她顧忌著身份自不能站在最前迎接,三年后再次看到六絳浮生那一刻,她依舊沒有遺忘掉對他曾經(jīng)的心動,甚至經(jīng)過時間的沉澱發(fā)酵更加深厚了。
被用來作為參考對比物的梓瀅也隨著其它弟子過來了,她一直聽說門派內(nèi)有一個師兄是天靈根,她跟其它人一樣曾好奇幻想過他會是怎樣一個人。
方才親眼所見,她才明白書中所述何為天人之姿。
他便是。
她失神怔愣了一下,便掐痛手心,迅速將眼底的異彩神色掩去,僅用一副單純又向往的神情看著他。
這樣的男子何其珍貴稀有,她敢打賭這些女弟子中有一大半都動了凡心,可她梓瀅偏要做那個不一樣的。
這世上的男子都一樣,見得多便不覺稀罕,他們只會追求跟感興趣那些與眾不同的。
高處的澹雅就像一個執(zhí)棋之人,將眾人的神色與變化一一盡收眼底,獲趣之余又玩弄股掌:“阿一,你看到了沒有,浮生師弟如今是眾星拱月,他身邊可沒有你的位置了。”
他靠近她的耳畔,輕聲嘆語。
顧君師對此話充耳不聞,她靜深的漆黑眸子看著六絳浮生。
本以為對他已經(jīng)稀松平常了。
但三年不見,眼見曾經(jīng)酸甜青澀的果子,如今已成熟成一枚鮮美皮薄的果實(shí),她倒是來了興致想咬上一口嘗嘗是否會比以前更加甜美多汁。
仙劍本圍繞著六絳浮生打轉(zhuǎn),但它不知感應(yīng)到什么,忽然原地爆走,丈起的疾光倏然拋去。
這時一道熟悉的劍光帶著怒意遽然出現(xiàn),只見一劍懸于空中,它鳴出一陣龍虎之聲,繼爾徑飛上天,這次不再重拿輕放,而是直接冷芒爆發(fā),削掉澹雅胸前的一束頭發(fā)。
是警告,也是示威。
澹雅仰直起身,拉開了與顧君師之前刻意營造出的親密無間距離,他嘴角微微翹起一道得逞的詭異弧度。